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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寶丹失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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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之訝然:“大師姐,這是怎麼了?”

烏凌玉看著宋安之懵懂的小臉,天真清澈的一雙大眼睛,不由嘆息。可事到臨頭,也不知如何教誨她。恰在此時,柳天風到了:“兩位師妹,你們在煩惱何事?”

柳天風升任功德院巡察使,他身上的青衫鑲了銀邊,渾身上下的配飾更多了。此人面白如玉,墨髮如雲,端的是神清氣爽,俊逸靈動。此刻含笑向兩位師妹討好,在山風花香之下,兩位少女不禁都心頭微顫。

烏凌玉的雙眸如一對神秘深邃的黑寶石,閃著別樣的光芒:“還不是小師妹!在眼下的關頭,竟然祝你前途似錦。若被柳天成他們聽去了,豈不是再生事端。”

柳天風微笑著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宋安之的發頂:“小師妹不怕,有大師兄和大師姐保護你,不會出事的。”

“大師兄怎能如此縱容她。”二師兄蘇文石接話了,“日後小師妹築基了,在伏魔峰上見到柳天成他們,他們有心算無心,豈不是大大不妙。”

宋安之戰戰兢兢。她隱約察覺到舞弊大案一事並未終止,雙方從此結下了樑子。她小心的說:“大師兄,現在我在練氣班被眾人冷落,是不是因為得罪了葉元俊師兄他們。”

氣氛微冷。

柳天風嘆息。他逍遙愉快的神氣漸漸轉淡,顯出幾分蕭索來:“柳天成他們在外門中跟腳甚廣。區區外門弟子而已,就敢將臉色擺在小師妹面前,想必幕後另有依仗。”

烏凌玉柳眉一豎:“葉元俊他們掌握內門大比多年,早已在外門弟子們心中成神。他們內定下大比前十名人選,就是為了在內門中拉幫結派,樹立山頭,好搶佔功德,在長老執事面前大出一番風頭。柳天成此人野心極深,他想盡快成就金丹大道,好在真傳大比中勝過大師兄,日後成為青雲門道子,最後藉助掌門玄孫的身份覬覦掌門之位。這事在外門中早已人盡皆知,只是秘而不發,此次柳天成被貶去養鶴,想來心中恨毒了我們。日後小師妹在伏魔峰遇見柳天成餘黨,只怕要遭他們毒手。”

蘇文石身姿挺拔,宛如松竹。他一襲白衫飄逸,透露出溫文爾雅的氣質,彷彿揉合了書卷氣與英氣,是一個行俠仗義的讀書人。他教誨宋安之道:“萬萬不可輕信於人,若柳天成和他的同黨們要見你,千萬小心,有事便要知會大師兄。”

宋安之聽得迷茫不已。參加真傳大比,成為道子,日後成就掌門?這就是柳天成嗎?她對這素未平生卻因自已遭貶的人多出了幾分畏懼。她只希望自已能逍遙明月下,得道清風中,並無什麼野心。

歲月逐波,日子如流水一樣平穩的過去。甲子班講完了《周易參同契》,開始講《陰符經》。柳天成雖然忙於功德院巡察使的職務,但還是日日上午來甲子班聽經,與大家玩笑逗樂,好不快活。宋安之晉升到了煉氣八層,眼看就要在半年內築基,不禁開始研究起築基丹。

在伏魔峰仙市小集上,築基丹賣兩千靈石一顆,宋安之的月例份額只有二十靈石。要攢到一顆築基丹,需要八九年那麼長的時間。她問了道師趙明哲,道師也愛莫能助,只暗示她向柳天風開口。

於是一日她攔住柳天風去路:“大師兄,我有一事相求。”

“說吧。”柳天風溫和的俯身看著她。

“大師兄,”她有些侷促,說話口齒不清,“我買不起築基丹。”

柳天風莞爾一笑:“小師妹,你不是前陣子破了舞弊大案,立下功勞嗎?為你請賞一顆築基丹也並無不可。”

“真的?”宋安之高興得笑了。她心心念唸的築基丹有了落實,不再那麼緊張害怕,“那以後金丹、元嬰的時候怎麼辦呢?”

柳天風無奈道:“要等你築基以後上伏魔峰賺取功德,才能換到結嬰丹。此事來日方長,我們日後再議吧。”

雨絲細密的落下,風吹起滿峰竹林搖動,幾隻仙鶴翩然飛過,翅尖掠過雲尖。峻峭的山峰,如同天神的雕塑,銳利的山脊線條分明,直插雲霄。它們如同大地的脊樑,支撐著天空,給人以力量和堅定之感。山體的岩石裸露,經過千百年風雨的侵蝕,展現出歲月的痕跡和自然的粗獷。

宋安之碌碌的行走在白雲與山峰之間,朝讀夕輟,日子平緩的一天天流過。甲子班的幾位師兄師姐,忙於伏魔峰的俗務,無暇與她多言。她領到了自已的築基丹,心裡十分安定,想著自已築基後也將去伏魔峰行俠,不禁有了幾分雀躍。

她尚沒有法器,沒有自已的儲物空間,於是將築基丹放在日常上學的小布袋中。下午到了甲子班,她將小布袋一擱,便自顧自的讀書認字起來。待到晚上下課時,她伸手去取小布袋,卻感到布袋一輕,開啟看時,盛放築基丹的寶盒已不翼而飛。

練氣班中熙熙攘攘,人群攢動,外門弟子身穿黑衣,與她的青衣涇渭分明。根據上次舞弊大案一事,還有何人敢與她搭訕?生怕得罪了宋師姐,粉身碎骨被逐出門派。又有何人敢給她一個笑臉,幫助她找築基丹?

宋安之慾哭無淚。築基丹珍貴無比,價格高昂,她也僅有一次哀求大師兄的機會,如今弄丟了丹藥,還能上何處去尋。她不敢離開原地,心中隱隱不安,又想起大師姐所說柳天成、葉元俊餘黨在外門根深蒂固的訊息,暗暗懷疑是有人甘冒奇險,暗中偷了自已的築基丹,意在妨礙自已築基,可以早日被趕出甲子班。

一直留在原地又有何用?她張嘴欲周圍的外門弟子,見到她的人紛紛避之不及,腳底抹油溜走,更無一人和她行一個禮。她只能拾起布袋,灰溜溜的離開練氣班,自已回到廂房之中。

第二日見到烏凌玉,她扁扁嘴,眼中淚光閃爍,將向大師兄求丹,又在練氣班失竊的事兒全都說了。

烏凌玉皺起一雙柳眉,青衫白膚映桃花,腰側佩劍爭鳴。

她先責備宋安之不小心,再嘆她沒有法器,最後道:“小師妹,能神不知鬼不覺從你身畔偷走築基丹的人,修為恐怕比你高上不少,如今你已練氣九重,想來那人恐怕是築基修士。外門中的築基修士並不多,想來不過十數人,要找到竊賊,實非難事。”

宋安之驚呆了。她心中煩惱,百無頭緒之事,竟然被烏凌玉輕鬆化解。她不由升起敬佩之心:“萬望師姐教我,如何捉住那賊人。”

“我們需去一趟天機峰。”

在一邊旁聽的蘇文石刷得開啟一柄摺扇,扇上畫有城鎮百姓,驚人的是畫中人物栩栩如生,在扇面上自如的活動遊走,原來是一柄法器。他行走間宛如寒夜中的松柏,積雪埋香,透出一種寧折不屈的氣節。他微笑道:“我需要去一次藏經閣,與你們順路,不如同去。”

宋安之穩當的立在他們的雲頭之上,不經幾時,便到了天機峰附近。這天機峰高聳入雲,宛如一柄利刃直插天穹,寒氣逼人狂風怒吼,山峰周圍寂靜如夜杳杳無人,竟是一座雪山。初到天機峰,氣候驟然變冷,天寒地凍萬物銀裝素裹,彷彿與四季如春的講習峰不在同一片天地之中。宋安之青衫難敵嚴寒,不由牙齒打顫瑟瑟發抖,直道:“太冷了,太冷了”。

烏凌玉為她使了個避寒訣,情況稍有改善。一行三人在一座殿堂門口降下雲頭,蘇行雲悄聲囑咐她:“不要多言。天機峰是隻有結丹修士才能拜訪的地方,我們悄悄的來去,莫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宋安之明白這又是在挑戰門規。她心下汗顏,想起任功德院巡察使的大師兄。原來甲子班的師兄師姐們也並不謹守清規戒律,舉報舞弊大案只是五十步笑百步。

她也學著苟且的鑽進殿中,推開樸素的銅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高高的穹頂,上面繪有星座圖和天文圖,星光閃爍,彷彿置身於宇宙之中。大殿內部光線柔和,透過潔白的玻璃窗投射進來,形成斑斕的光影。

烏凌玉雖未結丹,卻熟門熟路的繞過大殿中心的占卜區,那裡地面上鑲嵌著一個巨大的星盤,光影流動明滅之間彷彿能聽見史前巨獸粗重的呼吸聲。她左轉帶兩人去到冥想室,一位銀髮少女盤膝而坐,睜開雙眼看三人時,竟然連瞳孔深處都是一片蒼白的旋渦。

“凝紫師姐,我們有一事相求。”

銀髮少女輕輕點頭:“是為了失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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