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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喆在南齊大學附近買了一套房子，不過他騙譽良是自己租的。
每個月拿著兩千塊的房租讓金明喆心情舒暢。
在七月的第二個週六，是他倆面試的日子。當譽良靠在金明喆臥室門上，看他換了第五套正裝外套時，突然想起來這些天一直隱隱不對勁的地方。
金明喆壓根沒問他有關數學的任何問題，倒是陪著他逛街買了不少新衣服和鞋子。
但鴨子已經被趕上架了。
終於，在某金磨蹭了半個小時後被譽良強制拖出門。
他手指在領帶上摩挲了一下，“你給我看看領帶是不是歪了？”
“領帶沒歪，你脖子歪了。”譽良沒好氣的說道。
金明喆又摸了摸脖子，很不滿的回懟：“你要是這樣說話，我可就不帶你走上教師的編制道路了。”
“快走吧，祖宗，再慢點就趕不上你的編制道路了。”
金明喆朝他不屑的哼了一聲，抬腳坐上副駕駛。
面試的大廳人聲嘈雜，三三兩兩紮堆在商討著什麼，還有人躲在角落裡看資料。
讓譽良唯一不解的是，全場就他倆穿著正裝來了，大多數人穿著休閒舒適，還有踩著人字拖的。
等到工作人員給他倆分發號碼貼時，譽良問了一句：“你好，面試是可以不用穿著正裝的嗎？”
“今天下午安排的考試是筆試，不用著正裝的。”工作人員說完笑了笑，朝著剛走進大門的人走過去。
譽良聽完覺得自己被騙了，筆試穿的這麼正式，和在場的人格格不入，簡直荒唐。
“明喆，你聽到了嗎？待會是要筆試，壓根就不需要穿的這麼正式。”譽良在工作人員走後，咬牙切齒的盯著金明喆一字一句說道。
金明喆垂著的指尖交疊著搓了搓，像是在想什麼：“都多久沒參加過這麼正式的考試了，不記得也是正常。”
“你但凡仔細看看考試宣告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譽良還想再叨叨他幾句，北側的會議廳的大門從裡面被人推開，工作人員拿著話筒說：“各位老師可以提前半小時進入考場熟悉環境，開考後十五分鐘不得進入，大家注意一下，相互告知。”
兩個人被四面八方的人群會合到中央，他們順著人流，走入考場。
五百平米大的場地上擺放著鋪滿紅色絨布的長條方形桌子。
他們按照自己剛才領的牌子對號入座，每個人都坐下後都自覺的不再講話，金明喆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家裡出來的時候還精神飽滿，剛坐下就覺得眼皮子沉的像墜著一顆鉛球。
他胳膊撐著臉，眼皮努力不耷拉下去，直到視線變得模糊，整個人不再用力緩緩趴在桌子上。
後背被人輕輕拍了兩下，人從睡夢中拉回現實，只是淺眠了幾分鐘，金明喆卻覺得精神恢復許多。
“考生號正反兩面都需要填寫。”
給他髮捲子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二十歲的模樣，說不定還在上大學。
“好，謝謝。”
金明喆在答題卡上填寫好自己的資訊，等待著試卷的下發。
“考試時間兩小時，開考後半小時寫完就可以離場。”工作人員站在講臺上對下面的考生講解。
試卷發到手上一共四面，六道選擇，六道判斷，還有三個大題。
許久沒有像學生一樣拿起筆專心致志地坐在桌子前算一道數學題了，金明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鉛筆在草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響，題幹上每一個數字都被賦予了意義，成為了解題的線索。
剛金明喆在寫下最後一個數字3後，他合上筆蓋。
字跡也算工整，題目也不復雜，都是在他所學範圍之內的東西。他伸開雙臂，朝著上空拉伸了一下站起身。
下一秒，他看見四周的目光似乎在一瞬間都匯聚在自己身上。
“……”
金明喆眯眼看了一下幾米外的鐘表，距離考試不多不少剛剛過去三十分鐘。
工作人員上來收走了他的卷子，並且在名單上籤了字。
臨走前，金明喆看了一眼譽良的方向，他側身低著頭，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在寫題。
這讓金明喆想起一些關於他們上大學的回憶。
那個時候的金明喆還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大學生，他家裡有錢有勢，原本就可以在上高中時直接出國，他卻覺得想和自己奶奶家旁邊住的譽良一起考高中。
“譽良傻乎乎的，我喜歡他。國外人生地不熟的，我才不去呢。”這是他的原話。
父母當然也沒有逼迫他，兩個人把孩子扔給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獨自出國逍遙自在。
金明喆在預期裡考上國內的雙一流，當然，他的發小譽良也擦著分數線考上了。
譽良不知道的是，金明喆是以省狀元的身份進去的，他也問過金明喆高考考了多少分。金明喆打了個馬虎眼，七百來分吧。
譽良就以為擦著七百分的邊，實際上七百來分被抹掉了四十分的零頭。
大學裡，他倆都選了數學專業。
金明喆依舊是成天吊兒郎當的。每當譽良看見他期末考試前還在打遊戲、看電影，就會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這學期最高的獎學金8000塊，咱倆誰拿到了就請對方出去大吃一頓。”
金明喆就像是聽到了什麼驚天大秘密，屁股一抬，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行。”
其實他一點都不在乎那八千塊，只是覺得譽良那神秘兮兮的表情簡直太有趣了。
“譽良，你政治都寫上了嗎？”
譽良嘆了口氣，“寫是寫上了，但是選擇裡面有三個拿不準的，最後一個大題感覺也打錯了。”
“哦，最後一個答題我壓根沒寫。”
“為什麼啊？我看你背了啊？”
太長了，不想寫。
“考試一緊張忘了。”金明喆咧著嘴笑起來。
考試成績出來，每每金明喆都會差譽良那麼一分兩分，獎學金也會比譽良少拿兩千塊。
譽良也沒說什麼，放假第二天就帶著金明喆去了米雞林五星餐廳吃了一頓好的。
在他倆順利從大學畢業後，譽良忽然就不想奮鬥了，自己拿著攢的錢開了個檯球店，日子過得不溫不火，卻也自在。
金明喆正兒八經的工作一個也沒應聘，找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當了一個機構的助教。
沒想到疫情的事態下，機構還被迫搬家了。
在開除了一個不聽話的小鬼後，自己的助教生涯也結束了。
他拿著自己唯一的奈米分子枕頭投奔了發小。
譽良覺得現在的檯球室規格太小，乾脆賣了店和金明喆在南齊選了一塊風水寶地租下來。
結果這老小子還把房東給得罪了。
譽良一想到這些，手上的筆一個控制不住就把卷子戳了個洞。
他恨恨的朝著金明喆的位置看去，“？”
那人早沒影了。
譽良起身交了卷子，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十五分鐘，他是考場第二個交卷的。
他覺得一定是自己身上的正裝與周圍顯得太格格不入了，才會引得這麼多人看他。
譽良從考場出來，大廳裡沒有看到金明喆的身影，他想了想決定下去一下衛生間，再去找那個拋下自己先跑路的負心漢。
他走進拐角的衛生間，隱約聞到一股淡淡的青蘋果香。正要解開褲腰帶，就看見金明喆嘴裡咬著煙，靠在窗臺前，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你看什麼？”譽良被他看的發毛。
金明喆唇角微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你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卷子寫完了嗎？”譽良站在洗手池前突然想起來這個問題。
要是金明喆沒考上，自己在學校當什麼數學老師完全沒有意義。
“寫完了。”
“都會嗎？”
“差不多吧。”依舊是模稜兩可的回答。
等他倆從衛生間出來，已經有幾個人陸陸續續從考場走出來，站在大廳說著些什麼。
譽良：“回家？”
金明喆點點頭又搖了搖，“我想去找冉閆一趟，不想等開學了，還有兩個月，太久了。”他說著就往大廳外走。
“臥槽——你去了，那我呢？”
金明喆在腦海裡快速想了幾秒，“這個月房租我請了，當我賠罪哈。”
金明喆跑路了，留著譽良站在原地氣的牙癢癢。
“喂，瀟束啊，是我，金明喆。”
“老師，你說。”
金明喆吸了口煙，沉聲道：“你知道冉閆的住址嗎？”
“嗯……我是知道啦，老師你怎麼不直接問他啊？”
小崽子，我直接問怎麼給他驚喜，這點常識沒有。
“他生我氣了，肯定不會告訴我。”他瞎扯道。
“哦。那老師你等一下啊，”電話那邊傳來紙業翻動的聲音，“在西廠東路281號2號樓1單元2樓東戶。”瀟束照著紙上的寫的念。
“謝謝。”
金明喆剛要掛掉電話，瀟束急著補了一句，“別和他說是我告訴你的啊，我怕他…揍我。”
“好，不會說的。”
他看了眼時間，四點過一刻，趕到西廠那裡估摸要兩個小時，也不算晚。
他把煙熄滅，在街邊買了幾瓶礦泉水扔到車上，悠哉的坐上駕駛室，跟著導航朝西廠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