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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寬大的大馬路上跑了快一個半小時，終於在拐彎處切換成了商業街模式。
兩邊的懸鈴木鬱鬱蔥蔥，肆意生長在道路的兩側，這一帶看上去都是上了年紀的建築，高層的玻璃遠處看去都是霧濛濛的。
樓房的外表早已失去亮麗的色澤，取而代之的是邊角翹起的牆皮和露出深灰色樓體。
金明喆沒有住過這種地方，這裡的晚上應該會有熱鬧的夜市吧。他心裡有些期待。
導航上顯示的距離不到五百米，曲折破碎的水泥路車子已經開不進去了。
金明喆把車停在一輛麵包車後面，開啟車門，仔細打量這一地帶的路況。
樓房前面壓了幾排平房，很少見的排布方式，地下的水泥路裂的稀碎，年久失修的生鏽水管不停的從接縫處往下滴水。
“……還，真原始，哈哈哈。”金明喆點了一支菸放在嘴裡，壓制一下有些激動的心情。
他順著門牌號一棟一棟找過去，終於在二和三的單元門中推斷出已經掉了鐵牌的一單元。
他走上矮窄的樓梯，走到二樓。
“東戶？是哪邊？”
金明喆掏出手機，開啟了指南針，然後成功找到右手邊的這戶是東戶。
“篤篤。”他敲了兩下。
屋內沒有腳步聲響起，也沒有人給自己開門。
“奇怪了，快七點了，不回家的嗎？這小子。”金明喆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臺階上的土，坐了上去。
他撥通冉閆的手機，沒幾秒傳來小孩的聲音：“喂，老師。”
“你不在家嗎？”金明喆用著有些埋怨的語氣問道。
那邊遲遲沒有說話，倒是面前的門開了一道縫。
金明喆一眼就看到了冉閆那雙漂亮細長的眼睛。
“你小子，在家也不知道開門。”
冉閆嘴唇翕動，像是在確定什麼。“老師怎麼突然來了？”他開啟門，讓金明喆進屋。
一進門，他就聞到一股馥郁的梔子花香。乳白色的牆，極簡的木製沙發，和實木製作的各種傢俱。
很獨特的擺設。
“老師，你坐。”
“閆閆，來客人了嗎？”秦舒在廚房做飯，她依稀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響。
“媽，我老師來了。”冉閆如實彙報。
“？”秦舒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直到想起那天在車裡和冉閆通話的男老師，“媽呀，他來找你求婚的啊？”
秦舒突然之間激動起來。
“媽，老師他來只是和我談談，你要不要去和他打個招呼？”
“當然，哎喲，可是我穿的有點見不了人啊，早知道不換這身睡衣了。”
“……”
冉閆走到廚房給金明喆倒了一杯決明子的茶端到他面前。
“老師，你喝水。”
金明喆眯著眼盯著之前還敢強親自己的小子，“這才幾天沒見，突然這麼客氣？”
“嗯，太久不見，都忘記老師你的模樣了。”冉閆坐在他身旁，開玩笑的說著。
秦舒對著廚房的鏡子把有些鬆垮的睡衣整理的不那麼拉跨，深深吸了一口氣，彎了一個自然的微笑，從廚房走出來。
就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的兩個人在含情脈脈的對視。
“……”
不是說只是談談嗎？自己是電燈泡的既視感是什麼情況。
“您好，我是冉閆之前的助教老師，金明喆。”他起身，目光看著秦舒介紹自己。
秦舒先瞪了一眼冉閆，然後乾乾的笑了兩下：“金老師是吧，歡迎您來我家做客。”
她說完覺得缺了些什麼，牙齒在下唇上摩了兩下回到廚房，把前些日子買的黃桃罐頭倒在透明的玻璃碗裡。
“哦，辛虧還備著點罐頭，不然都不知道怎麼招呼客人。”
客廳的兩個人一個端坐著面帶微笑，一個懶洋洋的窩在沙發角里餘光裡注意著旁邊的人。
秦舒把盛滿桃肉的碗放到茶几上，“金老師開車來的吧，累不累，要不要去冉閆房間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您太客氣了。”
“那你們聊，等鍋裡的菜燜一會，我們就開飯。”
秦舒和金明喆客氣的相視一笑。
當秦舒的身影消失在臥室，金明喆挺的筆直的背才緩緩靠上沙發背。
“你媽媽好年輕，你和她真像。”他閉著眼感嘆。
“謝謝，老師你這次來是要和我說上次電話裡沒說完的事情嗎？”
“嗯，我今天參加了南齊大學的教師應聘。”
冉閆半垂的眸子透著窗外的餘暉看到金明喆臉頰金色的輪廓。
半晌似乎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幾點結束的？”
金明喆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想起自己臨走前看了一眼時間：“四點一刻。”
“好辛苦，這麼遠的路。”冉閆說著，身體朝著一側歪過去。頭落在金明喆的大腿上。
昏暗的房間裡逐漸沒有了光，冉閆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金明喆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噴在自己面板上。
“老師，你身上好香。”
像是一個預告，他說完後，手掌撐住沙發，大腿滑過他的雙腿，面對面的跨坐在他的老師身上。
心臟跳的很快，頻率似乎也亂了，空氣裡是拉扯不清的曖昧。
冉閆在一片漆黑中再次吻住他的老師，這次卻不同於上次，唇瓣的接觸後，是溼潤的趨進，他嚐到金明喆口中的蘋果香。
親得間隙，老師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是說先談談嗎？”
“你說吧，我有在聽。”
冉閆覺得坐著的姿勢始終都在禁錮他的動作幅度，乾脆兩手握住金明喆的肩膀，把人按躺在了沙發上。
手指緩緩插入老師微卷柔軟的髮絲，胸膛的起伏互相碰撞，他的吻落在他的耳畔、額頭、鼻尖、下巴每一個可以觸碰的地方。
“老師你的臉看起來尖尖的，怎麼碰手心裡這麼軟，”他更加用力的撫摸面前的人，“老師。”
身下的人呼吸變得急促，體溫呈現冪函式般上升。
兩人的意識交疊，似乎遺忘了空氣裡隱隱約約排骨湯的香氣。
秦舒似乎在房間裡躺了一會，她打著哈欠，趿拉著拖鞋從屋裡走出來，目光在沙發上停留了一下，原本端坐的一人似乎變成了兩個。
她抬手開啟客廳的燈，暖系色調的光籠罩在四周。
“怎麼也不開燈，你倆就在這一直坐著嗎？”秦舒打了個哈欠，目光在兩個人身上短暫的路過。
她沒注意到兩人臉上以及蔓延到胸膛上不正常的紅色，因為鍋裡的排骨已經悶到恰到好處。
“冉閆，過來端飯。”
三個人圍坐在餐桌前，砂鍋燉排骨，涼拌牛肉，還有一個蛋花湯。主食是大米飯。
金明喆很喜歡排骨湯，裡面的土豆已經燉成泥的形態，放在嘴裡就融化了。
“您做的味道真不錯。”金明喆又喝了一口勺子裡的湯感嘆道。
“金老師不用那麼客氣的，我之前聽冉閆提過你們……”她看了一眼冉閆，吞吐著往下說道：“這孩子很喜歡你，你也是知道的吧？”
“嗯，我知道的，那我應該怎樣稱呼您？”
“我叫秦舒，舒適的舒。”
金明喆也在思索著稱呼的問題，似乎小姐、太太、女士都略顯生疏。
“我也叫您媽可以嗎？”他認真道，“或許您也知道我和冉閆之間的關係，我已經很清楚自己對他的心意，並且不會改變。”
冉閆聽到開始那句話就已經被狠狠震驚到，但他老師後面的話又很真誠，似乎是真的在好好考慮兩個人的以後。
“老師，你先等等，”冉閆放下手裡的筷子，側身看著他，“我想我家裡很多事情你還不清楚，等晚上我和你說完再決定好嗎？”
“可以都親我了，不會不想負責吧？”金明喆皺著眉，眉宇間都在訴說著委屈。
“？”
秦舒看著兒子，兒子看看自己，兩個人臉上不約而同的浮上一層淺粉色。
“金老師，先吃飯吧，我們家的情況確實比較複雜，或許還是認真瞭解一下在看吧。”
金明喆點點頭，一段飯吃的比較愉快，話題都在圍繞著冉閆的上學生活展開。
飯後，秦舒被冉閆拉到臥室休息，他和金明喆收拾著飯後的殘羹。
“老師，我的父親前兩天剛去世。”
“節哀。”
冉閆沖洗著手裡的盤子，“他被暴力催收的人分屍死的。”
水龍頭流下的水柱碰撞在盤子上，落在金屬的洗碗池裡發出“砰砰”的聲音。
“我不清楚他死後那群人會不會放過我和媽媽。”
他始終在洗著手上的碗碟，像是在自言自語。
“如果不幸的話，我們倆或許都會受到牽連，”他抬頭看了一眼金明喆，金明喆在他眼裡看到霧濛濛的淚珠。
“和你說這些，是不想讓你不知情的捲到裡面，那我會很愧疚。”
金明喆擦乾手裡的盤子，帶著一絲潮氣的手散發著淡淡的洗潔精味道。
他輕嘆了一下，把人抱進懷裡，“我後悔了。”
“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早兩天來和你分擔這些事情。”
冉閆本就充盈在眼眶的淚水不禁滑落，他不知道金明喆是怎麼在聽完這些講述後抱住自己的。
這些天的疲憊勞乏似乎都化在這一個擁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