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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似乎凝滯在這裡，冉閆不知道此刻該怎麼做能將意外帶給黎子默的傷害減到最小。
“手機。”冉閆突然出聲，他將揹包裡的手機掏出來，嘗試撥打徐觀南的手機。但山裡的訊號太差了，根本收不到提示音。
怎麼辦，冉閆起身又蹲下，手掌貼在黎子默的額頭上感受他的體溫。似乎比手背的溫度要高一些。
冉閆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蹲下將黎子默背起來，但黎子默本身就比冉閆高半個頭，這種負重在這的遍地生長的雜草的地方几乎寸步難行。
風已經不能將額頭的汗珠吹乾，冉閆咬著牙，一步一步將人往平地上帶，似乎身體的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囂著窒息和痛苦。
好在他連滾帶爬的讓自己和黎子默遠離了剛才的那片山坡，坡度太陡了，一個不小心就會摔下去。
冉閆在渾身脫力之前將黎子默放平，潮水般洶湧的睏意席捲而來，精神再也支撐不住，冉閆試圖再看兩眼，視線就被黑暗佔據。
很冷，身上很冷，手指就像泡在涼水裡怎麼也抽不出來。手掌在努力的抽動試圖找來一些溫度，但下一秒，滾燙的熱源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召喚，冉閆那冰涼的右手不再冷了。
冉閆醒了。
入眼的白牆和陌生的硬床讓他陷入短暫的遲滯。
緩緩歪了一下脖子，自己的右手上插著針管露在被子外面，但它被包在一雙手裡保持著溫度。
金明喆額頭抵在床邊，姿勢十分別扭。冉閆不忍心他這樣休息，被捂熱的右手抽了兩下。輕微的動作打斷金明喆的休息，他抬起頭看見冉閆正目光專注的注視著自己。
“醒了，來喝口水。”他將冉閆扶起來，背後疊上枕頭，讓他坐立正了，再將自己的保溫杯子貼近他的唇邊，“不熱了，是溫水。”
冉閆信他的話，張大嘴就往裡“咕咚”喝了一大口。
水是溫水沒錯，但那股濃濃的菊花味差些讓他嘔出來。冉閆擰著眉，不滿的抱怨，“怎麼又是菊花茶啊，好難喝。”
金明喆把杯子拿走，聲音因為沒睡醒的緣故比往日帶了些沙啞，“來醫院走的匆忙，一直沒顧得上換水，我去給你接一杯白開水來。”
“不用了。”冉閆抿抿唇，“我喝…你在這裡坐著，不要走。”
金明喆被他暗戳戳的撒嬌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測一下體溫，看還燒不燒。”金明喆把桌上的體溫計開啟，甩了甩，放在冉閆的腋下。
冉閆坐在床上，因為右手還在打針，也不方便拿桌上的手機。視線無處安放，便先開了口，“老師，當時和我一起的同學…”
“他在隔壁房間，身體沒什麼問題，燒退了就差不多。”金明喆提起這件事情後，語氣瞬間就變得有些冷。
“哦，那就好。”冉閆點點頭。
“就好什麼？”金明喆說話的聲音分貝似乎都提高了些，他從椅子上站起身，目光注視著冉閆。
“說，就好什麼？”
“他沒受傷啊，還能好什麼？”冉閆沒懂金明喆話裡的意思。
金明喆深深吐了口氣，“你倆被找到的時候，你辛苦援助的那位同學正，他早已經醒了不知道不久了。”他中途似乎改了話，但又接著說了下去，“冉閆，你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考慮過後果嗎？或者，有沒有考慮過我呢。”
冉閆被他一頓語氣嚴厲的質問，原本想說的話都堵在心裡，他知道自己的行為沒考慮太多因素，但也不用這樣兇吧。
他張張口，不再說話。人重新埋進杯子，額頭露在外面。“我累了。”
片刻後，病房的門拉開又關上。
冉閆伸手把被子往下扯了扯，新鮮的空氣重新湧入，他吸了吸鼻尖，還好金明喆被自己氣走了，不然偷偷掉的幾滴淚就被他發現了。
心裡還沒多說幾句他的壞話，房門就被“嘎吱。”一下又被推開了。
徐觀南喝範弘文看著冉閆發紅的眼眶一時間有些尷尬，徐觀南清了清嗓子，“第一次見吵架兩個人都哭了的。”
？
“金明喆哭了？”冉閆顧不上臉上還掛著淚珠，啞著嗓子問道。
“誰啊，我說的你老師，他看起來可委屈了，眼淚和下雨似的，剛才在走廊上端著一個保溫杯，不知道去哪了。”
冉閆哼了一聲，“他還委屈，兇了我一頓自己還哭了。”
“不過，你是真該啊，那天我和弘文最先找到你和黎子默的，臥槽——你知道，”徐觀南突然大喘氣，“你知道他打算趁著你昏迷偷親你，那還不說，你身上的外套他還給你脫了，像一個變態一樣。”
徐觀南手掌在胳膊上摸了一把雞皮疙瘩，繼續道：“虧得我倆去的早啊，不然你清白不保。”
冉閆的腦海被他這幾句話轟炸開，胳膊上包的薄薄的幾層紗布被他劇烈的動作撐開，傷口再次被摩擦出血。“嘶——”
“哎喲，你慢點。看你這渾身是傷還在這不老實。”徐觀南小心把他扶起來。卻見他眼眶紅的更厲害了，“碰到傷口了嗎？”
冉閆搖頭，“我就是有點累了，想休息一會。”他忍不住抽噎兩下，左手的紗布還狼狽的散在一角。
“那我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徐觀南語氣安撫的說道，他拉著範弘文走出病房，就看見金明喆自己坐在走廊上的座椅上，神情有幾分落寞。
他倆本身就和金明喆不熟，便從走廊的另外一個樓梯出了醫院。
天色逐漸黑透，冉閆視線注視著病房的某個角，腦海裡始終圍繞著徐觀南剛剛說的幾句話。
該怎麼對金明喆解釋呢？剛剛還那麼冷漠的對老師說累了。
左手按上有些扁了的小腹，抬頭就看到吊瓶的液體快見了底。冉閆自己將針拔出來，搓了搓掌心，右手又不知不覺的冷下來。
醫院的樓前似乎是一個燒烤攤，這個點逐漸熱鬧起來。他將左手的紗布全部扯下來，隨手扔到垃圾桶裡。又從外套裡拿出衛生紙將滲出的血擦掉。
口袋裡一隻壓扁的煙被紙一併帶了出來。不過很可惜，火機似乎在某個地方被自己搞掉了。
冉閆吐了口氣，開啟房門，對面的病房似乎住著黎子默，目光在房牌上走了幾圈，並沒有看到他的名字。
“你想去看看他？”
冉閆被突然的聲音嚇了一下，他側頭看見金明喆就坐在自己病房外的椅子上，眼圈還有些紅。
金明喆時常都是一副自在瀟灑的模樣，哪有這樣不體面過。冉閆沒說話，走到他的身邊將人從椅子上拉回了房間。
屋裡只有幾抹月光，誰都沒有說話，房間靜悄悄的。
冉閆突然抬手將金明喆的外套脫去，強制將人按在床上，冉閆跪坐在金明喆的腰間，毫無徵兆的吻了下去。
不是討厭的菊花茶，甜膩膩的奶糖被捲入口中，“誰給你的糖？”冉閆突然問道。
“小護士。”
冉閆又把糖吐了回去，“哦。”他從金明喆身上下來，側躺在床的一邊，似乎是生氣了。
“怎麼又生氣了？閆閆。”金明喆沒有把人硬往自己懷裡拽，只是靠著他用溫和的語氣商量似的說，“想去看同學就去看吧，但他好像還沒醒。”
金明喆頓了頓，“我剛才坐在外面想了一會，確實是我沒有站在你的角度，我不該，”他沒說完就被冉閆翻身按住了嘴。
“金明喆，我生氣了！你知道為什麼嗎？”他的老師只能睜著眼無聲的搖搖頭。
“因為你作為我的老師，在我做錯事情的情況下竟然——”冉閆將手挪開，“竟然縱容我。”
“說了，但你生氣，還不理我。”金明喆拍拍懷裡的人，語氣依舊溫柔。
冉閆聽他一字一字說著，手不自禁的往他襯衫裡面伸，熟悉的觸感和味道讓冉閆忍不住湊得更近一些，他抬頭咬住金明喆的唇，“老師，我們結婚吧。”
身下的人明顯呼吸一滯，他緩了兩秒道：“前一秒還在和我吵架，後一秒就要和我結婚，你的話我能信嗎？”
“你不信我就反悔了。”冉閆對著他的鎖骨就是一口。
金明喆被他咬疼了，指尖反覆穿過他的髮絲：“想清楚了嗎？閆閆。”
“為什麼要反覆的問我啊？你不想的話直說好了。”懷裡的人被問的惱羞成怒。
“我只是怕你後悔。”
胸膛上的趴著的臉頰紅撲撲的，他不再嘴硬，只是小聲說了一句，“和你不後悔。”
“嗯，那我們明天飛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