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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閆託著臉瞧著自己本子上寫的密密麻麻的數字，眼底泛起潮溼以至於自己打了個哈欠。
坐在他身旁的瀟束還在愁眉苦臉的看著冉閆寫在本子上的數學題。剛才冉閆明明講的就是這種型別的題目，怎麼到自己做起來就沒有思路了。課本上的也沒公式可以套。
瀟束的臉上的肉都被自己捏出紅印子，他訕訕的開口問：“哥啊，這題和你剛剛講的不一樣，你是不是寫錯數了啊？”
這話把冉閆的遊神打斷了，他把演草本拿在手裡瞥了一眼：“你化簡了嗎？”
“…哦。”
瀟束學習數學的信心再一次被打擊，這種數字繁多的公式光是看到就讓他豎頭，況且還要仔細辨認裡面暗含的各種式子。
他視線在紙面上垂直不動，餘光卻看到周圍的人大都在奮筆疾書，一副投入，如魚得水的感覺。
說不定我學語文就能學進去呢。
瀟束想。
他終於忍不住弱弱的開口問“閆哥，我能不能學會語文？”
“如果你其他三門都考一百分，數學以後也不用學了。”冉閆半垂著眸子看他，話語裡透著漫不經心，實質上卻是給瀟束潑了盆冷水。
瀟束深深吸了一口氣，只得又一次去看這讓人頭痛的數字。
等到他在半小時後算出一個長相奇特的數字後，那種心滿意足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哥。”聲音在嗓子熄火，冉閆左手撐著下巴，眼睛闔著，睫毛顯得尤為纖長。薄薄的唇緊閉又微微上翹。
是瀟束這種老朋友看了都會再次心動的人。
腳步聲靠近，金明喆從後排走過來，瀟束餘光瞥見就要去晃冉閆。
片刻卻是被他的助教老師碰了一下肩膀，桌上驀然出現一本薄薄的英語練習冊。
“等會讓他寫完放在講臺。”
瀟束無聲的點點頭，等金明喆轉完班走出去，他突然發自內心的羨慕他哥。
當學霸的感覺真好。
他側著身趴在桌上，目不轉睛的再次注視著冉閆，腦海裡就想起他們最開始認識的那會。
在上大學那會，瀟束和冉閆就挺聊得來，最開始兩個人僅僅是宿舍裡面對鋪的關係。
當系裡舉辦繪畫相關活動時，瀟束作為文藝委員呼籲大家報名。
那時候班裡的人對日常分不敏感也不感興趣，瀟束把他們班宿舍走了一遍，手裡的統計表三分之一都沒填滿。
他心灰意冷的走回宿舍，卻還是抱了一點希望。“有沒有報名端午節主題畫的同學呀？”
一秒。
兩秒。
他努力翹上去的嘴角僵硬在那，沒人搭理的話題被扔在地上。
瀟束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就在他秉承著遇到困難睡大覺的原則時，一句“你剛才說什麼？”打破了沉默。
他對鋪的下床摘下覆耳式耳機，瀟束隱約記得這個人叫冉閆，大學開學時還和自己吃過一頓午飯。
“我說，你想報名端午節主題畫的活動嗎？”瀟束感覺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跳的異常的快，他在期待。
冉閆還沒說話，吳磊就插嘴道：“冉閆報啥？他一天光研究那遊戲了。”
“啊——好吧。”瀟束的腳在樓梯上踩得有些麻，他爬上最後一層臺階就聽見冉閆慢悠悠的開口：“磊子你一邊去。我怎麼不能報了，我小學畫畫還拿第一呢。
說完，他臉上還相當自豪。
就這樣，瀟束覺得冉閆雖然只佔一個名額，但也是那救他於水火之間的人。
一週後，他陸陸續續的收到報名那些人的作品，大都中規中矩，沒看點，卻也貼題。
等到他走到冉閆身邊，還有些小激動，畢竟冉閆有一張攝人心魂的臉蛋和爽朗的性格。
“冉閆，交作品了。”
冉閆正在遊戲的準備介面，聽見有人喊他就抽出一秒抬頭應付瀟束：“好，晚上回宿舍給你哈。”
“嗯，也行。”
八成下午要現畫吧，瀟束心想。
等瀟束晚上和他的學霸鄰桌尹北迴到宿舍，就見自己的床單上蓋著一張紙，還有些皺巴。
端起來一看，是一幅晾乾的水粉畫。深淺有致，筆觸生動，即使是瀟束這種喜歡繪畫但是個門外漢的人都清楚，冉閆是有繪畫功底的。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趁著宿舍人少，咔嚓咔嚓拍了個痛快。
然後仰頭躺在床上，細細的打量這幅很不一樣的畫作。
直到宿舍八個人回來全了，瀟束當著大家的面大聲嚷：“冉閆，你這畫的也太好了，以前學過嗎？”
剩下那幾個紛紛仰起好奇的眼睛，朝著瀟束的手上舉著的紙看去。
“哇，冉閆，你深藏不露啊。”昊磊最先感嘆出聲。
“還行吧，別太痴迷你哥。”冉閆有點小得意的擺了擺頭。
宿舍裡亂哄哄的，說什麼的都有。
瀟束卻是第一次發現原來長得好看的人也會這麼有趣，這也是他第一次萌生出和冉閆做朋友的想法。
不出所料，冉閆的作品拿了一等獎。三百塊錢。
冉閆邀請他們週末出去吃一頓。
瀟束很想去，卻是被他的學霸朋友一口回絕，“週末我還想寫實驗報告，你想去就去吧。”
瀟束想去啊，但是平時自己也就和尹北一塊，其他幾個人他也不熟。
沒辦法，瀟束也找了個藉口推脫掉了。
他沉默的背對著大家，窩在床上聽著冉閆和其他室友換好衣服，有說有笑的準備出門。瀟束在心中默唸：我愛學習，我愛學習，我愛學習。
後背不經意被人拍了一下，“嗯？”瀟束轉身。
“出去吃飯啊！學霸去實驗室了，你還在這睡覺呢？走了！”是冉閆在喊他。
瀟束手指捏了捏不算柔軟的枕頭，有些猶豫的開口：“我不去了吧，待會我也去做實驗…”他在等冉閆的那句“好吧，再見。”
“做屁的實驗，等吃完我和你一塊。趕緊換衣服走了。”
瀟束看著一屋子人都盯著自己瞅，嚥了口唾沫，三下五除二就換好了衣服。
剛開始，他還在保持沉默，不知道該怎麼摻和到他們的話題裡去。
“瀟束，你待會想吃什麼？”冉閆突然側身問他。
瀟束：！
“我、我都行的，你看著來就行。”
“火鍋、自助、海鮮、炒菜，你喜歡吃哪個？”
瀟束很喜歡火鍋，所以下意識就說出口：“火鍋！”
剛說完就後悔了，七個人吃火鍋，三百塊哪裡夠。
“額，不然炒菜吧，火鍋這個天太熱了。”瀟束補了一句。
“炒菜有什麼好吃的啊，我也想吃火鍋。”浩哲說。
冉閆挑了挑眉，一副贊同的表情：“就吃火鍋吧。”
一路上，冉閆總是和他們說兩句，然後再和瀟束說兩句，他們時不時插一嘴，瀟束沒想到這一路自己緊繃的神經在不知不覺中逐漸放鬆下來。
*
瀟束趴在桌上，唇角上揚的盯著冉閆看，他始終覺得冉閆是一個溫柔至極的人。
“傻笑什麼呢？題做出來了？”冉閆突然睜眼。
“閆哥，你以前不這樣的，剛認識的時候多溫柔啊。”瀟束嘟囔。
冉閆沒說話，伸手拿過那張被他劃拉的不成樣子的演草本，越看眉心越皺。
“這就是你花大半個鐘頭得出的結果？”
瀟束還沒意識到什麼，得意的點頭：“昂！”
“昂你個頭啊，化簡都化錯了，還挺自豪。”
瀟束拿回本子，這次眉心夾死蒼蠅的人變成自己了。
走珠筆劃了兩下，突然把墊在下面的英語練習冊抽出來：“哥，金老師給你的，寫完放講臺上。”
冉閆接過練習冊，裡面的篇目有些被鉛筆做過標記，還有的序號上被打了大叉吧。
他搞不清楚金明喆在想什麼，只當是老師給學生布置的作業。抓起筆就開始劃拉句子。
四點左右，班裡的人稀稀拉拉的走的差不多。窗外飄來濃郁的飯菜味，這個點食堂已經開始上菜了。
“哥，我肚子餓了。”瀟束捂著肚子在桌子上賣慘。
冉閆英語正讀的一頭火，他指著tedious問瀟束：“這個單詞什麼意思？”
“啊？和美味的還挺像，好吃的？”
“好吃你個頭哦，題寫不完五點吃飯，寫完提早吃。”
“哥——！你不能這樣對我啊！”
“五點半吃飯。”
“……”
終於在五點二十，瀟束磕磕絆絆算完冉閆給他出的三道題，他的胃已經感覺不到飢餓感了。
瑜傑合上計算機課本，從位置上起身走到瀟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看你做了那麼久的數學。”
“啊——阿杰，還是你好啊，冉閆、冉閆他虐待我啊，他不讓我吃飯！”
瑜傑：“我對冉閆說的，看你寫的數學題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你不知道嗎？”
“？”
冉閆扭了扭僵直地脖頸，看著自己面前連蒙帶猜的閱讀理解，很是無奈。
“走吧，吃飯去。”
一大家子終於不用每天急哄哄的去樓下搶飯。
這也是搬校區最大的優勢。
冉閆手裡端著手機，屏保推送訊息顯示：疫情新增人數在持續上升，需要本市市民加強防範，戴好口罩，勤洗手。
在手機息屏後，冉閆看到在去食堂的路上大家臉上幾乎都佩戴口罩，還有在普通醫用口罩外多增加一個n95口罩的。
這陣仗讓從未感染的人感到一種未知的恐慌。
冉閆從口袋裡掏出早晨塞進去的新口罩，現在卻被擠的皺皺巴巴，出現了分層現象。
他皺眉，又重新把口罩塞回口袋。
“你倆有多餘的口罩嗎？”冉閆開口問。
那倆人眼睛眨了眨，瑜傑先說道：“我那一整包都在書包裡。要是有就戴著了，犯不著和這一路上的人顯得格格不入。”
“嘖，待會沒值班老師查也行。”一陣冷風吹過，冉閆縮了縮脖子。
“哥，咱別烏鴉嘴啊。”
事實證明，怕什麼來什麼。
柯子晴和金明喆兩個顯眼的助教老師明晃晃的站在食堂門口，檢查學生是否佩戴了口罩。
他們仨就看見柯子晴把沒戴口罩的學生攔下，說了什麼。然後那個學生一臉不高興的從臺階上下來，順著教學樓的方向走。
“哎，哥們，沒戴口罩不讓進嗎？”
瀟束小跑幾步過去和人家搭話，那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沒說話就走開了。
“他說什麼？”瑜傑問。
瀟束無奈的攤了攤手，“就說了個嗯。”
“那咱也沒戲，回去拿口罩吧。”他接著說。
三個人原路返回，就聽見身後有人喊道：“冉閆。”
冉閆腳步停住回頭，就看見金明喆手裡捏著幾隻口罩正朝自己走過來。
“老師好。”三個人齊聲說。
“拿著，下不為例。”
金明喆把口罩塞到冉閆手裡，另一隻手抬起來，冉閆的餘光裡，就要觸碰到自己的髮梢。
沒有接觸，他手落下，那股熟悉的香水味在空氣裡四散開，似乎，比第一次要好聞許多。
金明喆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