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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冉閆望著車窗外面琳琅滿目的店面和紛擾嘈雜的人群，腦海裡突然想起幾天前奎熙被人欺負的事：“金老師，前幾天你的課代表被咱班幾個女生堵了。”
金明喆目視前方，黑亮微卷的髮絲在光線下透著盈盈的光澤，細眉下的眸光一轉，朝冉閆看過來：“怎麼回事？她們對我的課代表有什麼意見嗎？”
“託您的福，那幾個女生都想做您的課代表。”冉閆仰在副駕駛的座椅上，懶散的回答。
金明喆挑眉，唇角露出一抹無奈：“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呢？冉閆同學。”
“校園欺凌這種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可以湊巧幫她一次，但是不代表每一次我都可以遇到，你不然找她們家長溝通一下？”冉閆說。
冉閆側頭看見他的助教老師薄唇咬了一下，“不怕她們幾個報復你？”
“這就是老師你的善後工作了。”
金明喆笑了，沒有再說什麼。
二十分鐘的車程回到學校，午休已經過了大半，冉閆不打算再回宿舍睡覺。
他下車伸了一個懶腰，空氣裡涼涼的透著幾分清新。步子跟在金明喆身後，往校門裡面走，抬腳踏進伸縮門時，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冉閆！”
冉閆回頭，是那晚金宴遇到的男人。他穿著深藍色的羽絨服，兩條腿如同筷子粗細般包裹在牛仔褲裡。他笑著揮手朝冉閆打招呼，似乎心情不錯。
“hello.”冉閆亦是笑著回應他。
男人身後還跟著一個男孩，看樣子和冉閆年紀差不多大，白淨的臉正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冉閆。
男人快步上前，熱情的抱住冉閆開口：“好想你啊，幾天不見你是又瘦了？”
冉閆的左手暗暗使勁扒拉開男人，他對於那天晚上的事情不想多說什麼，況且現在還在學校門口，說什麼都顯得有那麼幾分曖昧。
“還好，你呢，怎麼突然來這邊了？”冉閆隨口問。
男人側身指了指身後的男孩：“送我弟上課。”
他像是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接著說：“今晚上還來嗎？我請客。”
冉閆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個男人不顧場合的說這些話讓冉閆想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他沒敢往金明喆的方向看，這是埋著頭沉聲道：“別開玩笑了，哥。手機聯絡吧，我還要上課。”
說完就轉身往校門裡面走，視線裡掃過金明喆的鞋子，冉閆也不知道為什麼，頭頂有種被人注視到發麻的感覺。
再怎麼說金明喆也是他的老師，那天他自己親口說的。
金明喆的腳步始終離著冉閆兩三步的距離，原本打算直接回教室的人臨時改變了計劃，“老師，我去午休了。”
“嗯，手別沾水。”
金明喆的話沒有語氣，剛才那個插曲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走廊轉角就是宿舍，冉閆推開門，瀟束和瑜傑都窩在被子裡，房間裡很安靜。
冉閆換掉鞋子，爬上床，雙眼直愣愣的注視著天花板，原本包紮好的手背又開始疼起來。強制自己閉上雙眼，精神和思緒在鬥爭著，最終還是睏倦更勝一籌。
原本就被砍半的午休轉瞬即逝。
瀟束鬧鐘響了，他迷迷瞪瞪從床上爬起來，看見冉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被子蓋住腦袋，似乎睡得很沉。
他躡手躡腳的從梯子上爬下來，坐在床上穿好鞋，走到瑜傑的身邊小聲的對他說：“別喊他了吧，反正下午也是數學課。”
瑜傑點點頭，他倆先去辦公室給冉閆請假，然後去教室上數學課。
下午的陽光熾熱燦爛，風被它烤的暖烘烘裹著熱氣。
金明喆坐在小會議室，對面是一臉不滿的男孩和他的父母。
男孩依舊沒有察覺到自己犯下的錯誤，他趾高氣昂的拿著水杯，像是在等著自己位高權重的父母在給這位不知輕重的老師下判決。
“我想監控兩位家長也看過了，我作為校方的負責人有權利退還孩子的學費，解除兩方的合同關係。”金明喆說。
男孩的父親先是賠著笑臉開口：“金老師，是這樣的，偉一他今天或許是精神狀態不好，受傷學生的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我們雙倍賠償您看行嗎？”
金明喆禮貌性的對他回了一個微笑，依舊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為了保證全體師生安全的情況下，我校不能接受您的孩子繼續在這裡接受教育，很抱歉。”
“我們去徵求受傷學生的原諒可以嗎，金老師？”孩子母親在一旁見縫插針道。
“這位女士，我想你還沒有清楚孩子被開除的根本原因在哪，他的精神不穩定很可能造成再一次的人員傷害，我想你也能明白這個意思。”
孩子母親有些急了，扯了扯緊緊圍在脖子上的毛衣，大聲質疑：“你在說我孩子精神有問題？”
“我不是那個意思。”金明喆淡淡道。
孩子父親按住自己老婆的肩膀，原本的笑容早已消失殆盡，陰沉的臉上掛著幾分狠厲：“金老師，我想你也知道，我們家和這機構的創始人有些關係，你看不然給通融一下。”
金明喆搖了搖頭，“這位先生，我不管您和創始人有沒有關係，在這個校區我是負責人，我就有義務保證每一位師生的安全。”
男孩坐不住了，手裡的紙杯被他攥成一個團，他越看金明喆越覺得不順眼，自己從小到大哪被人這麼說過，他起身把紙杯狠狠朝著金明喆扔過去，還想抓他媽的水杯接著解心頭恨。
“夠了！”男孩父親被男孩的舉動丟了面子，一時間又拉不下臉承認是自己的教育出了問題，只是喘著粗氣一拍桌子轉身離開，孩子母親也是沒好臉色的拽著男孩袖子走出會議室。
這所培訓機構之所以出名，家長願意出高昂的費用送自己的孩子來這裡學習，就是看中了他們的優質的師資和遠超於其他機構的升學率。即使是平時墊底的孩子，最次也能夠著一所民辦本科混個學歷。
金明喆拍了拍身上的水漬，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接著調取監控，一天一天往前翻，找到了冉閆說的那幾個女學生。
巷子裡的監控離著幾個人有些距離，他把聲音調到最大才能模糊的聽到她們在爭論什麼。
眼看著自己的課代表要被欺負哭了，那張英俊混雜著些漂亮的臉出現了，帥氣的把女孩護在身後，義正言辭的編著瞎話。或許是就要走了，金明喆看著冉閆那張臉，竟然生出幾分不捨。
“嘖，顯眼包。”
嘴巴上嫌棄著，手卻不自覺地把冉閆的畫面截圖發到了自己的手機上。
金明喆找到黃髮女孩家長的聯絡方式，打了兩次，那邊始終佔線。
他重新翻了翻成績單，目光在紙頁上下掃視，心裡還是覺得只有冉閆合適，還能順帶著保護一下課代表。
正想著，剛剛撥出去的號碼被打了回來。
“喂——”蒼老年邁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
“喂，你好。我是季城輔導機構的老師，您是張淼的家長嗎？”
話筒那邊沉默了一會，才緩緩傳來回應：“對啊，我是張淼的奶奶，有什麼事情嗎？”
金明喆沒忍心告訴老年人真相，“學校有些事情需要孩子家長親自來跑一趟，張淼父母這兩天有時間來嗎？”
“啊——他們都在外面打工，你看我去一趟可以嗎？老師。”
聽到這，金明喆也清楚了大半，父母忙於生計，疏忽了對孩子的教育和輔導，即使是年邁的奶奶來了，大約也是於事無補。
“我再和孩子商量商量，您先不用來了。”
“哎、哎，好，老師。”
老人掛掉電話，金明喆卻拿著手機思考了片刻。
下課，他讓學生把張淼叫到辦公室，把監控影片給她看了，並且說了幾句話。女生手裡拿著幾張紙從會議室回到班裡。
她的幾位小跟班見她回來都好奇的圍過去：“老師和你說什麼了，淼淼？”
“不會是發現我們欺負奎熙了吧！”另一個女孩也插嘴道。
張淼把手裡的幾張紙胡亂塞進抽屜洞裡，也沒解釋什麼，“快上課了，都別圍在我這。”
幾個人有些掃興，但也不好說什麼，都以為張淼被老師說了一頓心情不好。
*
冉閆從床上醒來，外面的天已經被黃昏染紅。冉閆按開手機一看，快五點了。
“這兩個人起床也不叫我。”他自言自語道。
拖著還有些發軟的身體拉開宿舍的門，就見樓梯口另一邊的人在搬行李，冉閆仔細一打量，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中午那個拿粥倒瀟束的瘋子。
學校辦事效率這麼高嗎？
冉閆忍不住感嘆。
他順著樓梯往教室走，五點的下課鈴一響，教室裡的人魚貫而出，瞬間把他堵在人潮中間。
無奈只得再度回到宿舍，開啟燈，看了一眼下午的課表，是高數課。
冉閆雖然高數的摸底考試分數高，但這麼一段時間都在學英語和其他學科。莫名的曠了兩大堂高數課他心裡還是不由得有些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