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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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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沒入職你給我介紹的那家公司。”

細說之下,陳沐安才明白了事件的全貌,除夕夜那天晚上,莉娜有了一個一夜情的物件。對方是個經紀人,勸說莉娜進入娛樂圈當模特,於是莉娜退掉了陳沐安給她介紹的工作,轉而去了模特的面試。

陳沐安這才發現她已經節食很久了,她本來就瘦,現在更是瘦得不正常了。

她個子本來就高,大概有178左右,而且比例也很好,陳沐安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她腿也太長了,而且她形象也好。

當模特自然比當銷售賺錢,而且要是有機會大紅大紫,那這輩子也就不愁錢花了。陳沐安沒對艾瑪的選擇發表意見,路是自已走的,別人沒資格評判。

但艾瑪這才沒工作幾天,就要辭職去當模特必然是會讓上司不滿,想要再回來可就難了,而且她能過去面試,本身也是陳沐安的介紹起了作用。

而她現在要走,自然也是讓陳沐安的名聲有損,所以她才會感到不好意思,並且來知會陳沐安一聲。

當然,陳沐安也看出她不甘心只當個銷售,她做過一些娛樂圈的專案,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冷暖自知。

不過陳沐安倒也沒怎麼在意這件事情,不過是一個人情而已,況且也沒多大,

陳沐安沒想到還能透過這種方式套出話來,見陳沐安臉色不好,莉娜主動坦白道:“我沒想過瞞著你,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想成功了再告訴你。”

陳沐安對莉娜想要說的事情沒什麼太大興趣,因為她也大概猜到了和工作相關,比起這種小事兒,陳沐安更怕被林天翊發現。

她有些猶豫,但還是進入了電梯。

“沒關係。”陳沐安其實根本沒有心情去管莉娜這些事情。況且一句話不說就辭了陳沐安介紹的工作,本來就是她有問題在先,陳沐安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愧疚感。她對莉娜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說到底,陳沐安的確對莉娜的行為感到不滿,但是卻也不會因此譴責她,因為莉娜的這種行為甚至在陳沐安的意料之中。她並非一個靠得住的人,這就是陳沐安的判斷。

莉娜自知理虧,不斷看陳沐安的臉色,可是陳沐安卻很平靜。

“這是你自已的選擇。”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之後不要來怪我。

陳沐安不知道這算是個什麼樣的職業,但是她不準備為莉娜做更多了。

那天之後,陳沐安沒再去過美術館,甚至也沒去找過林天翊。因為她不知道該做什麼,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向公司請了兩天假,可是這遠遠不夠她整理思緒。

她請了好幾天的假,一直把自已關在酒店裡,幾乎不出門,由服務生送來必須的食物。

她把自已關在那一堆書裡,希望透過這些書來讓自已忘記她所得知的那一切,可是不管她往自已的大腦裡灌輸多少知識,她還是沒能忘掉這一切。

一躺在床上,陳沐安就覺得自已變成了林天翊,經歷了他所經歷的一切。開始是被父母寵愛,被充盈以平等博愛的思想,被精心培育,然後有一天,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就像是楚門一樣,生活在一個由他父母虛構的生活裡,然後有一天,一切被從外部打破了。

她明明那麼想要知道林天翊離開的真相,可是現在,她卻希望忘記這一切。

她一直躺在床上,她睡不著,一直睡不著,閉上眼睛就是林天翊哭著的樣子。

然後又是其他,她想起了自已的姐姐,那個所謂的弟弟。她應該討厭林天翊,就像討厭那個有著血緣關係的弟弟一樣,或許這就是林天翊的想法。

那陳沐安自已呢?她必須要承認,她不止一次地有過這樣的想法,她總是擅長憎恨,她憎恨一切踩著別人骨頭走路的人。

可是林天翊不一樣,她試圖為林天翊辯解,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也是受害者,他也在用自已的努力嘗試做些什麼。

陳沐安當然也想清楚了為什麼林天翊要離開家鄉,離開父母,離開所有愛他的人。

他對姐姐有所愧疚,又不能辜負父母的養育之恩。他生活在被營造出的虛假之中,在一切破碎之後,他能夠去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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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沐安繼續回到了公司上班,財務資料可以幫她把思緒從林天翊身上拉回來。

上次從阿黛爾家裡回來之後,阿黛爾始終沒有再聯絡陳沐安。陳沐安覺得或許是她在準備畫展,所以很忙。陳沐安也始終沒有看到那副畫。

她無法面對林天翊,可是卻仍然需要面對自已的工作。

陳沐安的異常引起了阿黛爾的注意,她第一次推遲了去阿黛爾家裡當模特的時間,因為她根本沒有辦法在不暴露自已情緒的情況下在阿黛爾家裡待那麼久。她說自已病了,傳染病,大概是肺炎。阿黛爾相信了。

而林天翊自然也覺得不對勁,他不敢去問陳沐安,只能輾轉向莉娜和阿黛爾打聽訊息,可是隻得到了陳沐安生病的訊息。

林天翊著急了,寢食難安,他知道陳沐安在巴黎沒什麼朋友,或許她病得很厲害,但根本沒人照顧她,所以她的症狀一拖再拖。

他嘗試從別人那裡得知陳沐安的一些訊息,也許陳沐安只是看出了兩個人只見再無和好的可能,於是主動切斷了一切和他的聯絡,那樣也很好。

他不應該出現在陳沐安的身邊了,所以那些廉價的關心就不必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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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是最後一次了。”阿黛爾一邊調色,一邊說道。

當陳沐安再次出現在阿黛爾家裡的時候,距離颶風已經過去兩週了。阿黛爾好像提高了進度,她說她為那幅畫新增了很多細節。

“好。”陳沐安回答道。

黛爾看出陳沐安的心情不佳,她問道:“病怎麼樣了?”

“已經好了。”陳沐安笑得勉強。

其實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因為陳沐安沒有時間,阿黛爾也很累。

或許是看出陳沐安心情不好,阿黛爾想要讓她開心一點,也或許僅僅只是因為阿黛爾想說點什麼,她開口道:“我好像從來沒跟你講過蘇菲。”

其實不涉及隱私是兩個人心照不宣的事情,阿黛爾不問陳沐安的過去,陳沐安也從沒問過她和蘇菲的關係,因為她們彼此都知道,這兩者對於對方來說,並不算多麼愉快的話題。

可是阿黛爾卻在此刻突然決定開啟這個隱秘的話題。

“她是我媽的朋友,我認識她的時候才十二歲。”

一段故事緩緩展開,阿黛爾的父母在她很早的時候就離婚了,父親是個多情的作家,和她交往很少。

她早早就展露了天賦,母親送她來到巴黎求學,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遇到了作為老師的蘇菲。蘇菲是當時很有名的畫室裡的老師,阿黛爾是她的學生之一。

阿黛爾太有天賦了,很快吸引了蘇菲的關注。蘇菲也一眼就看出了阿黛爾的天賦,並且從她身上看到了向上的野心。

她比阿黛爾整整大了二十二歲,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蘇菲已經三十四歲了,甚至比阿黛爾的母親還要大上兩歲。

她們很快開始聊天,交往越來越多。隨著交流的深入,蘇菲很快坦露了自已同性戀者身份,阿黛爾也很快接受。

蘇菲一直沒有結婚,卻有著很多的情人,但根據她的說法,人是無控制自已的感情的。

雖然身邊情人無數,可她卻仍然對阿黛爾表露了她的情感。她請求阿黛爾和她在一起,最後也如她所願。

“那時候我太年輕了,總覺得那是一段真的愛情。她對我好,她把我當做一個大人來對待,她理解我的抱負,她就是我的靈魂伴侶。是她發現了我的才華,讓我的存在有了意義和價值。我愛她,她也愛我。”說到這次,阿黛爾諷刺地笑了,“可事實上,那不是真的。”

“我見過她親吻別的女孩,在街道上,在教室裡,我不是唯一,我只是那個稍微有天賦的女孩罷了。”

“我不過只是一個工具,一個讓她向上的工具。”

阿黛爾說著,可手上的畫筆卻沒有停止,她一直在修改那幅畫。

“我讀的好多書,都是她讓我讀的。”

“一開始她引導著我,當我超過她的時候,她開始嫉妒我,我能感覺到這種情緒,後來她認清了,她這輩子都不會超越我,於是不如利用我,讓她走上那條她以為更好的道路。”

“我們的感情受到了很多的關注,因為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我才十三歲,還沒有到達性同意的年齡,可我們已經住在一起了。”

“你媽媽呢?不管嗎?”一直沉默地當一個傾聽者的陳沐安突然問道。

“她?”阿黛爾說出了一個嘲諷的音調,“她大概都忘記她還有個女兒了吧。”

“我們聊波伏娃,她說波伏娃也主張將成年人與未成年人發生性關係無罪化,她說了很多藝術家都會和未成年人發生關係,因為在他們眼中,未成年人是純潔的。於是我也相信,十四歲的少女擁有同意愛的能力,擁有選擇愛人的能力。”阿黛爾說到這裡的時候,陳沐安看到她在發抖。

“可那都不是真的,她在控制我,她無時無刻不在控制我。”阿黛爾幾乎是吼出來的。

阿黛爾的抑鬱症是在十六歲的時候被確診的,這時候她已經小有名氣。當她談起抑鬱症的時候,她是那樣地輕描淡寫。

“她對我的要求越來越多,一開始是食物,她不允許我吃任何高熱量的東西,那會讓我的體型變大,後來是穿衣風格,然後是我的畫,她對我的畫發表評價,她要求我要得體,成為一名合格的藝術家”

陳沐安感到震驚,她沒想到阿黛爾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卻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誘導未成年少女與之發生性關係,心理控制阿黛爾,蘇菲簡直是是個魔鬼!

就當陳沐安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阿黛爾卻突然話鋒一轉,出聲道:“畫完了。”她的聲音柔和,好像剛剛的那些憤怒只是一場夢一樣。

話題戛然而止,可能是阿黛爾已然說完了全部的故事,當然也可能是,她不願意再說下去了。

或許她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可陳沐安感受到了,那就是真的。

陳沐安安靜地看著阿黛爾,她則看著那幅終於結束了地畫,陳沐安想上前去看畫,可是阿黛爾卻將畫微微移動了一下方向,陳沐安沒能夠看到畫。

“下次再看吧。”阿黛爾說道,說完,她頓了一下,補充道,“我想新增一些細節。”

陳沐安相信了,藝術家大概都有這種追求完美的癖好。

“你曾經問我,為什麼要畫你。”阿黛爾又開口了,她今天說了好多話題。

“其實你那天看畫的時候,我看了你很久。來美術館的人,大多都是來聊天的,他們都是‘蘇菲’的人,可是你卻看了我的畫。”

阿黛爾抑鬱之後,有過短暫的創作高峰,可是畫風卻隨之改變,很多人不能夠適應這種改變,她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阿黛爾都拿不出有水平的畫作,她的名氣減弱。後起之秀越來越多,她跟不上了。

但蘇菲的美術館卻越辦越好,藉助幾次公眾輿論辦成了很多事情,成為了許多政客的座上賓。她渴望獲得更多的權力。她沒在藝術上成功過,於是更加渴望在名利上的成功。

來美術館的名流越來越多,他們討論的話題也越來越多,美術館代表了某種新生的進步力量。可是這都是假的,就像蘇菲對阿黛爾的“愛”一樣。

“我討厭那幅擺放在美術館裡的巨大的肖像畫,那幅出自我手,卻屬於蘇菲的畫,可是諷刺的是,我永遠也畫不出它更好的畫了。”阿黛爾諷刺地說道。

“之後總會有機會的。”陳沐安這樣說道。

阿黛爾還很年輕,她還會有很多的作品,倒也不必這麼早就下結論。

“也許吧。”阿黛爾這樣回答道,目光望向了陽臺,今天又是一個陰天。

陳沐安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是美術團的一處窗戶,乾淨的陽臺上,是一株已然接近枯萎的薔薇。

“我好像那株花一樣。”阿黛爾再次轉變話題。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聽著阿黛爾說話,陳沐安心裡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阿黛爾說話就是這樣,有時候上句不接下句,但有時候卻有邏輯很流暢。也許她只是想要用這種方式遠離那些無法靜下來聽她說話的人。

“畫畫完了,你還會常來嗎?”阿黛爾回頭,又看向陳沐安問道。

“當然。”陳沐安認為她和阿黛爾已經成為了朋友,即使回到了國內,她也依舊會聯絡阿黛爾。

“那你明天還會過來嗎?”阿黛爾問陳沐安道。

“如果你歡迎我的話。”陳沐安回答道。

“那請你不要來。”阿黛爾卻如此說道。

“為什麼?”陳沐安不解地問道。其實兩個人連著畫幾天的時候也是有的。

“因為我不希望你來。”阿黛爾沒有說原因,這是她的說話方式。

“好。”陳沐安也沒有問為什麼,因為她覺得問了阿黛爾也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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