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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漓和龍御宸到達宴會所在宮殿時，尚有好些人沒到。
為了圓謊，雲清漓坐在席間等待的無聊之餘還不忘對龍御宸進行隨機提問：“王爺，咱們對面左前方那個白鬍子老頭是誰？”
“他是九弟在上書房的師傅，紀太傅。”
“那他旁邊的青衣老頭呢？”
“禮部侍郎。”
得，對面坐的全是老頭，她也只能問老頭。
雲清漓往座位兩邊看了看，湊到龍御宸耳邊小聲問道：“那咱們右邊第二個位置的那個姑娘是誰？”
龍御宸跟著偷偷往右邊瞥了一眼：“那是靜安長公主的嫡女，文茜郡主，說起來也是你我二人的表姐。靜安長公主是父皇的親姐姐，本王的親姑姑。”
“吼~我瞧著咱們這邊坐的全是年紀小的，不會都是你的姊妹吧？”
龍御宸相當認真地扭頭看了一圈，總結道：“你說的還真是。”
“司徒大人、司徒公子、司徒小姐到！”
宮殿門口響起太監尖銳的聲音。
走進來的幾人為首的是一個身高體碩的中年男人，看起來跟皇帝差不多的年紀。跟在他後邊的兩人云清漓都已認識，分別是司徒卲羽和司徒苕。
不知怎的，雲清漓往司徒卲羽的方向看去的同時，司徒卲羽竟也側目朝雲清漓望了過來。
考慮到之前的交際，以及就在身側的龍御宸，雲清漓趕忙錯開了視線。
恰巧此時司徒苕也正對龍御宸投以熱烈的目光，可惜雲清漓沒看到。
“老臣一家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司徒邆帶頭跪下請罪道。
高處的龍椅上龍硯修笑呵呵地擺了擺手：“無妨無妨，今日的宴席正是為卲羽準備的，你們在家好好準備再來也是應該的，不妨事，快些入席吧，你們可是此次宴會的主角。”
“多謝陛下。”
宴會開始以後，一如往常地開始有歌舞助興。
雲清漓一邊吃著滿桌子的美味一邊欣賞著，好不輕鬆自在。
一曲歌舞結束後，緊接著一波跳舞的宮人還沒進場就被司徒苕突如其來的出聲給打斷了。
“陛下，臣女今日新學了一支舞蹈，想借機獻給陛下和在座的所有人，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苕兒的舞藝自小便出眾，朕記得很清楚。”
“多謝陛下謬讚，那臣女開始了。”
“嗯，開始吧。”
司徒苕動作開始之前深深地朝著雲清漓和龍御宸所在的席位望了過來。
饒是雲清漓再笨也倏地明白了：這是在看龍御宸呢。
雲清漓突然想起來自己在湖邊第一次聽到司徒苕的聲音時總覺得很耳熟，沒錯！那聲音跟司徒苕的聲音簡直一模一樣！
原來她那晚在王府假山後聽到的跟龍御宸對話的女子的的聲音竟是司徒苕的！
結合種種訊息，雲清漓總算弄明白了：這個司徒苕應該是很早就鍾情於龍御宸，只是不知道龍御宸出於什麼原因竟娶了自己，所以司徒苕才會對龍御宸痴痴糾纏著不放，原來如此。
雲清漓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龍御宸和司徒苕，如果能將他們二人湊成一對自己是不是就有機會跟龍御宸和離，獲得自由了？
雲清漓默默打著心裡的算盤。
司徒苕一舞結束，席間在座眾人紛紛鼓掌叫好，可唯獨龍御宸反倒沒有半點反應。
雲清漓用胳膊撞了撞龍御宸的手臂正欲開口，司徒苕竟當著所有人的面走到龍御宸的正前方：“不知王爺絕得苕兒舞得如何？”
龍御宸神色如常道：“司徒小姐的舞自是極好的。”
話音一落便不再言語。
眼看著場面就要尷尬起來，司徒苕見好就收，訕訕答謝：“多謝王爺誇讚。”
誰知剛一返回席間就看司徒邆正臉色不佳地瞪著她。
眾人見此多少也都知道怎麼回事，畢竟司徒苕鍾情於七王爺的事在朝中乃至整個京城也算是見怪不怪的逸聞了。
緊接著皇帝跟在場的幾位大臣又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
這其中自然是以與司徒邆的對話為主。
雲清漓漫不經心地聽著他們聊著，聽著聽著竟有些犯困。
迷迷瞪瞪之間突然就聽到皇帝說：“卲羽，此次你立了大功，可有什麼要求的嗎，說出來，朕都許你。”
案桌下，司徒苕連連推搡著司徒卲羽的胳膊，盡是撒嬌的意味。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司徒卲羽最終還是開口了：“回稟陛下，我司徒家多年來深受皇恩，自是沒什麼可求的，只是小妹的婚事一直以來都是臣與父親最牽掛的事。妹妹自小便被臣等寵壞了，尋常男子只怕是很難入她的眼，而且......而且妹妹多年來一直鍾情於七王爺，臣斗膽請求陛下將妹妹嫁與七王爺，即便是做不了正妃，也算是全了妹妹的夙願，還望陛下成全。”
說完司徒卲羽就來到大殿的空地上跪下。
一時之間，全場目光唰的一下投向雲清漓。
雲清漓自是知道他們都在想什麼，無非就是同情自己剛剛嫁入王府夫君就要再娶。
可對現在的雲清漓來說，她根本不在乎這些，目前她最想要的只有自由。
最理想的情況就是司徒苕嫁入王府，然後龍御宸愛上她，這樣她就能名正言順地跟龍御宸提和離，只要拿到和離書她就真的自由了。
到那時候即便她回不了現代，也完全可以靠自己的本事在這個世界闖蕩，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況且就如今這局面而言，皇帝若是不允怕是會傷了忠臣之心，若是允了少不得要顧及到雲府，既然兩邊都為難，倒不如自己出面去成全了所有人，包括自己。
考慮至此，雲清漓站起身準備率先掌握主動權。
龍御宸不解地拉住她的手，小聲道：“你要做什麼？”
雲清漓一改平日沒心沒肺的模樣，莊重地來到大殿前跪下。
“回稟父皇，兒臣願意成全司徒將軍方才所求之事。”
雲清漓話音一落整個大殿幾乎炸了開了鍋。
“這七王妃是不是受刺激了？”
“哪兒有女子願意自己的夫君再娶的？”
“就是就是。”
“她沒事吧？”
龍御宸此刻完全聽不見眾人在議論什麼，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雲清漓方才說的那幾個字“兒臣願意成全”。
冷靜下來後龍御宸俊臉上頓時烏雲密佈，太陽穴處的血管也緊跟著暴凸起來，眸底深處全是數不盡的陰騭與怒火。
就連拳頭都不自覺握得嘎吱響。
而司徒苕和司徒卲羽兄妹倆更是驚訝得愣在當場。
見皇帝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雲清漓淡定地再次陳述道：“兒臣願意成全。”
說罷便伏地叩首。
“這......”
皇帝猶豫地看向龍御宸，見他神色有異，一時不知該如何抉擇。
今日的宴會是為誰辦的在場的人十分清楚，賜婚之事更是舉足輕重，龍御宸和皇帝自然都心知肚明。
雲清漓此言一出宛如潑出去的水，饒是皇帝也沒法兒收回來。
如果雲清漓不表態說不定皇帝還要再三權衡才能做出決定，可如今雲清漓偏偏自己主動答應了，當事人都同意了旁人自是不能再哦說什麼。
“清漓啊，你可想清楚了？”
坐擁後宮三千佳麗的龍硯修一輩子見慣了後宮的爭風吃醋爾虞我詐，從未想過會有女子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夫君讓給別的女人。
“回父皇，兒臣想清楚了。為皇室繁衍後嗣之事責任重大，兒臣一人恐難當此重任，所以願意迎別的姐妹入府，一同侍奉王爺。”
雲清漓再次叩首。
雲清漓不相信什麼日久生情，但即便是她自己也不敢保證以後會發生什麼，所以她也不願給自己與任何人日久生情的機會。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儘早斷絕這個可能性。
司徒苕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以後高興的緊緊抓著她哥哥司徒卲羽的手，一臉希冀地盯著雲清漓，觀望她的動態。
眼看著龍御宸僵硬著一張俊臉沉默不語，司徒一家又剛立了功，權衡利弊之下，龍硯修輕咳一聲，緩緩道：“既然清漓如此懂事大度，那這樁婚事朕就允了。”
“多謝皇上！”
“多謝皇上！”
司徒苕、司徒卲羽兄妹倆紛紛跪謝。
司徒邆正欲起身就被皇帝給攔下了，“愛卿不必起身了，沒想到朕與你除了君臣竟還有成為親家的緣分。那便擇了良辰吉日 迎苕兒入了璟熙王府吧。”
“宸兒，還不拜見司徒大人。”
龍御宸這才起身來到大殿下朝司徒邆抱拳冷聲道：“見過司徒大人。”
半點不顧一旁司徒苕熾熱的目光。
“王爺有禮了。”
宴席結束以後，龍御宸周身蔓延著低氣壓自顧自地快步朝前走著，絲毫不顧及後面跟不上的雲清漓。
到了馬車上也不看與她說話，更是看都不看她。
雲清漓知道自己所做之事多少有點自作主張，但古代哪個男人沒有三妻四妾，更何況是龍御宸這樣尊貴的王爺。
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所以對龍御宸出人意料的反應多少有點摸不著頭腦。
接下來的好幾日，雲清漓幾乎連龍御宸的身影都沒見著幾面。約莫著是在準備迎娶司徒苕的事，她也沒放在心上。
司徒苕入府這日，整個璟熙王府敲鑼打鼓，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即便攬月閣略偏離些正院，那喧鬧的聲音依舊聽得十分清楚。
外加攬月閣的一部分下人都被叫去正院幫忙了，兩兩相比之下，攬月閣反倒顯得有些許冷清。
可偏偏雲清漓跟個沒事人似的該吃吃該喝喝，半晌還悠哉悠哉地臥在榻上看書。
雲清漓在宮宴上的那一番舉動卉竹不是沒看到。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逐漸察覺出自家小姐自上次大病一場醒來以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按道理來說一個人就算是失憶性格也不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可不管怎麼看現在的雲清漓跟從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即便如此，對卉竹來說小姐永遠是小姐。不管雲清漓變成什麼樣都不會影響她對小姐自幼照拂的感激之情。
同樣的，不管雲清漓做出什麼決定她都會支援，所以此事卉竹私下裡也沒多問。
“小姐，你看書都看了好一會兒了，要不奴婢給你端些水果來吃，正好歇歇眼睛。”
雲清漓放下書起身走到門口，“真熱鬧啊。”
“算起倆有幾天沒去店裡了，卉竹你簡單收拾一下，咱們去店裡看看。”
“是，小姐。”卉竹有些遲疑。“可是......”
雲清漓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左右今日府中諸事也沒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放心，即便我不在也不會礙著誰的。”
卉竹默然。
王府後門外的路雖然偏僻路程卻比正門出去近些。
為了不驚動前院的人，雲清漓跟卉竹兩人一路徒步走到茶樓。
街道上早已恢復往昔一派繁榮的景象，雲清漓看著心中寬慰了不少。
激情叫賣的小販，跟爹孃撒嬌要糖葫蘆的小孩兒，看雜耍看得紛紛拍手叫好的看客......
這畫面簡直堪比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圖。
然而在卉竹看來，雲清漓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雖然也有東瞧瞧西看看，卻也難掩身上那股悲憫之氣。
沒錯，就是悲憫。
但這悲憫卻不像是為她自己悲，倒像是為別人而悲。
可這“別人”又會是誰呢？卉竹想不通。
到了不群樓，雲清漓立在門口瞧了那牌匾半晌，沒有直接進去。
“這名字起得可真好。”
雲清漓忍不住感嘆。
花開不併百花叢，獨立疏籬趣未窮。
明明天天都有成群結隊的客人進出這裡，偏偏這座樓名字又叫不群。
卉竹也跟著抬頭望著那牌匾，嘟囔道：“奴婢怎麼覺得這名字有些不倫不類的，哪兒有人會給一家茶樓起這樣不景氣的名字呢。”
雲清漓溫和地笑了笑，徑直走了進去。
也不知霍諼在忙什麼，整個大堂除了喝茶聊天的客人也就只有跑堂的夥計來來回回走動，唯獨不見他人。
雲清漓也沒多問，直接去了樓上專門給自個兒留的雅間。
才剛一坐下樓下的夥計就送來了點心和茶水。
心中剛想誇一下這夥計會來事，就聽那夥計道：“姑娘，這些都是老闆命小的送來給姑娘嚐嚐的，還說若是姑娘喜歡以後都為姑娘準備著。”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為了減少麻煩，雲清漓一早就跟霍諼商量好，對外就宣稱霍諼是老闆，而自己在外人眼裡頂多就是霍諼的姐姐，不群樓的貴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