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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還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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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還沒有照進蔣奶奶的客廳時,我已經從睡夢中醒了。昨晚一夜睡得很不踏實,因為擔心睡過頭,所以我基本上都是處於半夢半醒之間。輕手輕腳的去了廚房,守在爐子邊把稀飯熬好後,我把蔣奶奶的飯特意盛了出來放在冷水裡面涼了起來。雖然我睏倦得要命,卻再也不敢打瞌睡了,我還一兩糧票都沒有掙到呢,不能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蔣奶奶終於起來了,她對我今天的表現感到很是滿意,儘管她那張蒼白瘦削的臉上還是冰冷冷的,至少沒有對我惡言以對了。昨天的糊稀飯已經變味了,那個年代是沒有冰箱的,蔣奶奶還算有一絲人味,沒有繼續強迫我吃昨天的剩下來的餿味稀飯,她默許我給自已盛了一碗,只是我依然不能去客廳的小木桌上吃飯,更不要說能夠吃上木桌上的鹹菜和饅頭了。

昨天的青椒炒肉蔣奶奶也不知道把它放在了什麼地方,我反正一直都沒有看見它。回憶起昨晚蔣奶奶在廚房弄肉發出的誘人香味,我到現在都不停地咽口水,來這裡兩天了,幾乎都是喝稀飯,就連饅頭都只啃到了蔣奶奶吃剩下的那半個,也許在蔣奶奶心裡,保姆確實是低人一等,怎麼敢奢望和主人家吃一樣的飯菜呢?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我都格外小心,儘量不要做錯事讓蔣奶奶捏住把柄讓我滾蛋。然而我畢竟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不管怎樣小心還是沒有避免犯了錯。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準備午飯。連日來都沒有休息好,再加上天氣炎熱更加讓人睏倦,由於太過疲憊,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碗。這聲音驚醒了睡回籠覺的蔣奶奶,她立刻從房間衝出來,房間裡的小寶也被清脆的破碎聲驚醒,哇哇地嚎哭了起來。我驚恐地望著她,準備迎接責罵。但出乎意料的是,蔣奶奶並沒有發火,她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毫無感情地說了一句,“把地弄乾淨。”然後就轉身去哄小寶去了。我默默地收拾起碎片。對蔣奶奶今天的態度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安,我情願她罵我幾句好讓我心裡有個底,可是她一反常態的樣子,讓我隱約覺得事情很不妙,不過年幼的我也沒有多想,。以為事情就此過去時了,然而剛吃過午飯收拾乾淨廚房,蔣奶奶就把我叫到客廳。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遞給我一個信封,裡面裝著我這幾天的工錢。她說:“你走吧,我不需要一個毛手毛腳的保姆。”我咬了咬嘴唇,看著蔣奶奶那張冷漠的臉,知道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只能接受現實。小寶在蔣奶奶懷裡啃著他的小胖手,笑嘻嘻地看著我,我對這個孩子沒有半點好感,只照顧了他短短几天,我的胳臂上到處都是他留下的淤青。我拿著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蔣奶奶的家,心裡有些迷茫,也有一種輕鬆。

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兒,太陽西斜,整個城市又開始慢慢變得光怪陸離燈紅酒綠起來。我離開大街,來到一處街邊公園找了一處椅子坐下,小心翼翼地開啟信封,裡面是我這幾天掙來的幾張糧票,雖然不多,我也很滿足了,這畢竟是我人生中掙到的第一筆工錢啊!有了這點糧票,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我應該不會餓肚子了。我用其中的一張糧票換了兩個饅頭,狼吞虎嚥地吃了一個後,我把餘下的那個輕輕地放在書包裡,舒服地伸展了一下痠痛的身子,靠在椅子上模模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涼風吹來,我才睜開眼睛,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周圍靜得可怕,原本在不遠處跳舞的男男女女都不見了蹤影,只剩下我獨自一人在這幽靜的公園裡面。我莫名覺得有些害怕,急忙翻身坐起,準備離開這個地方。我習慣性地伸手去摸我寶貴的糧票,當我的手伸進書包的那一刻,我覺得大腦轟的響了一聲:裝糧票的信封不見了!

我頓時慌了神,在書包裡瘋狂地翻找著,可結果卻令我絕望——糧票真的不見了!

恐懼和無助籠罩著我,我無法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那可是我未來幾日的口糧啊!

我焦急地在黑暗中摸索著,試圖找到一些線索。突然,我踩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那個裝著糧票的信封!

我欣喜若狂,趕緊撿起來,然而,當我開啟信封時,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

這時,一個黑影從我身邊掠過,我心頭一緊,難道是小偷?我來不及思考,拔腿就追了上去。我緊緊跟隨著那個黑影,穿過幽暗的小徑。突然,黑影消失在了一扇破舊的門後。我遲疑了一下,最終鼓起勇氣推開了那扇門。

門後是一個狹窄的走廊,兩側是緊閉的房門。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走廊盡頭有一絲微弱的光芒,我小心翼翼地朝那裡走去。

當我走到光芒源頭時,我發現自已置身於一間廢棄的房間裡。角落裡,一個身影正蹲在地上,翻弄著什麼東西。

“小偷!”我大喝一聲,衝向那個身影。然而,當我靠近時,我驚訝地發現那是一個面容憔悴的小男孩。看樣子只有七八歲,他衣衫襤褸頭髮又髒又亂,顯然是個典型的流浪兒。我糾結了片刻,還是想把自已的糧票拿回來,於是便問道:“你拿我的糧票了嗎?”

他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恐懼和委屈。“我……我不知道,我不是小偷,我只是餓了……”他顫抖著語無倫次地說道。

我看著他瘦弱的身體,心中泛起一絲憐憫。原來,他也是一個飢餓的人,和我一樣在這個艱難的時代掙扎求生。

“算了,你走吧。”我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失去的糧票已經無法找回,我決定接受這個現實。

走出公園,我感到無比的沉重和無奈。這個世界如此殘酷,每個人都在為了生存而奮鬥。我握緊拳頭,暗暗告訴自已,無論多麼困難,我都要堅強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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