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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章 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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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同學們跟著我一起念,羅雨,橫,橫人的橫!”一間簡陋的教室裡,王老師站在講臺上,讓全班同學叫著我的名字,大聲地喊著橫人。

我趴在桌子上,把臉埋在數學裡,哭了整整一節課,淚水把整本書都打溼完了。王老師是我們的班主任,他一個人既教語文又教數學,我語文成績還可以,尤其是作文,從來都不用打草稿,總是一氣呵成,但是數學卻差得一塌糊塗,考試總是不及格。

我討厭數學,聽不懂也學不進,上數學課的時候,我經常偷偷地在數學書的空白處畫畫,那個時候,我很喜歡畫畫,做夢都想成為一名畫家。王老師討厭我在數學課上不認真聽課,更憎恨我把數學書畫的亂七八糟的,他先是諷刺我自已的家都畫不來,還想當什麼畫家,簡直就是做白日夢。

我被他的話刺激到了,十一歲的我,倔強而叛逆,於是在上數學課的時候,我乾脆就不聽了,直接在課堂上打瞌睡。王老師看到我這個樣子,勃然大怒,於是便出現了開頭的那一幕。因為王老師的緣故,我在班上的處境一天不如一天,班上有個姓龍的男生,為了討好王老師,總是在課間找我的麻煩。有一次,他居然跳起來踩落了我的半身裙,眾目睽睽之下,我狼狽地抓起了裙子,在全班同學鬨堂大笑的聲音裡跑出了教室,一直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才慢慢回到家裡。

在學校發生的一切,我不敢告訴媽媽,因為我知道說出來只能得到一頓毒打。第二天一早,又是該去學校的時候了,可是想起學校的老師,想起學校的同學,我心裡一萬個不願意,不,我再也不想去那個學校讀書了,也不想再看到王老師。王老師,我真的好恨你,因為你,我更加討厭數學,也討厭所有姓王的老師!

我假裝去學校讀書,其實是藏在了玉米地裡畫畫。可是好景不長,這樣的日子僅僅過了兩天,王老師就找到了我媽,把我在學校的表現和這兩天的曠課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了我媽,等待我的,是怎樣一場狂風暴雨,王老師並不在意這些,我只知道那個晚上,我差點被我媽打個半死。

我媽打累了,看著躺在地上蜷縮一團的我,咬牙切齒地道:“明天你要是再不去學校,只有死路一條!打死你,就如同打死一條狗,挖個坑埋了就是!”我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眼淚都已經流乾了,我媽的話,讓我害怕極了,我相信,如果我不去上學,她真的會把我打死的。

我媽摔了手裡已經破裂的竹棍,頭也不回地上樓睡覺去了,為了防止我逃跑,她在上樓的時候還把大門反鎖了起來。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瓢潑大雨,電閃雷鳴,讓這個夜晚更加恐怖起來。我靜靜地躺了一會兒,覺得身上的力氣慢慢地恢復了一些,學校,我是不可能再去的,這個書,我已經無法讀下去了,我媽不會明白我在想什麼,在她心裡,我就是一個頑劣至極的叛逆女孩,只有棍棒,才會讓我變乖。不去學校,就只有等著被打死,我不能坐以待斃,逃吧,逃離這裡。

想到這裡,我不顧全身的淤青,躡手躡腳地爬上樓。開啟我媽的房門,她睡得正香,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我在她的衣兜裡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一塊五毛錢,不過也不錯了,這一塊五毛錢,至少可以讓我生活兩三天了。

我回到自已的房間,找了幾件換洗衣物放進書包,樓下是出不去了,我剛才摸我媽衣兜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大門鑰匙,也不知道她藏到哪裡去了?如今唯一的路,只有從陽臺跳下去。

我輕輕地開啟陽臺的大門,狂風暴雨撲面而來,轟隆隆的雷聲一陣接著一陣響起,讓人頭皮發麻。我縮了縮脖子,猶豫了片刻,死亡比風雨雷電更可怕吧?再不逃跑天就要亮了。我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衝了出去,藉著閃電的光芒,我摸到了陽臺的角落處,那裡有一個缺口,我媽還沒有來得及修,她說要等爸爸從雲南回來再說。我覺得這個缺口就是為了我逃跑而存在的,我蹲在缺口處,身子順著牆壁往下滑去。

撲通一聲,我跌落在溼漉漉的地面上,幸好我身體瘦小沒有多少重量,跌落在地的時候居然毫髮無傷,我顧不得身上被大雨淋得溼透,連滾帶爬地跑向了屋後。我得趕緊跑,快速離開這裡,一旦被我媽逮住,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我一路奔跑,跌倒了又爬起,衣服褲子都糊了不少稀泥,天還沒有亮,路在閃電的照耀下忽隱忽現,我不敢跑得太遠,怕一小心失足落到池塘裡面去。我找了一片茂密的玉米地鑽了進去,無論如何,總算逃出來了,等天亮的時候再趕路吧。至於下一步去哪裡,我這個時候才有時間好好考慮一下,我能去哪裡呢?還是去雲南找爸爸吧,只有找到爸爸,自已才能避免被媽媽毒打致死。

雲南,是在哪裡呢?十一歲的我並不知道,天真的我,覺得只要一直往南方走,就一定可以找到爸爸所在的地方,不知者無畏啊!我根本就不明白,自已會遇到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我能平平安安有驚無險地活下來,真是福大命大啊!還好不是現在這個年代,不然我即使有再大的福氣,也活不到現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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