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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出血尾的狐妖，在族內被譽為滅族災星，所以通常都會將其直接獻祭給先民。”
關琳的語氣依舊平淡冷清。
難道那櫃子裡的血尾是姜雨的？
那按照這個說法，姜雨豈不是該被獻祭才對？
“那這血尾是天生的，還是說後天會長出來。”劉星淵問。
“基本都是後天，其實他們族內有反對的聲音，那種說法就是被先民選中的破咒者。”
“那是什麼？”
“相傳狐族除了揹負大淵奴印以外，還有祭天奴印。”
“這……”劉星淵驚呆了，一個奴印就夠他們掙扎數百年了，這是老天徹底不想給狐族活路嗎？
“那種聲音則相信只有血色九尾狐才能代領族人，徹底破除奴印。”
“那，若是斷了血尾，會怎麼樣？”
“這是長出血尾的狐族自保的手段，代表著跌落一個大境界的同時，巫道再無寸進。”
如果那血尾確實是姜雨的，那說明她之前至少有五葉的境界。
“那斷下來的血尾，還有什麼用處嗎？”
關琳沒想到劉星淵會這樣問，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道：
“玄機坊流傳過這樣一句讖語，機傀接紅尾，人傀難分隊。”
“啥子意思？”劉星淵似乎想明白了一些東西。
關琳搖了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似乎涉及到肉身與機傀的結合。”
轟——
劉星淵感覺原本陰霾密佈的思緒突然在一聲驚雷下，雲開天明，他慢慢理清了一些脈絡。
這一次，劉星淵沒有打算回劉宅，他只想靜靜的等著，印證他對這個結局的猜測。
果然，就在兩人談話完，劉星淵安靜消化獲得的資訊，不久後，天空烏雲壓頂。
光線越來越暗，一股力量波動擴散而開，似乎光線也在扭曲，直到伸手不見五指，就聽到那悠悠遠空，傳來阿霞的聲音：
“阿哥……阿哥……你在哪裡……”
接著，劉星淵與關琳相繼被擰成了糖人。
雖然這一次大費周章，依舊失敗了，但劉星淵至少弄清楚了幾個關鍵問題。
如果紅詭能度化，也是一種消滅，符合系統給出的條件。
而且他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人選範圍，現在唯一需要就是驗證。
再次迴圈之後，在大霧的覆蓋下，能見度幾乎只有一米多。
天空還飄起鵝毛大雪，當一片落在劉星淵手上時，他看清楚了，那是血紅色如灰燼一般的晶體。
如今每迴圈一次，認知錯亂就成倍數增加，如果沒有【心語烙印】，他早就徹底崩潰。
但【心語烙印】導致的思維侷限，已經叫他難以做複雜的思考。
就像太老舊的計算機，總會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宕機。
他給自已打下的第一個烙印“阿霞是人”，但阿霞的多次詭變，又不得不為此去打下更多的補丁。
去設定一些時間前提或者事件前提，BUG的增多，導致思維宕機的次數增多。
還有個更叫他心塞的變化，那就是一些常識性的認知，正在朝離譜的方向扭曲。
比如：
他會下意識想舔自已，總覺得身上不太乾淨。
走路總忍不住扭臀，很容易犯困，對腥味極其敏感等等。
劉星淵不知道照這樣下去自已會變成個什麼東西，但肯定不是人。
“哇，下雪啦！”劉星霞驚呼。
看著在院壩裡因為興奮而像只蝴蝶一般到處亂竄的阿霞，劉星淵前所未有的堅定。
但剛跨入大堂，頭便不小心撞在了什麼東西上，不對啊，他前前後後的進出了不知多少次，從沒見過門檻下還懸掛有東西的。
待他抬頭看去，先是看見了一雙紅色的繡花鞋，隨即是秀禾服，再往上是一張蒼白冰冷的臉。
劉星淵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懸樑自盡的紅衣新娘，被他撞得不停晃盪，而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那樣直勾勾的盯著他。
家裡怎麼會有這種髒東西？這是劉星淵的第一反應。
很快他意識到這就是白詭，那些早已跌落進霧淵的邪祟。
他分明記得關琳說過，要對付白詭就得避開他們的陷阱。
劉星淵手握鎮煞符，小心翼翼的繞開，見那晃盪的紅衣沒有過多的舉動。
劉星淵稍鬆口氣，身後突然出現的身影嚇得他抬手就將手中的鎮煞符打去。
那人影的動作比他快上不少，一把掐住他的手腕，然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做啥子。”
離得近了，劉運財那張黝黑的老臉才看得真切，劉星淵收起鎮煞符，道：
“阿爹，家裡是不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劉運財眉頭一皺，四周打量了一番，道：
“倒是這霧生得奇怪，怕是有啥子災落在我們頭上哦。”
在劉運財說話的空隙，劉星淵又小心的走到大堂門口，發現詭新娘已經不見了。
劉星淵一直在小心那所謂的陷阱，除了連續幾次跨過不同房門，撞到同一雙雙繡花鞋以外，倒是沒有察覺出什麼。
直到第五次，他看見那繡花鞋不是懸吊，而是擺在門檻下，還沒來得及驚恐，他就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捆住脖子，向上拉去。
無論他怎麼掙扎，那股力量一直存在，直到呼吸困難，意識模糊，直到窒息死亡。
叫他絕望的是，連續死亡迴歸5次，都是同樣的死法，除非他不跨越門檻，但那樣最後等來的是劉運財把他綁上手術檯……
……
藍星，詭異入侵研究作戰中心。
這裡煙似乎從來就沒散過，滿地的菸蒂也沒有人打掃。
王強端著杯速溶咖啡，眼睛停留在大螢幕上已經半個小時沒曾離開過。
旁邊傳來文職軍官小黃的聲音，“王隊，看來，怕是又要失敗了。”
王強沒有搭話，螢幕裡是各種不斷在跳動的資料，若非受過訓練的專業人士，很難看懂那些都代表著什麼。
“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蹟。”
“只要怪談沒關閉，就還有希望。”
“可是這已經越過了警戒線，您應該清楚，那是墜入霧淵的標誌。”
王強沉默了，他想反駁，但卻又找不出什麼證據，但以他多年來的刑偵經驗來說，自覺告訴他，這個人不會就這樣放棄。
他手頭上是一份關於劉星淵詳細的背景調查資料，甚至記錄了劉星淵電腦裡“老婆”的詳細加密位置，及偏好。
御姐黑絲，從側面證明了如大部分人一樣，都渴望有個善解人意，長相從眾的姐姐。
“你們去休息吧，都已經38個小時沒有閤眼了，這裡有我盯著就行。”
“王隊，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是說身體是本錢嗎。”
“習慣了，以前我盯嫌疑人的時候，最高記錄是96個小時17分不睡覺，這點還不算啥。”
“……那我們先撤，有什麼事電話聯絡。”
王強點了點頭。
同樣在各個地方，等待作戰中心訊息的人，今晚註定是不眠夜。
……
劉星淵似乎走入了死衚衕，這樣發展下去，光是這隻白詭就能徹底鎖死他後續的程序。
而且最讓他恐懼的是，白詭的數量還在增加，如果再找不到對付白詭的法子，他將寸步難行。
“太陰眼。”
這三個字突然從在劉星淵心頭冒起，他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兌換了定身、傀儡符各一張。
迴歸後，劉星淵依葫蘆畫瓢，控制姜雨，將阿霞的面板套在羊身上，發動【太陰眼】，果然如他所想。
竟然能夠讀取那鬼新娘身前的關鍵記憶：
她本是一地主家老爺的小妾，出身貧苦，卻長得水靈，被地主老爺看上之後，故意剋扣地租，百般刁難。
後來因為家裡交不起地租被阿爹抵押給了地主老爺，數年後，老爺暴斃，守活寡的她愛上一個長工。
被地主老爺的大兒子發現，以此要挾她與之發生關係，為了長工的安危和各自的名節，她屈身同意。
後來她與長工計劃私奔，被揭穿後，長工被當場打死，地主大兒子讓人仿長工的字跡給她留了封絕情信。
約定私奔的時間到來時，沒等到心上人，卻等來了一封絕情信，隔天她就穿一身紅衣上吊在了自已的臥房內。
得到這些資訊之後，劉星淵就試探出了那紅衣的陷阱。
當遇見她時，劉星淵就會扮做那長工，對她許下承諾，就說寫絕情信是麻痺大少爺，他會在午夜子時三刻準時來接她。
有了這句承諾，果然劉星淵就再沒有被無緣無故的吊死。
同樣的法子，劉星淵又找到另一名水鬼的“陷阱”，總算暫時解除了白詭對他的威脅。
但他清楚，或許再來一兩次死亡迴歸，要麼就是他徹底認知混亂墮落成不是人的什麼東西，要麼就被成倍數增加的白詭給限定死。
成不成，就看這一次了。
劉星淵深吸一口後，找到劉星霞，陪她玩了會鞦韆，順便給她種下一個【心語烙印】，這個成功的前提，就是被烙印一方得心甘情願。
心語內容為：
阿哥明天買糖人回來給你吃。
只要她堅信這一點，那麼今天無論發生什麼，她都不會因為情緒失控而徹底變成巫詭。
接下來，他需要用排除法，去把他懷疑的物件，一個個的排除出去。
他先是問了劉星霞一個問題：
“阿霞，你覺得阿哥好不好？”
“阿哥為啥啷個問，從小就最疼阿霞了哇。”
“那你聽不聽阿哥的話。”
“阿霞一直都聽啊，阿哥你咋個啦嘛。”
“那我們拉鉤，不管咋個樣子，你要幫阿哥去看一哈開天路長啥子樣子，好不好。”
阿霞撅起嘴巴，仰著臉，“為啥子阿哥自已不去看。”
“阿哥，這輩子入不了巫道，是看不到的嘛。”
“可是，可是……”
阿霞有些失落，無助，劉星淵一把她抱起，聲音軟綿：
“你應該知道，阿哥除了這個就沒得別的追求了，你也不想哪天阿哥迴歸榕江了，還留下遺憾吧。”
“好嘛，阿哥，阿霞答應你。”阿霞答應得不輕鬆，但她鼓起了勇氣，堅定了眼中的神色。
放下阿霞，劉星淵心中有了答案，一直壓在心頭的巨石終於得以落下。
“把小黑借我一下。”
劉星淵也不等劉星霞同意，就直接提溜起大黑貓，往自已的臥房走去。
剛跨入房門頭又被熟悉的繡花鞋踢了一腳，他輕輕的撥開，然後深情的許下渣男誓言。
小黑被拿捏後頸，顯得很不高興，看它樣子，要不是看在劉星霞的面子上，鐵定來個變大變粗，然後掏心挖肺。
劉星淵內心其實也是一路忐忑，特別是沒有提貓的手，微微顫抖。
把小黑丟到桌子上道：
“明貓不說暗話，你到底對阿霞有什麼企圖？”
等了半晌，小黑都沒瞅他一眼，自顧自把被他弄亂的毛舔順。
“你們貓族顛沛流離幾千年，說到底是沒搞清楚什麼才是生存之道。”
小黑的耳朵動了動，稍微豎起來了一些，動作沒停。
“把他族當成敵人，當成工具，認為生存方式只存在0或1，那是小道，總會有走到盡頭的一天。”
劉星淵的氣息平穩，咬字很清，卻叫黑貓慢慢放下了前爪，又等了一會兒，它才幽幽開口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是一個威壓十足、磁性與穿透力同樣驚人的熟女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