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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簡言開著家裡平常拉貨用的綠色皮卡車去，等到了路邊，二手書店的門上掛著個“休息中”的牌子，裡頭窗簾緊閉，看不到裡面什麼情況。
他看了眼時間，都已經十點了，還沒開門。
書店旁邊的六嬸的早餐店沒什麼人光顧，夏簡言想著把書先放六嬸這兒，讓六嬸幫忙轉交。
他一會兒還要去幹兼職，沒時間在這裡等許青攸起床。
夏簡言搬書下車，剛搬著書往六嬸的方向走，書店裡頭“嘩啦”一陣，窗簾被拉開了，老闆就隔著玻璃門站著。
許青攸睡眼惺忪拉開玻璃門，大夏天身上還披著件外套。
“就知道你會來，我今天特意早起了。”許青攸道。
夏簡言幾乎要翻白眼，這都幾點了還早。
“你的書。”
“放裡面書架邊就行。”
“自已搬。”夏簡言把書擱書店門口，鬆了手就走人。
“年輕人幫我搬下唄，我腿腳不利索，搬不動。”
“你一個大男人說這種話不害臊啊？”
“我給你付錢還不行。”
“你哪有錢？”
“我給你打欠條，下個月一起還你。”
“……”這跟白嫖有什麼區別，“趕時間，沒空。”
夏簡言再跟他多說一句話都要胸悶氣短，乾脆利索轉身上車。
書箱放在正門口擋路，許青攸沒轍，只能蹲下去自已搬。他騰出一隻手將書箱往旁邊推，推到了門邊去，起碼不擋路。
六嬸從她早餐店裡走出來，“搬哪兒，我給你挪。”
“哎喲，那麻煩你了啊，放裡邊就行。”
“不麻煩，你去看看吃點什麼，我等會兒給你裝上。”
那箱書不重，六嬸搬起來輕輕鬆鬆給搬進去，都不帶喘氣的。
夏簡言隔著車窗看過去，對許青攸的不滿又漲了一個度，夏澤明交代的茶葉也沒給他送。
一個大男人還要一個女人給他搬書，真不要臉。
正是飯點的時間，飯店裡人不少。飯店裝潢高階大氣上檔次，出入的客人穿著身光景靚，一個比一個正式，不像出來吃飯的，反倒像是來開會的。
許青攸既沒有西裝革履，也沒有程亮的皮鞋，穿著一件T恤和一雙皮革涼鞋就過來了，在豪華的餐廳裡顯得格格不入。
他跟服務員說了桌號，跟著服務員往靠角落的那一桌走。等繞過中間隔著的裝飾牆，角落裡的人先一步看大許青攸，高揚著手道，“大許子，這邊！”
高楊跟他一樣的打扮，好歹許青攸還穿了條長褲出門，高楊直接就穿了個過膝的大短褲出門。
許青攸兩手插著褲兜走過去，人還沒坐下，高楊就指揮道，“剛點的菜趕緊上，趁熱啊。”
“好的。”服務員應了一聲，忙去了。
“都是你愛吃的。”高楊三十出頭的年紀，微胖，臉圓眼睛小，笑起來時，眼睛剩一條縫。
許青攸說，“吃什麼都行，我現在不挑食。”
高楊上下打量他，“你這進去改造一趟，怎麼變了個人似的。”
“把你送進去試試，看你變不變。”
高楊連連擺手，“可不敢，我連大學軍訓都熬不過去，更別說部隊那地方了，能在裡面待下去的都是硬漢子。我說你也是夠倔的，不就跟老爺子彎個腰的事嗎，至於拿這麼多年的時間跟他槓啊？整整七年，七年哪，連寧策都頂不住結婚了，你看看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說他幹什麼。”許青攸不樂意了，拿桌上的糖扔他，“讓你找的買家找好了嗎？趕緊吧，我著急用錢。”
“欠高利貸了？”高楊聲音稍稍拉高。
“可不，前兩天差點讓人追著剁手剁腳。”
高楊一個激動從椅子上站起來，“誰啊，膽子那麼大，你告訴我是誰，我幫你收拾他去！保管他祖宗十八代都服服帖帖！”
高楊嗓門大，整個安靜的飯館的人紛紛扭頭看過來。
許青攸跟他們打了個抱歉的手勢，“哎喲，大哥，你坐下說吧，這年頭法治社會，誰動我啊。”
“許青攸，我真服了你，我說你別老亂說話行嗎，怪嚇人的，我這小心臟可不耐嚇。”
“我就是沒錢花了，飯都快吃不起了，你趕緊幫我找人吧，價錢低一點我也賣。”
“你老實跟我說，你到底缺多少錢？”
“書店房租一千五，還要還三千二，吃飯大概要兩千左右，一共缺個六七千的樣子。”
“萬？”
許青攸翻了個白眼，“你覺得可能嗎？我天天住皇宮還是吃滿漢全席？元，人民幣。”
“就這？”高楊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卡遞過去，“你之前用的卡，你大姐給你解凍了，十來萬的樣子，不多，但是好歹能用。你那畫就彆著急賣，留著保值。”
“還是賣。”許青攸堅決道，“底價300，你幫我聯絡代理商或者誰都行，有人要就行。”
“元？”
許青攸氣笑了，“300我敢賣，有人敢收嗎？萬，人民幣，謝謝。”
“……”
許青攸和高楊吃過飯後，剛出飯館，正要往停車場的方向走，他就跟債主撞上了。
夏簡言蹬著一輛腳踏車，一隻腳支在地上。不知道他乾的什麼兼職，身上穿的那件白襯衫上面有一半是血紅血紅的顏料，跟血似的，就連他衣領和脖子之間，也像被人割了一刀，流了一脖子的血。
許青攸道，“你被高利貸追了？”
“你才被高利貸追了，我追你還差不多。”
夏簡言今天在遊樂園鬼屋幹兼職，扮演吸血鬼NPC，身上都是顏料。他沒帶多餘的衣服去，沒衣服換，只能帶著這麼一身“血衣”出現在大街上。
“也不是不行，我這個人很開放的，幾乎來者不拒。”
“……你有意思沒意思，說句話都要佔便宜。”
夏簡言抬眼往許青攸剛出來的飯館看，人均兩千的飯店，一兩頓飯的錢就夠還他那三千二的了。
怕夏簡言誤會似的，許青攸馬上說，“他請的客，我就一蹭飯的，我現在是真沒錢。我下個月一定還你錢。”
高楊一聽這話，心道這就是大許子那個債主，小年輕長的還像那麼一回事。
看著也忒年輕了。
“他欠你多少錢了，我幫他還你。”高楊霸氣開口，覺得自已在這一刻帥炸。
夏簡言不知道他們什麼關係，但是沒道理別人還他錢他不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