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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猛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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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自天上而落,灑在官南巷,悠長而又寂寥的巷子之中,一名身材消瘦的少年提劍而立。

夜風輕拂,他額前的髮絲也隨風搖曳起來, 眉宇之間似乎隱藏著一絲殺意。

“李才?”少年清楚的叫出了那個醉酒人的名字。

看到少年的出現,其中一名隨從有些警惕的望著他,不由得將手放在腰間置刀之處;另一名隨從則是開口問道:“你是誰?”

少年並沒有回答他,只見他嘴角微微上挑,臉上掛著一抹特別的笑容。

一道亮晃晃的白光閃過,月光竟是變得如此耀眼,那並不是從天而降的月光,而是從少年手裡綻放出的劍光。

兩名隨從的眼神裡充滿了震驚與恐懼,可是很快便消失了,因為他們已經是兩具屍體,正準備要拔刀的那名隨從,刀還未拔出脖頸間卻是已經出現一道紅色的血痕,血液從肌膚之中噴湧而出,直接倒在了地上。

是不甘又或是實力的懸殊,這一切現在都變得不再重要。

原本因飲酒過多而醉意上心頭的李才此刻瞬間恍然過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少年,冷冷道:“你究竟是誰?”

面對再一次的詢問,少年冷冷說道:“一個要殺你的人。”

李才有些不屑道:“就憑你這三品煉香使的修為也想殺我?”

少年手腕反轉,手中的長劍自下而起。

這是冬夜,夜風極涼,劍意也似冷風凜人。二人同為煉香使境界,可少年的修為不過三品,而對方卻是八品。

不過似乎少年並未覺得修為品階之差是問題,對於他而言,從酒樓離開的那一刻起,這名叫做李才的夜鷹司巡令已經是一具屍體。

少年一出手就是殺招,他不喜歡拖泥帶水,更何況對方的境界高於自己,他必須一擊致命。

少年眼神微冷,就如同他的劍鋒一般,這一記劍招他在私下練習的次數早已數不勝數。

長劍逼近,李才早已沒有了之前那副醉意醺醺的模樣,他從那名死去的隨從腰間撿起短刀,將刀橫於胸前,他自信能夠接下少年的這一劍。

劍過無聲,起初展露的種種鋒芒在此刻盡數消失,夜風於此刻停止飄動,留下的只有瀰漫於長巷之中的血腥味,以及李才胸前那一道猶如深溝的血痕。

李才太過自負,直至此時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的雙眼瞪得很大,嘴角處開始往外溢血,想要再說些什麼,可是他發現自己的嘴唇已經不受控制,整個人頓感乏力,然後向前垂直倒下。

“你……”

少年早已將劍收好,伴著月光隨黑夜隱退。

少年名叫袁飛,年紀不大,卻是一名老練的殺手。

翌日,清晨。

官南巷巷口匯聚了許多人,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朝著巷子裡張望。李才的屍體於天亮前,在官南巷中被負責巡城計程車兵發現。

“你知道昨天夜裡官南巷死人的事嗎?”

“我聽說死者還是夜鷹司的。”

“我還聽說,他好像是得罪了重密教才招來殺身之禍。”

“不對不對,我聽人說羅剎已經潛入奚鐵城了,而且專門選在晚上出來殺人。”

“我怎麼聽說他是因為在那月桂坊喝花酒和人發生了衝突所以招來殺身之禍。”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圍在巷子口對著李才的屍體議論紛紛。

郭暉,鐵凌郡善惡司副指揮使,奚鐵城的安防工作一直由他負責。

一個人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死去,李才是在夜鷹司職官名錄內正式登記在冊的巡令,對方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將他殺死?

此刻,郭暉正蹲在李才的屍體旁,認真觀察屍體胸前那一道醒目而有些猙獰的劍痕,心裡思緒萬千。

不一會兒,一名巡城士兵向郭暉跑來,將頭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道:“鬼市與四大幫會都已經查過,暫時沒有發現什麼。”

聞言,郭暉的眉頭皺地更深了些,少頃,郭暉忽然問道:“重密教那邊查過沒有?”

士兵心頭一驚,隨即低下了頭,說道:“還沒有。”

郭暉轉過頭去,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叱責道:“還不快去!”

只見士兵站起身來,恭敬行了一禮,然後急匆匆地離去。

陳前起得很早,在房間內練習了一個時辰斷刀刀法之後,退房離開客棧,打算繼續上路。

從鐵凌郡前往泰涼郡撈刀河,如果步行,至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鬼市是冥王朝內一個獨特的交易市場,無論是平日生活所需物品,還是香神道的修行香料,亦或是各類奇珍異寶,這裡應有盡有,只有想不到沒有買不到。透過長時間的發展,他的勢力範圍已經遍佈整個冥王朝。為了儘快抵達撈刀河,陳前決定到鬼市逛一逛,選購一隻坐騎。

冥界人喜歡賞月而歡,習慣入夜後出來活動,白日裡歌坊酒樓的生意就顯得尤為慘淡。景安街作為奚鐵城貫穿南北的主幹道,白天街道上依然是車水馬龍,鬼市入口就在景安街上,陳前隨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一路尋訪,終於抵達。

硃紅色的牌樓,最上方掛有一塊長方形的牌匾,用一種酷似蛇形的彎曲字型刻了“鬼市”兩個黃色的大字,牌匾旁各掛有兩個紅色燈籠,雖然現在是白天光線明朗,但燈籠裡仍然點著蠟燭,牌樓最粗的兩根支撐柱上惟妙惟肖的雕刻了兩尊苦臉般若。

陳前看著眼前這個造型獨特的牌樓,好奇地觀察了好一會,然後穿過牌樓,進入鬼市之中。

街道上空空蕩蕩的,行人也寥寥無幾,街邊店鋪統一都刷了硃紅色的門漆,店鋪都未關門,但大多數都僅留下一指寬的門縫。

陳前朝門縫仔細看去,似乎店鋪內有一隻明亮的眼睛在打探著自己。只覺有些瘮人,陳前悻悻然不敢再看,先前的好奇心,此刻已化作幾分惴惴不安。

好在各家店鋪門頭都寫著字,陳前環顧左右,按照店鋪門頭的字面描述搜尋著出售坐騎的店鋪。

“猛獸堂”陳前的目光落在這三個字上,遲疑了一會,最後還是靠近了店鋪,並抬起手敲了敲門。

片刻後,“咯吱”一聲,硃紅色的大門向內開啟,出現一名身著花布衣,抹著濃豔腮紅的老嫗,滿臉和藹愉快的表情,笑眯眯地看著陳前,熱情問道:“這位小哥,想買點什麼?”

猛獸堂大門一開,一股奇怪的臭味撲面而來,陳前不禁用手捂住口鼻,皺著眉頭說道:“這是什麼味道?”

老嫗笑意不減,解釋道:“可能是店裡的小寵物們又鬧肚子了吧。”說完,老嫗咯咯地笑了出來,伸手拉著陳前往裡走去。

進到店鋪之中,陳前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四下張望著。

七八個大鐵籠裡,關著形態各異的怪獸,沒有一隻是陳前見過的。

“您這猛獸堂裡的小寵物還真是猛啊!”陳前不由感嘆道。

老嫗笑了起來,臉頰上那兩團鮮豔的腮紅顯得格外引人注目,說道:“你隨便看,有什麼需求或者不懂的都可以問我。”

“我只是想買一隻坐騎趕路用,比如黑角馬這樣的。可是,您這的……猛獸,能騎嗎?”陳前心中滿是疑惑。

“當然能騎!就看你需要跑得多快的?”老嫗笑著回答。

籠子裡的猛獸見到陳前到來,紛紛站了起來,用一種不太友善的眼神看著他。陳前環視一週,他本來打算就買一匹類似黑角馬這樣普通的坐騎來趕路用,現在看著這店鋪裡一隻只堪比羅剎的猛獸,實在不知道這些猛獸該如何駕馭。

老嫗見陳前還在猶豫,便開始介紹道:“我這猛獸堂裡賣的都是魘獸,若是騎它們趕路,可是比一般的野獸要快的多呀。”

聽說在人間,每個人睡覺時都會做夢,夢裡總是會置身異世界,其中就有與冥界相連的神秘通道,在這些異世界中人會產生雜念、邪念,從而生出夢魘。每當夢醒之後,對於異世界裡所發生的事情卻是常常難以記得清楚,這是因為有部分夢魘留在了異世界。獸類的感知能力與冥人不同,它們可以感知得到人間夢境所產生的夢魘之氣,並透過吸收夢魘之氣而進行修煉。魘獸,就是普通的野獸將夢魘之氣煉化修行之後而異變的存在。

“它們能跑多快?我需要從鐵凌郡去到泰涼郡。”陳前問道。

老嫗走到一隻馬形魘獸旁,只見它有白色的身體和三根黑色的尾巴,額頭處長有一根灰色長角,嘴裡還長著長長的獠牙,說道:“這個叫曲山驥,如果坐上它,從鐵凌郡去到泰涼郡,差不多需要十五日。”

介紹完曲山驥,老嫗又走到另一邊,那是一隻有著紅黑色的羽毛和一對類似羅剎巨爪的大鳥,老嫗指著那隻類鳥野獸,神情興奮地說道:“這個叫塗雕,若是坐上它,從鐵凌郡去到泰涼郡,五日即可。”

聽完老嫗的介紹,陳前十分驚訝,這些長相奇特的野獸,居然能有那麼快的速度?

“您所說的這兩個,分別需要多少錢?”陳前還是問出了最為關心的問題。

老嫗似乎看出了陳前的擔憂,說道:“不貴不貴,這個曲山驥三萬銀刀,那個塗雕稍微貴點,八萬銀刀。”

聽了老嫗的報價,陳前眼珠子都差點兒要掉出來了,自己的全部身家恐怕都買不起這其中任何一個。

見陳前不說話,老嫗又笑著說道:“如果沒帶那麼多現錢,用銀紙也是可以的。”

沉默許久,陳前尷尬的笑了笑,見老嫗從始至終都十分熱情,他也不好意思就此離開,只能硬著頭皮問道:“您這最便宜的多少錢?”

聽得陳前這樣問,老嫗才知道原來陳前沒多少錢,但她也並不生氣,指了指角落裡,一隻長相酷似鹿的紅色魘獸,說道:“那隻火花鹿是我這裡最便宜的了,速度也不慢,五千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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