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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我需要你來幫我散步一個訊息，把這當做合作地開始好了。”
“散佈訊息？”
“沒錯，一個只能在私下流傳，見不得光的訊息。”
“什麼？”
“董卓堅守洛陽是假，實則已打算遷都長安。”
“什麼？！”司馬懿嚇了一跳，隨後說道：“莫非董卓真有此意？”
“如果真有此意，我就不需要你了。他大可以在朝堂上廣而告之。”
司馬懿看著王允，當然明白這個訊息意味著什麼。
一旦遷都，那麼仗肯定是打不起來了。函谷關乃天下第一險關，數千精兵就可抵擋數萬計大軍。一入函谷關，董卓更是如魚得水，袁紹想必不會傻到去強攻函谷關，和董卓死戰到底。那麼，洛陽就不需要那麼多糧草了！這個訊息足夠徹底摧毀洛陽糧商，讓他們傾家蕩產了。
司馬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王允也看出了他的擔心。於是接著說道：“看來我的猜測，並不是猜測。不過，仲達賢侄不必擔心。董卓是要在這裡死戰的。他必須在這裡和袁紹死戰，然後他們兩個都死在這裡！”
司馬懿一驚，隨後哈哈大笑道：“擔心，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們司馬家和這些事情毫無關係。”隨後，他突然反應了過來，嚇得幾乎站了起來，“司徒，你剛剛說什麼？你說......”
王允笑了笑，接著說道：“你沒有聽錯，我說，我要讓董卓、呂布還有袁紹全部死在這裡。所以，我要幫董卓籌集糧草。因為這樣，他才有勇氣繼續在這裡等死。”
王允的側臉瘦削而蒼白，就像一個骷髏，這令房間中突然多了很多寒意。
王允扭過頭去，看著司馬懿，笑了笑，道：“你看，我是很有誠意的。也希望你拿出足夠的誠意來。言盡於此，我就告辭了。”
司馬懿很快恢復了冷靜，看到王允起身，立即說道：“如果是生意，王司徒那什麼來換司馬家的合作？如果是威脅，司馬家也不會坐以待斃。”
“關西，我會將你引薦給董卓，他們兩家開戰之前，你就能獲得關西的生意。除此以外，我相信經此一戰，黃河以南的兗州、徐州，也將向你們司馬家敞開大門。至於揚州嘛還有長江以南就要你自己去開拓了。我告訴你這些，就是我的本錢。散佈那個訊息，能獲得什麼樣的結果，你應該知道。你是司馬懿，我覺得你可能是這個世界現在最聰明的人，你應該能夠想到如何在這次戰爭中將利益最大化。難道這還不夠麼？機會擺在你眼前，自己選吧。”
司馬懿已經開始計算了，這幾乎是本能。他要冒的風險，他擴張的實力和速度，他投入的成本，以及最後的收益。這一切，都需要他縝密的計算。
王允的事情已經辦完，拱了拱手，說道：“這就是我要和你談的生意。仲達賢侄好好想想吧。”
司馬懿驚醒的時候，抬頭去看，發現王允已經離開，望著黑魆魆的門外，他突然感到一陣後怕。
太強了.......
兩邊下注麼？袁紹還佔有優勢，因此，現在之前的計劃還有價值。如果袁紹勝利，圍城戰開始，計劃照舊。董卓大敗，敗走也好，身死也好，自己都將大賺一筆，然後繼續將自己捆在袁紹的戰車上，大發橫財。
但是，王允的建議的確讓人無法拒絕。想都不用想，就會知道這個王允計劃的價值。散佈訊息，然後拋售一部分糧食。糧價塌方，他的那些貪婪的同夥會被削弱。
這很好，司馬懿早就受夠了他們的貪婪和短視。同行才是冤家呢。想到這裡，司馬懿居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袁紹失敗，他死了，就會有兩種結局，一是袁術放棄經營已久的揚州，返回河北。二是袁術繼續經營江南，放任河北大亂。這看上去更符合他的性格。這幾乎是最好的結局，他們司馬家將終於有希望在河北建立真正屬於自己的勢力！不再是文官和商人，是別人眼中的工具與肥羊。
袁紹如果沒死呢。戰敗的他，只會更加需要司馬家。這就有談判的空間了。這也很好。遼東是塊很好的地方，正好無人管理。
司馬懿第二次笑了起來，隨後收斂了笑容。順著這些思路思考下去，一個個可能在眼前展開，就像是繁茂的巨樹，伸出不同的枝丫。
“侯吉！快來！”
一個又胖又憨的僕人跑了過來，“公子有什麼吩咐麼？”
“快去給我準備些吃的，我今晚要忙了。”
侯吉不解地問道：“都現在了，還要忙？不能等到明天麼？”
司馬懿一瞪眼，侯吉就聽話的下去了。他不是不信任侯吉，而是沒有辦法向他解釋這麼複雜的問題。今晚，他首先要算出來，散佈訊息後，糧價開始下跌，他要拋售多少糧食。這將是一個很精確的數字，畢竟，他要考慮平衡，要考慮多種情況，要確保自己不虧本的同時，還要留有賺錢的可能性。五分之三，二分之一都不行。這太粗略了，不是他的分割。甚至百分之都不行。他必須細細計算，最後的數字很可能是千分之三百三十二，甚至萬分之四千六百七十一。
此外，他還必須寫幾封信，給河北的家人，要讓他們準備好河北大亂的可能。還要寫信給自己手下的那些商人，讓他們做好準備。洛陽之戰打完後，他們很可能要遠赴西涼，南下揚州。這些都必須提前謀劃。
司馬懿揉了揉太陽穴，感到疲倦的同時，也感到無比興奮，在他面前，天下徐徐展開，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棋盤。至於袁紹、董卓這些人，不過是棋子而已。有資格和他司馬懿對弈的，恐怕只有王允一人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司馬懿以天氣寒冷為由，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然後隨王允一起走入了太師府。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二人又一同離開，各奔東西。事情發生的離奇而匆忙，甚至讓門口的侍衛以為自己沒睡醒，剛剛是在做夢。
第二天上朝，董卓再一次表現出了堅守洛陽的決心和信心。王允雖然沒有上朝，但是他的比爛論被董卓搬上了朝堂，作為支撐自己決策的理論依據。
不得不說，不少大臣都受到了鼓舞，郭汜李傕甚至充滿了信心，以為必勝。呂布也鬆了口氣，之前籌糧失敗，他也在擔心董卓會突然離開洛陽。畢竟，按照歷史，他的確應該劫掠一番，然後一把火燒掉洛陽，遷都長安的。
董卓對今天的朝會非常滿意，散朝後，按照王允的安排，吩咐了牛輔。
“不出十五日，甚至不需要十日，洛陽就會到處都是糧食。這時候，先不要買，繼續等。直到糧價變為之前市價的二分之一，再開始收購，有多少買多少，明白了麼？”董卓握著牛輔的手，嚴肅而認真的說道。
牛輔大膽地摸了摸董卓的額頭，說道：“岳父，要我去請大夫麼？您知道如今洛陽的糧價是多少麼？”
董卓哈哈一笑，在牛輔的屁股上輕輕踹了一腳，隨後哈哈大笑，道：“為父和你賭十兩黃金，十日內必有此景。”
牛輔道：“莫說十兩，就算是一千兩，一萬兩，我也敢賭。”
董卓道：“那可不行，我不想看著自己的女兒跟著你受窮，就十兩。”
董太師要率領西涼軍和關東聯軍決戰洛陽的訊息不脛而走，越來越多的人堅定了信心。
在陰暗的角落，看不見的房間裡，密室中，一雙雙狂熱的眼睛，因為這樣的訊息，幾欲噴火，眼前彷彿已經堆滿了黃金，而自己名下的土地也將阡陌縱橫，綿延百里。
訊息依然在發酵，但是傍晚的時候，另一則更隱秘的訊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出來。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不足十之一二。這樣的訊息雖然令人不安，但並沒有人在意。就像一句老話說道，你永遠也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此時，隨著袁紹大軍的逼近，有人驚慌、有人煩惱，有人拖家帶口，遠赴他鄉，有人鼓起勇氣嘗試面對，有人秣兵勵馬躍躍欲試。
也有人陷入狂喜而不能自拔，在他們眼中，洛陽是一隻肥羊。而在王允眼中，他們才是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