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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車時念就被寒風凍得打了個哆嗦，阿勒泰從十一月開始慢慢進入漫長的冬季，萬籟俱寂，在茫茫大雪中，感覺自已是那麼渺小。
出了車站，風在耳邊呼嘯。
回過頭，像一座雪山一樣的火車站在落日的餘暉中靜默著，天邊的晚霞是粉紫色的，聽說這裡有“雪都”的稱號。而她在這美麗的雪都瑟瑟發抖，只懊悔自已沒有帶上自已的厚衣服。
時念在車站門口發了很久的呆，直到手指有些僵硬，終於她意識到在這裡打車著實不易，由於車少人多，僅有的幾輛計程車前面已經排起了長隊。
正當覺得絕望的時候，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時念？”
回過頭，她看到了祁望。他提著行李站在她身後，面色驚愕。
“好巧，又見面了。你怎麼在這？”
不巧，時念在心裡想，她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他發呆。
“凍傻了嗎這孩子，怎麼也不講話”，他伸手在時念眼前晃了晃，他的手指修長，雖然戴著黑色的手套，仍然能看出來這是一雙好看的手。
他的眼睛亮亮的，盯著她看的時候，時念忍不住心顫了一下。
“祁望，又見面了”，寒冷的天氣下，時念的聲音微微顫抖，眼眶也紅紅的，她輕輕地咳嗽著，就像剛剛受了委屈一樣。
祁望一怔，她看到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慌張。後知後覺意識到到自已的聲音在西北的冬天裡發顫，臉色微微泛了紅。
下一秒他脫下自已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時念後退了一步試圖掙脫開，但是他按住了她的肩膀，“聽話，這種天氣感冒了可不好受。”
“走吧，你現在也沒有地方去吧。”，說完他就往前走去，語氣不容質疑，不遠處停著一輛橙色的越野車打著雙閃。
時念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自已的窘迫的，站在原地猶豫了幾秒，想到自已現在狼狽的樣子，吸了吸鼻子咬牙跟了上去。
算了，既然遇見了，那就暫且麻煩他一下吧。
等上了車時念才發現車上熱鬧得很，一個微胖的男生坐在後排看到她後害羞地撓了撓頭，稚嫩的臉龐青澀純真，一個短髮看上去十分乾練的女孩子坐在副駕駛，看到時念後疑惑地看向祁望，開車的是一個本地長相的青年，看上去比祁望稍微年長一些，額頭上一塊明顯的疤痕，渾身散發著裡藏不住的野性，盯著時念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而祁望，就淡淡地坐在這，彷彿和周邊的一切格格不入。
開車的青年首先和祁望講話，“回來了。”
“嗯，回來了，這段時間大家辛苦了”，祁望熟絡地和那人打著招呼。
他轉頭看向時念，“你先跟我回去暫住一晚休息休息，等明天再做打算，好不好？”
明明是用命令的語氣，加上一個好不好倒像是在討一個商量。
時念看著他還未來得及張口。
坐在副駕駛的短髮女生轉過頭來打量我，語氣滿是揶揄，“呦，出趟差還帶回來一個”
“這位是我在青海認識的朋友，時念，海娜，今天麻煩你照顧一下她了”，祁望沒有理會女生的調侃。
女生努了努嘴，回過頭去不再出聲。
祁望向時念解釋道：“他們都是我的同事，這個是海娜，我們隊裡唯一的女隊員，你就先跟著她。”
我輕聲向他道謝，“謝謝，麻煩你們了。”，可能剛剛受了風寒，說話的聲音帶著鼻音。
“休息會兒吧，還有一個半小時才到。”，車裡的暖氣開的很足，祁望邊說邊摘下了手上的黑色手套，他的面板並不算白，寒冷的天氣下，手指關節微微泛紅。
摸上去一定很不錯，下一秒時念被自已的想法嚇了一跳。
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開啟手機掩飾自已由於緊張有些慌亂的心跳。
雖然之前也有談過戀愛，但是主打一個純愛，至今連男生的手都沒有摸過，所以當突然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低頭看到手機上的時間赫然寫著十點零一分，一望無際的雪原稀稀疏疏地長著一些認不出來的植物，日落的餘暉映照著整片天空，時念的臉有些發燙，只好把自已藏在圍巾裡。
坐了那麼久的車，睏意襲來，她看到大片大片的樺樹往後退去，余光中看到祁望的側臉，她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靠在座椅上，慢慢閉上了眼睛，第一次在陌生的環境裡沉沉睡去。
祁望轉過頭，看到小姑娘眼尾帶著笑意閉上了眼睛，像只乖巧的小貓一樣，主動伸出了胳膊護住了她的頭，身邊幾個人對視了幾眼，眼神晦澀不明，繼續趕著路。
車子一陣顛簸，時念睜開眼睛，天已經暗了下來，這邊和剛出車站的時候又是不同的風景了。
她伸了個懶腰，背卻隔著厚厚的衣服感覺到了柔軟的觸感，回過頭看到放在座椅靠背上的胳膊，祁望閉著眼睛，眉頭緊鎖，也是感受到顛簸突然驚醒，他們就這樣對視著，她看到了他剛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神裡的慌亂與不安，她看到他突然就調整好了狀態笑得燦爛，問時念睡得還好嗎。
時念點點頭，打了個噴嚏。
祁望突然就笑出了聲。
“哈哈哈，和你說了這種天氣感冒很難受，你倒好，想切身體會一下。”
和他的距離近了這才看到祁望的右眼下面有一顆痣，好漂亮。
時念對他翻了個白眼，靠在椅背上不再講話，試圖找到剛才那個舒適的位置，這才發現剛才祁望放胳膊的地方，剛好可以護住她的頭不碰撞到車窗。
就這樣，時念面對一個見了第8次面的男人軟下心來了。
車窗外昏暗的景色模糊不清，偶爾有一兩處光亮，四周靜寂，只有車上幾個人的呼吸聲和輪胎攆在地面上的沙沙聲。
感到不自在的時念轉過頭去，目光撞進了祁望的眼睛。
他永遠那麼冷靜，經常臉帶笑意，可是總覺得他的笑意不達眼底。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眼神呢。時念想了又想，還是沒有搞明白。
時念對著祁望笑了笑，小姑娘沒有經歷過什麼大事，過去的人生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往前走著，眼睛清澈得很。內斂的性格再加上處於陌生的環境，行為帶著拘束，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貓，就是對陌生人太沒有防備心了，就這樣跟著他走了。
祁望沒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就快到了”，說著遞給他一顆糖。
女孩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伸出手接了過去，點了點頭，依舊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