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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梔對陸京聿說的話，不是衝動，不是玩笑，也不是認真，而是權衡利弊後的選擇。
她不會想到陸京聿會答應，更別說什麼回頭路。
雖然都傳陸京聿脾氣好，但他不是能招惹的人。
短暫的恐慌過後，江梔恢復鎮定。
“那你呢？你是衝動答應，還是開玩笑？”江梔在他旁邊坐下，反問他，“雖然跟你相比，我是個無名小卒，但你也別騙我，別玩我。”
“陸京聿，你循規蹈矩的人生裡第一個女朋友如果不符合大家的期待，那麼你也沒有回頭路。”
陸京聿挑眉，狀若不經意說：“你在沈家也經常這樣跟沈雲涯說話嗎？”
江梔對沈雲涯的感情很複雜，以前是愛慕居多，現在更多的是抗拒。
“我怎麼跟沈雲涯交流是我的事，就算你是我男朋友也不該管。”對面一個戳破她暗戀心思的人，江梔的心裡的防衛圍牆陡然立起，說話不算客氣。
在陸京聿眼裡，她的反應像一隻炸了毛的貓，再激下去，恐怕會亮起爪子。
“你承認我們的關係就行。”他似乎心情不錯，沒有再提沈雲涯的名字，“要不要帶我回家吃飯？”
江梔眼皮直跳，“我怕帶你回去，沈雲涯跟你打起來。”
陸京聿一臉無所謂，“反正他也被氣到了，只要我跟你在一起，他動手是遲早的事。”
“所以你答應我就是因為看他不爽？”江梔問。
陸京聿不置可否 說：“我要是說我對你有意思，你信嗎？”
江梔不信。
之前礙於沈雲涯討厭陸京聿，江梔也會刻意離陸京聿遠點，兩個沒什麼交集的人會突然相愛得非對方不可？
“行了，”江梔起身，“我辦了出院，下午還有兼職，不陪聊了。”
陸京聿說：“兼職？你缺錢嗎？”
江梔沒有否認，說：“缺。”
陸京聿問：“缺多少？”
“不知道，”說到這裡，江梔感覺壓力倍增，“我不想回沈家，我想靠自已買套房，離沈家遠點。”
她思考了一下，話歸正題：“至於我們的關係……你什麼時候不想看沈雲涯不爽，或者膩了，就直說，我不是會糾纏的人。”
陸京聿仍在笑著，只是笑容浮在表面上，看不真切。
她這副模樣哪裡像是喜歡，說喜歡他無非是為了應付沈雲涯。
她現在還喜歡沈雲涯嗎？他的作用是為了讓沈雲涯吃醋嗎？陸京聿不願深想。
陸京聿以為自已能控制得很好，可在得知江梔訂了一雙對戒後還是忍不住跟去了影院。
他看著江梔的愛意即將宣之於口，聽著沈雲涯說可以和江梔試試。他以為下一個機會要等好久好久。
沒想到江梔說，暗戀的人不是沈雲涯，而是……
陸京聿慢吞吞下了床，左腳扭傷，三五天好不了，但他不要住在醫院。
“江梔，不管你是騙我還是玩我，我都不會放手。”陸京聿垂眸看著垃圾桶裡被撕碎的信，一絲瘋狂衝破剋制浮現在陸京聿溫潤的臉上，“以後你就算回頭，也只能是我。”
江梔回宿舍換了身衣服，室友不在，估計跟男朋友去約會了。
她翻了翻手機，果然沒記錯，下午要去學校旁邊的小區做家教。大學生便宜，一小時一百。
為了給人留個好印象，江梔提前二十分鐘到了僱主的家。
開門的是一個莫約四十歲的婦女，圍著綠色圍裙，油煙味從門縫裡鑽了出來。
江梔露出無懈可擊的微笑，“你好阿姨，我是趙叔叔請的家教，請問小趙同學在嗎？”
女人從頭到腳把她打量一遍，沒有讓路，“怎麼請了個女孩子過來？”她嘟囔了一句，江梔聽得很清楚。
“我們家趙耀要補的是數學和物理，你一個女孩子能行嗎？我家孩子今年就要高考，耽誤不得。”
江梔笑容凝固在臉上，對方不問成績和學歷，只看性別就把事情定了性。
錢難賺，屎難吃。
江梔不卑不亢道：“我是京華大學商學院金融系大二學生，當年我數學和理綜幾乎滿分考進來的，目前我的綜合成績在系裡能排前三。您不信可以查。”
女人眼裡的戒備稍稍淡了點，卻還是說：“大二的學生？今年差不多二十，我家今年十八，年齡有點近……留你也不是不行，只不過下次要換身體面的衣服，免得孩子心思不在學習上。”
江梔愣了一下：“體面的衣服？”
她特意換上長衣長褲，頭髮也梳起來，哪裡不體面？
似乎看出了江梔的不解，女人補充道：“褲子不要穿緊身褲，要穿寬鬆的運動褲，衣服也不要修身款，最好穿衛衣。”
她又立下一道道規矩：“不能噴香水，濃的淡的都不行，不能穿涼鞋高跟鞋等露腳趾腳背的鞋。不能做美甲，塗指甲油也不行。不能穿絲襪，不能穿裙子，不能背小皮包，最好只帶一個帆布包。不能帶美瞳，隱形勉強可以。”
“我家最薄弱的是數學和物理，每次堪堪到及格線，但你是高材生，補個四五節課要能提升二三十分，不然合作到此為止。”
女人身體不動，只有嘴巴在動，一道道規矩從嘴巴蹦出，像倒豆子一樣砸入江梔耳朵，她一度把眼前的女人幻視成聶聽綠。
江梔不屑地笑了。
她神情冷淡，說：“你家是紫禁城嗎？規矩立得比太監還多。你找別人吧，我幹不了。”
女人一把甩開門，江梔才發現她兒子一直在她身旁，只是被門擋住。
兒子戴著厚重的眼鏡，一言不發，全憑大人安排。
女人雙手叉腰，“怎麼說話啊你，一點教養沒有，沒媽教吧！”
最後一句話狠狠刺痛了江梔，她本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萍水相逢的人身上，更不想無端壞了心情。
可對方的話實在太傷人，言行和聶聽綠又有幾分相似的窒息感。
江梔冷笑一聲，淡淡道：“沒媽教我也上了京華，你兒子想上不需要請家教補習，需要換個肚子重新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