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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話2.1 First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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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萊雅從維生裝置中甦醒,是15天前。

那時,她隱隱約約窺見玻璃罩外的人。

一些人欣喜若狂,另一些人沉默不語——

“成功了!有了這把「秘鑰」,我們終於能結束這場該死的災難了。”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這是在瀆神。”

就這樣,在兩種不同的聲音中,一無所知的少女被關進了“白房子”中,以隔離觀察的名義。

直到,醫生的到來。

“名字?”

聽到這個提問,少女歪著頭,用著怪異的眼神打量著眼前這個衣著整潔的青年。

“奇怪,檔案上明明寫了‘具備溝通能力,且擁有一定常識’的啊,怎麼會沒有反應呢?”

醫生將手裡的檔案翻來覆去,不著邊際地喃喃自語。

“我,沒有名字。”少女的語氣並不像回答,更像是在指正對方的錯誤。

“啊,抱歉、抱歉,是我的疏忽,我們重來。”

醫生正撓著頭,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幾聲怒罵。

隨後一個面相兇惡的大漢砸門而入,拳頭毫不留情地落在醫生頭上,“嘿!朗科,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你他媽還敢擅自……”

瞧見這一幕,少女的表情擰了擰,下意識地向後挪了點。

醫生趁機抱住金髮大漢那籃球般大小的拳頭,不讓他有再任何動手的機會,“你瞧瞧你安德魯,都把人小姑娘嚇懵。”

安德魯被醫生的這番強詞奪理唬得啞口無言,猶豫了一陣子後猛地搖搖頭。

他正色說:“總之,現在誰也不能接觸秘鑰,你必須和我出來。”

“這個專案是咱研究所所有人的共同心血,這裡面有我的一份力呢,我憑什麼不能看她?”

“現在還不能。”安德魯明顯不想通情達理,拖著醫生就往外拽。

這時一道柔弱的聲音意外地打斷了他。

“名字,很重要嗎?”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少女突然問。

她戰戰兢兢地等待著回答,小拳頭緊緊握起,嚴肅而認真。

醫生起身,走到少女身旁,心平氣和地安撫少女的情緒,“當然啊,名字是我們活著的意義,只要還有人記得你的名字,你就還以某種形式存在於這個美好的世界。”

女孩聽完這番話語,低頭陷入沉思。

見她這副懵懂的模樣,安德魯好像終於卸下了會他那臭脾氣,“別聽他瞎說,哪有那麼玄乎,死了就是死了,名字如何,都與這個世界毫不相關。總之無論如何,這個世界都糟糕透了。”

“嘿,安德魯,沒想到你個粗爺們還能說出這麼有深度的話,”醫生用手肘推了推安德魯,“怎麼樣,要不要考慮和我一塊進修哲學啊?”

在兩人的打鬧中,門外一群白大褂的科研人員停下了腳步,大家似乎都在觀察少女的反應。

“耐人尋味啊,要不讓那小子試試。”人群中,不知誰提議,打破了沉默。

“嘗試?嘗試什麼?對試驗品傾注太多的感情,你還忍心繼續實驗嗎。”

最後,在大多數研究員的同意下,醫生作為代表,開始對少女進行接觸。

安德魯默默地退出了“白房子”,為二人騰出空間。

醫生和女孩聊了很久,有些是生活的瑣屑,有些是哲學的深思,如果觸及到醫生的知識盲區,他則會大方地承認。

“為什麼,我沒有名字。”

女孩問,“醫生叫朗科,大叔叫安德魯,大家都有名字。”

“因為你還沒來得及留下自已的足跡,因為你才剛來到這個世上。”

醫生想了想,無視掉其他同事的意見,自作主張地決定,“這樣吧,我來給你取個名字。”

在他人或嫉恨、或警惕的眼神中,醫生說:

“Alia.”

他擁抱住阿萊雅,在對方愣神時,由衷地高興:“慶祝你餘生的第一天。歡迎,來到這個世界。”

……

同事們推搡著醫生離開,事後還給他灌了不少酒。

再後來,最終結果檢測出來,結論是:阿萊雅並不具備他們預期中的任何特性。

他們所“生產”出的,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孩,這個專案最終也無告而終。

在迅速傳開的失望和沮喪下,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生出了另一絲深藏於心底的情緒,一種難以言表的慶幸。

·

白房子,之所以叫白房子,是因為它的一切都是潔白的。

牆壁是白色的,連同電子門也一樣;

房屋裡十分整潔,只有一張床,也是白色的;

還有玩具,白色的,雖然她很少擺弄它們;

醫生和研究員,白色的,至少他們的制服是一樣的;

這裡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就連居住在裡面的少女,都如白紙般純潔。

彷彿它就是一間童話搭建出來的城堡,慰藉著某人的心靈。

阿萊雅能夠自由活動已經兩個月了。

她快步奔跑在研究所外沿的廊道上,隔著一扇扇鐵門,時常聽到研究員們爭論對錯的聲音。

實驗上、生活上,這裡的人似乎總是很難達成統一,每個人都固執地堅持已見。

阿萊雅搖了搖,儘管她無須擔心這些,但還是不免去思考,思考為什麼。

一個鐵門旁坐著一個半瞎的老頭,揣著個板凳往那一放就能坐一整天。

半瞎老頭叫約翰·格朗道,他可以算作這個研究所裡的異類,畢竟他這把年紀也沒可能有什麼拿的出手的學術知識,充其量只能在最外圍當個保安。

與之相同的,阿萊雅也是個異類,但老約翰至少還能當保安,阿萊雅自已也不知道自已在這個研究所裡算是什麼身份。

儘管老約翰長得很嚇人,但阿萊雅經過時依舊很禮貌地和他問好。

叼著一口老菸斗的半瞎老頭笑了笑,儘管笑起來很難看,但至少他還努力地維持著和藹的語氣,“小丫頭,別在外面玩太久了啊。”

“我知道啦,約翰爺爺。”阿萊雅徑直衝出了門,外面是天台,天台邊緣架著幾截樓梯,用來讓研究所里人到外面去。

這樣的設計有些多餘了,阿萊雅始終無法理解這樣佈置的用意。

只是每次出去,都得多費些事爬樓梯。

但今天有些不一樣,阿萊雅沒有立刻奔向樓梯,因為醫生坐在那裡。

他就坐在牆壁的外緣,低頭對著荒涼的黑夜、死寂的街道、冷清的寒風。

醫生摩挲著一疊鐵牌,上面刻著一個又一個的名字,他的背影像極了一位詩人。

冷風讓阿萊雅打了個寒顫,她靠著醫生坐下,“在想什麼?”

“是阿萊雅啊,”醫生收起鐵牌,揉了揉她的頭,“沒事,又要出去玩麼,小心點骸獸哦。”

阿萊雅擰著嘴,像是有話要說。

“怎麼?是有人欺負你了?那就去找你安德魯叔叔,給那幫人長個教訓。”

阿萊雅搖了搖頭,“不是的,大家對我都很好……”

阿萊雅頓了頓,不解地說:“可明明大家和我相處的都很開心相互之間卻總是爭執不休。”

醫生思索了會,柔和地看著阿萊雅,“大概因為阿萊雅是不同的,就像……孩子。”

阿萊雅無法理解這個回答。

而醫生似乎沒留意到,只是很快又問:“那麼你剛開始又是在糾結什麼呢?”

“你別笑話我,”阿萊雅猶豫地開口,“我總是覺得,現在的生活就像夢一樣不切實際。”

“夢?”醫生困惑地重複著這個詞,舒了一口氣,順著阿萊雅的這個說法往下,“可是啊,阿萊雅,既然是夢,那做夢的你,在入睡之前又在做什麼?”

阿萊雅茫然地看向醫生,他正盯著腳下的街道怔怔出神。

直到很久以後阿萊雅依舊無法理解那個回答,甚至連同接下來醫生所說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也許,等夢醒的時候,我們才會明白吧。”

·

當阿萊雅從維生裝置中醒來。

當她再一次醒來……

是在……我不知道。

她走出了破爛的建築,漠視著面目全非的一切,步履蹣跚地走著。

漫無目的,甚至連同有關過去的一切是否真實存在都無法確信,只是渾渾噩噩地遊蕩在廢墟中。

被世界拋棄,將世界遺忘。

所謂廢墟,

即是那鋼鐵巨獸傾倒在天邊,

當文明化作屍骸之時的稱謂。

我們早在心中明瞭,這樣的世界再無救贖的可能,只能默默地注視它,並一同緩緩死去。

在浩瀚的星河中,

我們是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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