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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得抓緊時間了”晏淮竹此時的語氣也認真了起來。
江鸞澈點點頭，隨後道：“嗯，我們接下來去上面的醫務室？我後面應該是被人送去了那邊處理傷口，而且看眼下的這個侵蝕速度，我們估計很快就在這一層待不下去了。”
兩人來到教室門外，此時，走廊的地板已經被密密麻麻的血管給覆蓋了大半，江鸞澈才踏出門外，青色的血管便瞬間包裹住她的小腿。
“嘖，礙事。”
說著，江鸞澈拿出剪刀，對準靜脈就是狠狠一揮。
瞬間，血花四濺，血管內黏膩的脂肪組織暴露在了空氣之中，很快就完全揮發掉，散發出了一股臭雞蛋味。
兩人捂著鼻子，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地板上的血管。
這個學校完全活起來了，江鸞澈覺得自已就像在人體器官組織內四處奔走的小人，她甚至能感受到腳下這棟建築呼吸所產生的微微起伏。
“這地方真怪”晏淮竹如是評價道。
恍惚間，一條白色的纖維狀物從肌肉中生長出來，江鸞澈一個沒注意，便一腳踩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劃破了天際，江鸞澈能夠很明顯地感受到慘叫是腳下這棟建築發出來的。
她不會是踩到人家神經元了吧？
“快走！！”
晏淮竹一把拽過江鸞澈的手腕，對準附近教室內的講臺就鑽了下去。
“姑奶奶哦，你這是踩到人傢什麼開關了。”
順著晏淮竹的視線望去，教學樓中心伸出了一隻巨掌，從手型上看，江鸞澈初步判定這是一隻女生的手。
手心的中央是另一隻黃色眼球，對比樓下的眼球來看，這隻眼球內部很清澈，此時正如同嬰孩一般觀察著這個世界。
巨掌一轉手腕，瞬間就附上了教室走廊。
講臺下的空間狹小無比，江鸞澈與晏淮竹的個子都挺高，兩人以一種莫名曖昧又奇怪的姿勢縮在裡面。
江鸞澈完全看不見外面的情況，她的雙手撐在晏淮竹兩邊，臉幾乎要貼上晏淮竹的整個胸膛。
她能感受到身下這人身軀細微的顫抖，以及微微的熱意，每撥出一口熱氣，講臺下的氣氛就更黏膩一分。
“你這麼撐著不累嗎？”晏淮竹附在江鸞澈耳邊小聲說道。
他的心情似乎還不錯，說著，晏淮竹直接將江鸞澈的頭按了下去。
寂靜的胸膛提醒著他們身為怪物的身份，鼻腔內傳來好聞的洗衣液的味道，讓江鸞澈想起了白襯衫，橘子味汽水，蟬鳴，還有一些很美好的東西。
說不明，道不清。
江鸞澈注意到晏淮竹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胸膛抵著她的腦袋，不斷起伏著。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總之，當晏淮竹說出：
“好了，它應該走了。”
的時候，兩人都鬆了一口氣，連忙從剛才奇怪的姿勢中抽離出來。
“走吧，去樓上醫務室看看吧，我們剛剛應該是驚擾到這個怪物了。”還是江鸞澈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兩人達成了一種詭異的默契，這一次，他們很輕鬆的就成功上到了三樓。
醫務室內部充斥著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燻得江鸞澈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什麼味兒啊這是”晏淮竹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用於隔斷的窗簾被火燒得焦黑，江鸞澈隱隱約約從窗簾的間隙中看見了一個小孩的身影。
她猛地拉開窗簾，擺在她面前的卻只有一張乾淨到有些突兀的白色病床。
在江鸞澈的注視下，白色的枕頭緩緩浮現出了兩道淚痕。
她聽到有人在呼喚她名。
“鸞澈……鸞澈！”
一聲比一聲淒厲，一聲比一聲絕望。
“我好疼啊！我好疼啊……”
白色的床單迅速被鮮紅徹底浸染，一陣狂風破窗而入，將醫務室內的瓶瓶罐罐都給吹了個七零八落。
這所學校怎麼天天鬧鬼？！
飛舞的布條將江鸞澈的臉頰給劃破，屬於她的鮮血在強風中狂舞。
江鸞澈與晏淮竹逆著風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窗戶重新關上。
晏淮竹坐在窗下，一路上東躲西藏讓他頭上覆上了一層薄汗：
“咱倆這是啥運氣。”
看著亂糟糟的醫務室，江鸞澈忍不住嘆了口氣：
“算了，還是先找找記憶迷因吧。”
初中出於日常和別人幹架的緣故，醫務室的結構倒是被江鸞澈給記了個清清楚楚。
她先是來到辦公位上，旋轉椅內部的海綿墊看起來像是被老鼠給啃出了好幾個洞，江鸞澈倒是毫不在意，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
這裡的櫃鎖像檔案室那邊一樣，隨意拉兩下便被拉開，辦公桌的抽屜裡除了一些常用的藥品外，還有一個藍色的記錄本。
江鸞澈將記錄本開啟，裡面的日期永遠停留在了四月二十九日。
這個數字像是幽靈一般盤旋在這個學校，無論去到哪裡也躲不開這個所有人心中噩夢一般的日子。
那天，所有人親眼見證了裡世界侵蝕的可怕性，擬態體從核心現世造成的裂縫中不斷湧出，A市人口幾乎因為這場事故減少了五分之一的人口。
太多離別與遺憾都在這場血肉的盛宴中上演。
江鸞澈將記錄往前翻了幾頁，再次看見了黎燕的名字。
而幾乎是同時，她也再次陷入茫茫憶海之中。
…………
“鸞……鸞澈！輕點……”
此時，小學四年級的黎燕坐在病床上，身上到處都是淤青與劃傷。
江鸞澈手上拿著碘酒與棉籤，這一次，成了她為黎燕處理傷口。
“你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當然會痛吧，不過摔傷的話會出現這麼多淤青嗎？”
說著，江鸞澈便想要拉起黎燕的袖子想要仔細看看。
黎燕的臉上閃過一絲掩飾，隨後便不動聲色地將手抽了回來，道：
‘‘沒事沒事啦，我爸爸昨晚喝醉了睡在門口，把他弄醒了就不能出來找你們玩了呀。’’
張雲樂有些擔憂地看著黎燕身上的傷口，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
“黎燕，你爸爸還……”
黎燕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將張雲樂的後半句話堵了回去。
六月末，天氣卻已經是熱氣逼人，太陽炙烤著大地，連帶著將埋藏在地底的層層蟬鳴也給烤了出來。
三個人趁著暑假裡學校沒人，約好一起去學校後山探險。
那天，黎燕興致沖沖地跑回三人的秘密基地，大聲宣佈道：
“鸞澈！雲樂！你們聽我說——！”
江鸞澈手上還拿著剛抓到的蛐蛐，她坐在一層懸空的木板上，雙腳搖一搖的，厚厚的一層木板將這個用廢料建起的秘密基地分為了兩層。
“黎燕你慢點來啦，彆著急。”說著，張雲樂將一瓶礦泉水遞給了她。
黎燕眼睛亮亮的，滿臉興奮的樣子：
“我聽那群六年級的人說，學校後山裡埋著好東西。”
“等暑假了我們悄悄爬進學校後山看一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