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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館中。
陳凱旋和蔡掌櫃桌上已經喝了三壺茶水。
還不見陳英回來。
陳凱旋愈發覺得自已兒子或許和那個花魁關係真的非同一般。
蔡掌櫃之前觸了陳凱旋的黴頭,也不敢和他攀談,就這麼百無聊賴地喝著茶水看著窗外。
他坐的位置剛好能看到天仙閣大門。
見陳英和小桃一起出來,頓時眼前一亮,“出來了出來了。”
陳凱旋也忙伸出頭去看,果然見兒子和那小桃姑娘一起向這邊走來。
“兒子,怎麼樣?談成了?”見到陳英臉上的笑意,陳凱旋便知道兒子不但把宅子的事情談成了,恐怕還佔了極大的便宜。
陳英笑著點頭道:“那是當然,這套宅子,六十貫,成交!”
“六十貫!”
陳凱旋和蔡掌櫃都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陳英又補充道:“不但如此,瑾兒姑娘還要送咱們全套傢俱,就連轉讓時的稅和蔡掌櫃的辛苦費都包了!”
陳凱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求證一般看向小桃。
見小桃笑著點了點頭。
連忙把陳英拉到一旁,低聲質問道:
“兒子,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會真的和那花魁有什麼關係吧?”
“你要是敢亂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陳英無奈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人家瑾兒姑娘也不是這樣的人,是因為遇到了難處,才不得不賤賣房子。”
“我幫了她,她自然就為了報答我,以最低價把房子賣給我。”
陳凱旋繼續追問道:
“什麼難處還能讓你幫上忙?”
陳英無語道:“爸,難道你兒子在你眼裡就是什麼都不會的廢物嗎?”
陳凱旋想了想道:“倒也不算,心眼挺多。”
陳英不想跟他扯這些,把話題回來道:
“行了,價格談好了,六十貫,快去辦過戶吧。”
陳凱旋糾正道:“現在還不叫過戶,叫改契書!”
蔡掌櫃見生意談成了,手中拿著小桃給他的五十個大錢,心裡樂開了花!
“那三位,咱們這就去衙門改契書?”
三人自然沒有異議。
陳凱旋本就是應天府衙的吏員,跟衙門的人都認識,不到一個時辰,便辦完了。
小桃又按照韓瑾兒的吩咐,將各種稅交了,然後便回了天香閣。
蔡掌櫃也歡天喜地地恭賀了幾聲,回了牙店。
陳英回到和陳凱旋迴到下榻的偏房中。
“哎呀,終於不用再擠在這小破房子裡了,等那邊傢俱添置好,咱們第一時間就搬進去。”
陳英手中攥著小桃留給他的鑰匙道。
“兒子,你得告訴爸,你和那個花魁,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又是什麼關係?”
如今四下無人,陳凱旋自然也就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陳英道最怕陳凱旋緊箍咒似的唸叨,辯解道:“我跟她能有什麼關係,就見過兩面而已。”
陳凱旋明顯不信,正要繼續追問。
陳英連忙逃也似地跑出了偏房,“我去找餘珩了,收起你的緊箍咒吧。”
陳凱旋:“……”
————
當晚,天仙閣後院。
那位老李頭竟是提起了行裝,扛在肩上,就要離開。
他身旁的張麻子聽到動靜醒了過來,“大半夜的,你鼓搗啥呢?”
老李頭背對著張麻子,略顯佝僂的脊背顯得有些落寞。
“俺想現在就走。”
“說不定明兒小姐一送,再見到她一哭,就不捨得了。”
說罷,他又扯著嘴角笑了笑,“送啥送?俺最見不得這場面,到時候哭天喊地的,一大把年紀,總不能當著小姐的面流貓尿吧?”
“俺丟不起那人。”
張麻子瞬間一個軲轆從地鋪上翻身起來。
“看我這腦子,光想著等天明瞭再走,好再和小姐說說話。”
“嗨,說啥說,跟你說的似的,越說越不捨得。”
說到這裡,張麻子彷彿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咬了咬牙,紅著眼眶道:“我也不等了,還是跟你一塊走吧。”
說著,張麻子也提起地上早就包好的包袱,跨在了胳膊上。
兩人這麼一折騰。
整個頓時驚動了不少人。
後院中的那些決定了要走的人,經過老李頭和張麻子這麼一提點,也想通了這個道理。
離別之際,悄然遠行,總好過依依不捨的十里相送。
儘管他們已經盡力不造成太大的動靜。
可還是驚動了韓瑾兒。
前院最高處的閣樓上。
韓瑾兒沒有點燈,起身走到窗邊,透過紗窗向後院看去。
在朦朧的月色下,韓瑾兒能看到,那些熟悉的背影正在呼朋喚友。
一瞬間,韓瑾兒就猜到了他們的想法。
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此時的韓瑾兒彷彿像一個被長輩撇下的孩子,正要忍不住追下去。
卻看到後院的那一個個身影,朝著自已的方向,緩緩跪地,一拜,二拜,三拜……
韓瑾兒捂著嘴,無聲而哭。
韓瑾兒沒有點燈,後院的人也不知他們的小姐正在看他們。
眾人三拜之後,相繼離去。
韓瑾兒就這麼站在窗邊,無聲相送……
————
第二日。
皇宮御書房中。
洪武皇帝朱元璋,身穿一襲硃紅五爪龍袍,鬚髮皆掛上了白霜,卻不見老態,那雙如鷹隼般犀利的雙眸,只是一眼,彷彿便能洞察人心,明辨忠奸。
如今的朱元璋雖已六十三歲,卻精神矍鑠,僅僅是坐在那裡,便給人一種鎮壓泰山之感。
在他的御案前,跪著一個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
朱元璋明顯在看這名錦衣衛呈上來的奏報。
洪武十五年,朱元璋裁撤親軍都尉府與儀鸞司,改設錦衣衛。
這些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可以說是朱元璋最信任的親軍,最忠誠的爪牙!
掌值駕侍衛,巡查緝捕,典詔獄!
同時也有蒐集情報,策反敵將的職能。
他們直接聽命於天子。
稽查官員,不論品級,哪怕是皇親國戚,公卿宰相,只要是皇帝下令,也毫不猶豫。
而且錦衣衛辦案,不經法司,無法可依,朝野上下,莫不驚懼,聞之色變!
屢屢有大臣上奏,彈劾錦衣衛,請求朱元璋裁撤。
洪武二十年,朱元璋以錦衣衛濫用職權,依勢作寵之態,下令焚燬錦衣衛刑具,所押囚犯轉由刑部審理,內外獄歸三法司審理,廢除錦衣衛。
但是……
咱老朱豈是這種聽勸的人?
你們這些官員越是覺得錦衣衛不能用,咱就偏用!
咱表面上裁撤,打消你們的顧慮。
可咱暗地裡,還是派他們監視你們!
就等著你們把狐狸尾巴都露出來!
朱元璋就這麼看著密奏不說話,下方的錦衣衛便一直束手立在那裡。
這麼多年來,老皇爺的年齡越來越大,脾氣也越來越不好,一個伺候不周,說不定就觸怒了龍顏。
良久之後。
朱元璋終於緩緩開口道:
“你這密奏上的話都屬實?親眼看著天香閣那些明教舊部都走了?”
錦衣衛道:“回皇爺,這些確實是卑職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那年輕人勸韓瑾兒遣散這些明教舊部,韓瑾兒雖然不捨,但是明教眾人也明白連累了韓瑾兒,便都主動連夜離開,甚至有些人,還帶走了天香閣裡收留的一些成年男子。”
“只留下大部分婦孺。”
如果韓瑾兒在此,便能一眼認出這名錦衣衛。
正是三年前在城隍廟,被自已收留的譚大哥。
這名錦衣衛,姓譚名淵!
三年前被韓瑾兒收留在天香閣,其實是受命暗中監視。
而他密奏上的內容。
正是這昨日陳英與韓瑾兒的對話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