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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罷,女人替她蓋好被,匆匆跑出去,立馬又轉回身,趴在門邊囑咐,
“你可別亂跑。”
“好。”
見顧宇卿應了,女人又轉身跑進小屋,叮叮噹噹一頓響,端了兩隻瓷碗出來。
接過碗,顧宇卿的舀起一勺吹涼放進嘴裡,她愣了一下,一抬頭,笑了一下,
“好吃！”
女人見狀靦腆一笑,也拿起勺子舀了一口。但就這一口,女人眉頭猛地一緊,堪堪將粥嚥下,輕咳了幾聲,皺著臉看著顧宇卿。
“不好吃你便說不好吃便罷,故意誆我。小丫頭家家人情世故倒知道得不少！這麼鹹的粥,你也能吃下去！方得我嚐了一口,不嘗我還真認為我適合做鹹口的。”
顧宇卿笑容一僵,
“鹹嗎?”
“不鹹嗎?”
顧宇卿緩緩點頭,
“鹹。”
“你們這些小丫頭啊,總愛裝大人,你甭說,我小時候也總這樣。小時候就覺得,當大人真幸福，不用大人管著，”
女人向後展腰一句謂嘆，
“結果真正當了大人,卻又發現,當小孩真好，能被大人管著。誒？你說人是不是都挺賤吶?”
顧宇卿又舀了一口,淡淡一笑。
“兒時是因為家裡大人管教難以自由才期盼成長,成長後卻因為難以獲得真正的自由而懷念兒時,人是一個矛盾的動物,這不叫賤。”
“這話怎麼說？”
“長大後的選擇比兒時更復雜,前路未知,不敢輕易下腳,迷茫之際,想起兒時純粹的想法目標,羨慕了。”
“對對對,我孃老子從小就和我說,碧芬,小時候想幹的事長大了真得幹成了那才叫厲害!”
女人豎直大拇指笑了一下,
“忘記告訴你,我姓崔,叫崔碧芬。”
“顧宇卿,崔姐姐喊宇卿便好。”
顧宇卿眯著眼睛,姊妹二人就此閒聊起來。說得正興頭上時,崔碧芬的婆婆進來了。
崔婆婆指著外頭一頓示意,顧宇卿看著有些丈二和尚一摸不著頭腦。倒是崔碧芬反應了過來,朗聲一問,
“可是那個孩子回來了?”
崔婆婆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伸出兩根手指比劃。
“兩個人?”
崔婆婆忙不迭點頭,一隻手指門外,另一隻手指出兩根手指。
“好,知道了，我就來。”
崔碧芬應了一聲轉過頭低聲囑咐，
“不是我故意挑撥你們,也不是我不念恩情。那個楚離,真得,從他一睜眼我就感覺他不太對勁,你多留意些。”
崔碧芬剛走,夏司逆就一腳衝子進來,他的胸脯快速起伏著,眼底的擔憂就快溢位來了。
“阿卿你還好嗎?身體怎麼樣,頭暈嗎?眼花嗎?身上疼嗎?”
“我沒事師兄。”
“怎麼可能沒事,我聽那狗東西說你暈迷,我都快急死了你知道嗎你!還沒事沒事,你非得死了才叫有事啊!”
夏司逆面紅耳赤,叫囔了好久才堪堪停住嘴,瞪著顧字卿泛白的小臉,終是敗下陣來,認命地上前蹲下身,
“把你小蹄子拿過來,我給你按摩按摩。”
“不,不用了。”
顧宇卿著急一縮腳,把自已縮成一團,憨憨一笑,
“不用了師兄。”
“你十三四歲的時候不都是我給你揉?這會兒你知道害羞了?”
夏司逆說著便要去揪頎宇卿的腳,顧宇卿又猛地一縮。
夏司逆一愣,尷尬地收回手,笑了一下，
“看來是不疼。”
“對不起師兄。”
顧宇卿一垂頭,不再說話了。
夏司逆卻好像不在乎一樣,隨意擺擺手,自已圓場,
“沒事沒事,沒什麼好對不起的”
顧宇卿沒再答話。
夏司逆頓了片刻又自已開始找話題。
“阿卿你可離那小子遠點。”
顧宇卿驀地抬起頭，
“怎麼了?”
“那小子就跟腦子出問題了一樣,怪得很。”
“你也覺得他怪?”
夏司逆一仰頭,
“反正不對勁,怪不怪倒另說了。”
“怎麼個......不對勁法?”
“你知道剛才他在大街見我第一面他說了什麼嗎?”
夏司逆一清嗓子,模仿著楚離的樣子,皺著臉，
“你不是早就死了怎麼會在這裡?你就怪不怪就完了”
顧宇卿腦子“嗡”的一聲,夏司逆後半句她一句也沒聽進去。
最不想看到的還是發生了。
他的記憶被強制性我回來了?
那豈不是，
豈不是當初那個魔界尊主又回來了?
忘川原上楚離與她偏空對望的那一眼她到死都不會忘。
是不可置信,是失望,是無措,是埋怨。
顧宇卿愣愣地眨了眨眼,失神地樣子讓夏司逆止住了不停吐槽的嘴巴。
“阿卿你怎麼了?”
“師兄......”顧字卿一聲輕喚。
“嗯？”
“我想見他。”
顧宇卿直勾勾地盯著夏習逆,讓他莫名有些發毛。
知道顧宇卿此刻有急事,也不敢耽擱,應了一聲就出去找人了。走前還不忘將門關上。
不知過了多久,顧宇卿感覺已經太久太久了。
久到她額頭上都沁出細汗,久到她手指尖冰涼。
她在想她該怎麼和他說這第一句話.
突然,門“咯吱”一聲開了,顧宇卿全身驀地一僵,挺直了腰板,望著門口一動不動。
楚離不知從哪裡買了一衣裳。一身刺繡袍子加身,冠一隻玉冠,眼屋輕輕上挑,漆黑的眸子不摻雜任何情感高挺鼻樑下一張薄唇輕抿,下頷輕揚。
就是這種感覺。
那個冷酷無情的尊主回來了。
楚離轉過身,淡淡地瞥了一眼顧宇卿,只這一眼顧宇卿身子就又僵了一些。
她笑了一聲,儘量裝作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她沒辦法。
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楚離!你醒了也不告訴我!害我自擔心你!”
是了,她想試試他到底記起了多少。
楚離聽了並未作答,他愣了一下,一句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緩步上前,輕輕揉了揉顧宇卿的腦袋,溫溫柔柔道，
“乖乖,你叫我什麼?”
顧宇卿揚著腦袋,呆呆一笑,
“楚離呀!你不是叫楚離嗎?”
“我沒有別的了?”
“別的什麼?”
“沒事了!我瞎說的。”
楚離蹲下身,笑容深不及底，“乖乖喊句哥哥聽?”
顧宇卿聞言一笑,又馬上皺了鼻子,眼睛斜目一瞥，
“好啊你!膽兒肥了!敢讓我叫你哥哥！你先叫聲師姐我聽聽!”
楚離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顧宇卿,你下意識地反應騙不了我。你認為那十七年我白和你在一起麼?沒和我在一起的你怎麼可能不排斥我！”
揉著顧宇卿發頂的手猛地發力,揪著顧宇卿的頭強迫她仰起頭。楚離緩緩起身,一字一頓，
“我那麼愛你,可你最後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