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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後躺在床榻上已近子時,顧宇卿一動不動, 她緊閉雙眼,兩手攥成拳。
細細看時,發現她的雙目處瑩了一絲淡淡的金光。片刻之後,顧宇卿緩緩睜眼,額頭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果然,
魔息並不是兵器上的。
楚離,是魔族人。
與此同時的，還有不知何時被她遺忘掉的資訊，
“卿卿，其實......我是魔族。”
這個被推遲了那麼久的訊息,穿過前世與今生的記憶,現在才到了顧宇卿面前。
她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
“楚離是魔族人”這幾個字迴盪在心中,一時間,顧宇卿有些手足無措。
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失憶，還有曾經林墨衍上課的傳授。
“人魔殊途,魔族生性暴虐,奪舍人性命為生,卿兒司兒,自後若見了魔族,不需害怕,誅即可,”
可是，眼前卻又浮現了楚離刺傷的神情，
“阿卿,別不要我,不要嫌棄我。”
林墨衍神色自厲，“魔族本就與我們不同，他們殘害生命，理應接受最嚴肅的懲罰！”
楚離泛紅的眼鵬尾,刺傷的神態勇地出現在眼前，
“卿卿,不是我不回頭,是世人容不下我。”
楚離子然立在燒焦的大地中央,自嘲搖頭，
“無能為力啊卿卿。”
“無極巔弟子當以人民為天!”
顧宇卿的大腦分裂出來兩道聲音。
兩道聲音各持自見。快將她撕裂。
一道聲音說，
“作為我無極巔弟子,百姓為上,凡事以百姓利益為主,人魔誅途,終究不能同日而亡,人魔誓不兩立!趁他現在還信你,一舉奸之免得多生事端!”
可另一道聲音又說。
“他可是楚離啊,你不是最瞭解他了麼?楚離怎麼會傷害百姓呢?十七年的陪伴,你怎麼可能不瞭解!真得要讓自已深愛的人在自已面前再死一次麼?”
顧宇卿額頭青筋突突直跳。手上力氣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掌心被卷出幾道甲痕。
吐出一口氣,側過身,不再去想那些瑣碎，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又看到了楚離
————
“阿卿!漠北的風士人情到底和我們中州不一樣!”
顧宇卿唇角輕勾,白色的面紗遮掩了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杏眼，正在左邊瞄瞄右邊瞅秋。
“我也是第一次來漠北,想不到漠北竟是這樣的。”
漠北比中州偏冷一些,入了九月,吹在面上的已是涼風了。
望眼便是蔥蔥一片,綠蔭蔭的草鋪在地面上。
不同於中州的綠,漠北已有些秋天的意思了,雖然都是望眼一片綠，漠北的綠卻更偏墨綠一些。
兩人齊齊轉身,背向草原,一條鵝黃小徑就出現眼前,沿徑走大概一刻鐘,就看到了人煙,再向前走,人煙就逐漸多了起來。
被人工搭起來的遮陽小篷錯落有致,各種吆喝叫賣逐漸響起,四周開始喧鬧起來。
“來!瞧,一眼看一眼咧!現擠的鮮羊奶！”
“公子來看一眼,羊脂油製作的胭脂嘞!送兒上人也不錯嘛！”
“油棗酥!正宗的油棗酥!”
“楚離你吃油棗酥嗎?”
顧宇卿兩眼放光地看了一眼楚離。
“好好好,我去買。”
楚離一聲失笑,上前付了兩袋油棗酥的銀子,提著走到顧宇卿面前,一股腦塞進她懷裡。
“嚐嚐好不好吃?我買了兩種口味的。”
顧宇卿將東西放在楚離手上,拆了紙包,捏起一個送進嘴裡,兩隻眼睛亮晶晶的顧宇卿瘋狂點頭。
“有一種不同於中州的味道!好吃!”
語罷,她又捏起一塊來,送到楚離嘴邊。
咬下一角念進嘴裡,楚離劍眉一挑。
確實好吃。
雖名叫油棗酥,卻一點油的膩感都沒有,棗子的香氣盈滿唇齒間,入口即化的酥皮香的很。
看著顧宇卿吃得正香的樣子,他輕輕抬起另一隻手,將顧宇卿掛在左耳的面紗拿了下來。
顧宇卿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未排斥他這樣無禮,自顧自吃著手裡的油棗酥。
他好想,抱著她。
親親她啊。
突然意識到自已在想什麼的楚離一窘,耳根迅速為紅，連看向顧宇卿的眼神都心虛了起來。
他輕咳一聲,下意識將面紗收進衣間,油棗酥包起來，四處張望著什麼。
猛然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中,那人狐疑地搔首張望,不知在尋找什麼。
楚離驀地轉過頭,縮著脖子笑得一臉賤樣。
“阿卿,我剛剛看到那邊有面吃,眼見著日中了,咱們去吃一口,下午再找雪緞怎麼樣?”
“......也可以在哪裡啊?”
顧字卿踮著腳張望,楚離卻縮著脖子向後瞄了一眼,隨便指了一個方向推著人就走。
兩人走後不久,一個身影來到了二人之前所站的地方,那人蹙著眉頭,原地轉了一圈,
“人呢?我剛還看到阿卿和那狗東西在,怎麼眨眼就不見了呢?”
夏司逆哼一聲,
“不讓我找到你是吧!躲我?那我就一家一家找!”
顧宇卿,楚離二人進到一家麵館,點了一油炸花生,拌菠菜,兩碗牛肉打滷麵,還有一盤紅燒肉。
“我以為漠北只有牛羊肉。”
“想不到漠北的麵館裡還有中州和中都那邊的菜式。”
楚離吧唧一口紅燒肉,謂嘆一口,
“再來口胡辣湯就更好了!”
顧宇卿夾起一筷菠菜送進嘴裡,細眉一挑,復而看向吃得正香的楚離,一時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自已喜歡的是一個魔族人,師尊知道了會怎樣？
就像他說的,世人容不下魔族人,
不然前世也不會有忘川原一戰,不會有他被驅逐下山的發展。
魔族最終還是魔族,是跟人不一樣的。
師尊說過,遇到魔族不能心軟！
可她，
“阿卿怎麼不吃?快吃!不然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楚高一抬眼,看見顧寧卿正在盯著他。咧開嘴一笑，往顧宇卿碗裡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肉。
顧宇卿看著那塊被夾過來的肉,沒由來地一句,
“管好你自已。”
一句話,讓楚離呆了一下,片刻,他又笑了，
“好.這麼多,我也夠吃的!阿卿也吃!”
“管好你自已！我是說，保護好你自已。”
“快吃吧。”
顧宇卿不再看他，埋下頭咬掉那塊肉,不知怎的,她這塊肉吃得有些噎地慌。
“臭婆娘!老子這麼遠過來找你,你就這麼對老子是吧?打死你個臭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