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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安依舊坐在原地沒有動,他身邊的乘客已經要懷疑這位是不是根本就不會走動了。
這個男人確實安靜的有些不尋常。
不過他這一點不尋常,在這個車廂裡,倒顯得沒有那麼不正常了。
兩位乘務員離開車廂以後,車廂的氣氛明顯變得詭異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閉著眼睛的原因,子安的其他感官無限的拉長。
車廂上方掛著的鐘表並不安靜。
噠噠噠……
秒針一下又一下的在錶盤上滑動,每一下都帶起不大不小的聲音,彷彿重重地撞在了子安的心頭。
吱呀——
好像是衛生間那年齡著實不小的門被人推開,有些侷促的腳步聲掠過耳畔,緊接著是電流微弱的聲音。
一股若有若無的鐵鏽氣味鑽入了他的鼻間。
腥味漸漸濃郁,空氣中的溫度似乎上升了一些,耳邊似乎傳來潺潺的溪流聲。
不對,太安靜了,為什麼沒人說話。
子安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不對,猛的睜開雙眼。
下一刻他糾纏在一起的十指驟然分開,然後緊緊的握緊雙拳。
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紅。
周圍的乘客都不見了,剩下的只有那些不對勁的老人。
那些怖人的臉孔血肉模糊,原本空洞無神的眼眸,此時已經變成了黑洞洞的窟窿,他們大大的張著嘴,黑黢黢的口腔中是森白的牙齒。
糜爛的腥臭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暗紅的液體從那雙黑洞洞的窟窿中湧出,彷彿有腐蝕作用似的,他們的衣服被那些液體浸泡的破碎開來,腐爛的人體猙獰的暴露在空氣中。
車廂的地面上,猩紅的血水早已匯聚成河,破碎的內臟伴隨著碎骨撒了一地。
子安意識把腳往後挪了挪,黯紅的血液在他的腳下一圈一圈的氳開。
【我想我可能吃不進去飯了。】
【樓上,我正在吃飯。】
【樓上,你是怎麼想的?在看怪談的時候吃飯。】
【這不是沒想到嗎?之前畫風一直很正常……】
【哈哈哈,實慘。】
當事人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鞋髒了給報銷嗎?
應該給吧……
那個什麼首席聽起來官挺大的,實在不行求求他?
他一邊這樣想著,若無其事的掃了一眼四周,然後緩緩抬起了手。
螢幕前的觀眾只覺得一道亮光閃過,下一秒子安坐著的椅子就同下面的鐵柱分離開。
他抬腿一腳踢在車廂側壁上,藉著反作用力讓自已劃到過道,然後又是一腳踢在一邊的座位上,看得出來他這一腳用的力氣不小,直接令他劃到了這個車廂與另外一個車廂的交界處。
子安摩挲了一下手裡的車票。
他之前猜測的沒錯的話,在自已的座位上應該是可以為自已提供一定程度上的庇護。
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坐在自已的座位上。
一邊想著他快速起身來到了洗手間,鎖上了門。
他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已被粘上血液的衣角,驚奇的發現自已的衣角已經被腐蝕了一些。
他手腕一翻,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把剪刀,把衣角粘上血的位置剪掉,丟到垃圾桶裡。
“咚——咚——咚——
嗒,嗒,嗒。
咚——咚——咚——”
什麼聲音?
子安猛的抬頭,目光順著聲音來源的地方看去,卻對上了一張人臉。
並沒有之前的血腥,但還是看的觀眾心裡直發毛。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黑了,外面的人站在夜幕之下,望向車內。男人看起來相貌很普通,屬於那種扔在人堆裡找不著的型別。
但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沒有絲毫血色的嘴唇一直咧到了耳朵根,一對小眼睛彎起,幾乎連縫也看不到。
子安默默的握緊了拳頭。
衛生間的窗戶是沒有鎖的,當然,也打不開,也不知道這一點對於他來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咚——咚——咚——
嗒,嗒,嗒。
咚——咚——咚——”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
男人的笑容越來越放肆,猩紅色的液體從他的嘴角流淌而下,他敲窗戶的頻率忽然快了起來,也不像之前那麼有節奏,力氣也明顯大了很多,開始瘋狂的砸窗戶。
“乓!乓!乓!”
一下又一下,砸的人心尖兒直顫。
子安甚至能明顯感覺到車廂的顫抖。
彈幕此時已經被含媽量極大大的詞語給刷屏了。
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子安的表情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他的手死死的攥著手中的剪刀,修長的十指骨節處微微發白。
武器能給他帶來一些安全感,但不多。畢竟在怪談世界裡,沒有人可以傷害詭異。
他這麼做只是給自已尋找一些慰藉罷了。
事實上他也根本沒必要害怕。
在怪談世界裡,他們這些玩家受規則所限,難道詭異就不受嗎?
他現在沒開窗戶,這個人是怎麼樣進不來的。
如他所料,這個人在砸了很久窗戶無果以後,氣急敗壞的離開了。
男人走後,子安依舊站在原地,他似乎需要緩一緩,沉默了很久,忽然開口:“我記得我們的提示好像還沒用?麻煩告訴我一下,現在是所有國家都出現了我這種情況,還是隻有我們?請在入夜後發過來,讓我能安靜的想想。”
按照他的經驗來看,這種高能場面一般都只有最後兩天才能看見,尤其是在這次的遊戲僅有三天,按理說只有最後一天才會出現。
雪峰先生說過,事出反常必有其妖,這句話在怪談世界裡可謂體現的淋漓盡致。
在等待的期間,他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
周圍的環境灰濛濛的,像霧裡探花,模糊不清。朦朦朧朧,影影綽綽的暈了一片,似乎與剛剛的那個車廂不像是一個空間。
他皺了皺眉,忽然抬手拉開了衛生間的門。
*
陳鳴看著螢幕裡的子安,推了推眼鏡,然後抄起一邊的對講機:“各部門把簡要情況發過來。”
鬚髮皆白的劉恩在一邊笑盈盈的看著這一幕。
片刻之後,小煙抱著一沓厚厚的的資料走了進來:“陳鳴,你要的資料。”
陳鳴接過那一堆資料,將那些資料分發給在座眾人,眾人迅速翻看起來。
“東南亞沒有。”
“歐洲沒有。”
“南北美沒有。”
眾人冷靜的聲音先後響起。
陳鳴聽著眾人的聲音,有些驚訝:“就我們發生了高能事件?”
小煙合上最後一份資料,簡單整理了一下:“確實,別的地方都沒有。”
“差在哪裡呢……”
*
【叮——怪談時間,十九點整。】
【請各位乘務員用過晚飯後於20:00之前前往休息室進行休息。】
【叮——怪談時間,十九點整。】
【請各位乘務員用過晚飯後於20:00之前前往休息室進行休息。】
機械的電子音從車廂頂部的音響中發出,帶著不小的雜音。
秦令的步伐忽然停了下來。
“首席,怎麼了嗎?”越聽白注意到身邊的人步伐定下,奇怪的問。
“廣播說20:00讓我們回休息室,這算不算是一條規則?”秦令皺眉“如果是的話……我們現在離開車廂,是不是違反了規則?”
越聽白一聽這話,轉身就往回跑。
“不好,子安恐怕有危險!”越聽白焦急的說著。
他們還沒有到休息室,屬於在別人的車廂裡,所以他們違反規則的懲罰肯定不會找到他們,如果是這樣的話……子安,怕是有麻煩了。
“你別急,發訊息問問。”秦令跟在他身後,在隊伍頻道敲字。
秦令:你沒事吧?
子安:還好,我現在在衛生間裡,不過我不是很敢出去。
秦令皺眉。
秦令:外面有東西?
子安:嗯。不過他們好像進不來。
秦令眼中光芒閃動,兀的拉住越聽白:“你去找列車長,那邊我去就好。”
越聽白對子安那邊很不放心,連忙開口:“可是……”
“你去找列車長。”秦令沉聲說道“他沒事,你看隊伍頻道。”
越聽白聞言連忙點開資料板,掃了一眼二人的聊天記錄,鬆了一口氣 對秦令點點頭:“那你小心。”
秦令對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加快步伐朝他們的車廂趕去。
*
子安靠在洗手檯旁,回想著剛才他推門看見的一幕,有些失神。
他……為什麼看不清東西了?
“咚咚咚”
“誰?”子安從自已的思緒中掙脫出來,將頭轉向門的方向。
“是我,秦令。”那個什麼首席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平緩,甚至有些溫和。
清冽拘謹,帶著幾分上位者的鏗鏘,像是微醺的酒液。
子安遲疑了一下,走到門前,拉開一條縫。
門外的男人依舊是那件白色制服,衣襬處似乎有一點擦拭型血跡,不過他現在的視力不允許他能看清。來人的黑眸澄澈坦然,看起來沒什麼異樣。
“四簽名都是哪四個?”子安冷不丁問道。
秦令差點沒反應過來。
什麼簽名?哪來的簽名?
他有些懵的對上子安探究的視線,恍然:“斯莫爾,辛格,克安,阿克巴。”
最後一個字從他口中吐出,子安默默的拉開門。
他靠在門框上,臉色非常難看——雖然他好像一直就是這樣,但常年被次席灌輸團結友愛思想的首席大人還是有些擔憂,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腕就往車廂裡走:“你沒事吧?回座歇息一……”
最後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秦令的手立刻鬆開,速度奇快的轉過身。
一雙鷹隼般的眼眸凌厲的看著子安,冷聲喝道:“你是誰?”
秦令的手套並不厚,雖然會對他手上的觸感產生影響,但人體的溫度可以輕而易舉的透進來。
可是子安此時給他的感覺就是沒有溫熱,也沒有冰冷。
硬要說的話,有些像橡膠娃娃的溫度,摸起來並不暖,但也不會感到冰涼。
子安此時比秦令剛才還懵圈。
這叫什麼?反客為主?
他疑惑的看著秦令,又低頭看了看自已的手腕,朦朧間似乎在手腕的地方看見了一條不明顯的縫隙。
這……
子安眉頭微蹙,思考片刻後乾脆在隊伍頻道發了一條訊息。
子安:怎麼?懷疑我是假的?
秦令看到訊息,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看著面前這個有些不對勁的少年,試探的說了一句:“子安?”
子安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句:“不安。”
這……秦令感覺自已腦子不太夠用了。
如果是假的,系統面板會騙人。
如果是真的……
秦令看著子安,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按住子安想要往車廂裡走的動作:“等一會,你現在不對勁 ,在這別動。”
一邊說著,他急匆匆的走了。
再回來的時候,他手中多了一個紙杯,紙杯上面飄淡淡的白色水霧:“給,喝了。”
子安沒說什麼,接過紙杯,抿了幾口,然後把紙杯還給秦令,閉合雙目,緩了足足一刻鐘。
半晌,他睜開雙眼。
“怎麼樣?”秦令問道。
“沒事了。”子安看了看四周,現在他的視力已經恢復正常了“你剛才為什麼說我不太對勁。”
“你摸起來不像真人。”秦令隨手把熱水杯丟到衛生間的垃圾桶裡,含糊的說道。
子安點點頭,不疑有他,走向車廂。
他的背後,秦令眼神有些複雜的看著他的背影。
有一點,是他知道,但是子安不知道的。
衛生間的垃圾桶裡的垃圾……
*
子安回到車廂,有些驚訝的發現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就連之前那些行跡古怪的老人都變成了正常的模樣。
所以他在衛生間那段時間,外面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嗎?”秦令跟在他身後走了過來。
“只是奇怪這裡怎麼恢復正常了。”子安搖了搖頭。
“時間到了吧。”秦令看向窗外,隨意的說道。
子安思索了半天,也沒有思索出來其他可能,只能暫且認定秦令說的是對的。
不然沒有其他解釋,總不能是乘務員一回來就恢復原樣吧?
他可不覺得那些詭異會輕易放過他們。
*
小煙木著臉看著螢幕裡發生的一切:“剛才是我幻視了嗎?”
“你沒有……”陳鳴眼鏡都快嚇掉了。
劉恩一向處變不驚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皸裂:“他是怎麼做到的。”
時間回到約半個小時前。
螢幕裡的白衣男子飛快的回到自家車廂。
毫無疑問,迎接他的是一車廂的詭異。
秦令還沒有走到車廂,一股刺鼻的血腥氣味就撲面而來,他腳步猛的一頓,思考了一下就接著往前走。
他的腳剛踏過兩個車廂的連線處,一個乾瘦的身體瞪著他那雙壓根兒不存在的眼睛就朝他撲了過來。
似乎是因為它的動作幅度太大了,那對黑洞洞的窟窿中,猩紅的液體加速流淌,液滴落在地面上帶起陣陣青煙。
秦令腳下步伐一錯,險之又險的避開它這一記“熊抱”,溜到它的身後去,眉峰聳起:“不是,這冤有頭債有主的,你來找我幹什麼?又不是我弄死的你。”
它當然聽不進去秦令說的話,張開血盆大口,就向他咬了過來。
“刷”
一道亮銀色的光芒閃過,只聽“撲通”一聲,頭顱與金屬地面碰撞的聲音響起,秦令握著一把染血的長劍,扯動了一下自已的嘴角,淡聲道:“現在是我殺的了。”
一邊說著他頗為嫌棄的抖了抖劍,將上面的血跡甩掉,然後提劍砍向了下一個朝他撲來的乾瘦“老人”。
對於這種事情他似乎很輕車熟路,腳下就像抹油了一般,溜的飛快,竟然沒有一個“老人”能成功撲到他身上。
“噗呲”
尖銳的劍尖刺破了一個“老人”的腹腔,大片內臟碎片,骨屑伴隨著腥臭的血液四處飛濺,它傷口四周的面板瞬間回縮,竟然眨眼睛變成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皮囊?
看起來的質感很像橡膠……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然而他根本沒有時間仔細思考,回身又是一劍砍斷了另外一個“老人”的頭。
嘖,真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