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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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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進去,你以為你是什麼身份。”

“呦,長的可真不錯,這小臉嫩滑滑的。”

“出來玩啊!怕什麼。”

“父皇,母后。”

……

混亂像麻花一樣,扭曲。

“啊!”白蕪尖叫一聲,又迅速捂住了嘴,驚慌的看著四周。

尖叫聲沒有傳出去。

空蕩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的幽森,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觀望四周,依舊還是這裡,白蕪鬆了口氣,拍了拍胸脯。

看來他們沒有聽見。

“咚咚咚——”

是鐘聲,到午飯時間了。

摸著黑,向前走著,立定在鍾前,上面的時針正好指在十二點鐘的位置。

轉過身,便是門了。

白蕪站立在離門五步遠的地方,雙手攤開。

“咚——”門狠狠撞在了牆上,發出巨響。

有亮光漫了進來,門外有兩個身影,是一男一女。

女人沒有進來,只把手中的食物往地上一放,眼裡帶著嫌惡。

“趕快吃,吃完滾出來幹活,可別想著偷懶。”女人踢了踢食盆,裡邊的飯菜晃了晃,沒有掉出來。

一根小白菜懸在飯碗一邊,要掉不掉,可憐兮兮。

女孩抖了抖身子,雙手捧著飯,顫顫巍巍,“知、知道了。”

女孩往後挪移著,一小步一小步。

再遠一點,再一小步,就好了……

“呵,真廢物,吃了也沒用,餓死了好。”男人惡狠狠的,看著女孩害怕的神情。

端著碗的手,抖了抖,女孩低下了頭。

“碰,啪嗒”

門被鎖上了,光亮不再外洩,重歸了寂靜。

白蕪坐在小書桌前,上面有一堆零零散散的紙,被疊放在一起,用石塊壓著。

坐的端端正正,快速的吃著手上的食物,像是一個飢餓了許久的人。

碗裡的米飯見了底,乾乾淨淨。

“咚咚咚”

是白蕪自己敲響的,有規律的三聲,在房間迴盪。

門開了,門外的人走了。

今天沒有陽光呢,是個陰天。

天色暗淡,像凝結成團的泥漿。

白蕪不敢多看,轉身來到廚房,池子裡堆著一堆盤子、碗和湯匙。

開啟了水龍頭,水流了下來,白蕪細細的洗了手。

水與碗盆撞擊著,勢均力敵。

濺起了水花在衣服上留下痕跡,後又消失,從未出現。

“刷刷、刷刷……”

海綿與碗筷接觸,發出輕微細響。

洗潔精洗去了汙漬,可是,上面好像還是有味道,是肉味。

盤子乾乾淨淨的,白蕪拿著看著。

好白,白得晃眼。

拿著盤子的手,上邊盤著一層皮,骨頭高高凸起,近乎透明的模樣。

“不錯啊,現在小店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了。”

“那是,還是得多虧了你的多多光顧啊,不然哪有我們的現在。”聲音討好又諂媚。

白蕪聽著外面的歡聲笑語,淡淡的沉默。

“白蕪,給一號桌端碗招牌面來。”趾高氣昂。

“好。”

白蕪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自顧自,走進了後廚。

裡邊香味環繞,灶臺邊有一碗麵。

一環一繞的麵條,上面飄著白菜,雞蛋,幾塊肉,一些秘製的調料散在湯裡。

色香味俱全。

白蕪吞了吞口水,突然覺得肚子又餓了。

很燙。

白蕪被燙了一下,有人在催著,像是魔咒。

忍著燙,快速的拿了出去,找到一號桌,放著。

“謝謝。”女孩抬頭說了聲。

白蕪有些愣,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子。

面板是小麥色的,長的很是英氣,臉有些中性化,齊耳的短髮被她別在了後面。

很帥氣的一個女孩子。

這是一個初時的印象。

“不、不客氣。”白蕪紅了臉,擺著手,有些無處安放。

女孩看了白蕪一眼有些奇怪,沒多說,便低下頭吃了起來。

白瑩瑩的麵條裹著湯汁被吃進嘴裡,隨後,一個完整的雞蛋也消失了。

白蕪盯著一號桌,看著,不曾移動。

有人頻頻回頭觀看,後又轉頭跟身旁的人講話。

“你還站在這幹什麼,給我過來。”王茜拉著白蕪,將人拖到了廚房。

“那是老闆他女兒,怎麼跟餓死鬼一樣,一直盯著別人吃東西。”

“誰知道啊,看著好變態。”

“她好瘦,不會是被拐騙了吧。”

“這可不幸說,等會兒被聽見了。”

幾桌子人圍坐在一起,討論著,故意壓低了聲音。

周圍的人側目看向兩人,嘴裡還在說這什麼。

這一幕落入王茜眼裡,她面上有些掛不住,要知道這裡可還是有她的一些姐妹的,她可不想丟臉。

看著白蕪的臉青了又黑。

“站在那裡幹嘛,你是想嚇跑客人嗎,又不是沒給你飯吃,你這樣看著別人吃,你要她們怎麼看我!”

“沒有。”白蕪搖了搖頭,細小如蚊的應著,試圖解釋。

“還說你沒有,你剛才在那站了多久,你不知道嗎?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真是造孽!”後面幾個字被她加了重音,從牙縫裡擠出,咬牙切齒。

“你給我滾回去。”王茜下達了最後通碟。

她氣沖沖走了,廚房空蕩了,只剩下她了。

外面一如既往的吵鬧,歡聲談笑,王茜的聲音隱隱傳來。

“你們不要介意,剛才那個才剛來,不懂事……”

“呵呵呵,當然不會……”

白蕪被定在了原地,她想走的,可是為什麼啊……

怎麼就是出不去呢?

怎麼會沒有出口呢?

“吱呀——”

門被關上了,光亮在極速消失著。

她被困在了這裡,暗無天日。

我做錯了嗎?我不應該在那裡站太久的,是的,不應該。

我為什麼要那樣做?我如果不那樣做,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我做錯了,我不應該。

白蕪有些恍惚,腦袋裡還回蕩著母親的話。

‘真是造孽’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

‘滾回去……’

我是不是一開始就是個怪物。是的吧,我是怪物。

猙獰又可怖的怪物。

白蕪摸了摸眼角,那裡有一塊印記,像是曇花的盛開,很醜很醜的。

是淡紫色的印記。

明明應該習慣的,可是為什麼還是會感到傷心。

小時候的記憶太清晰了,怎麼都忘不掉,剔除不了。

“你真是個怪物,掃把星,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東西。”

“把她扔進那,別讓她出來。”

越是深刻。

便越是痛啊……

白蕪將自己縮成一團,雙手環著膝蓋,低著頭。

有什麼能沖淡這樣的悲傷呢。

帥氣的小姐姐說的一句謝謝嗎?它值得的,值得開心,很久很久啊……

真是漂亮的一個人啊,笑起來好像是有酒窩的。

說完謝謝的一個笑,在白蕪心底印了下來。

至少她是不一樣的,她會對我謝謝,會對我笑。

白蕪知道自己現在的手是紅的,手還在細微的抽疼。

看著自己的手,只有一片黑。

看向窗臺,那裡也很黑。

明天會有變化嗎?

枕著念想,沉沉睡去。

思緒斷了,化作了飛花,帶向了遠方。

“滴答滴答……”

外邊。

“那個死丫頭還學會撒謊了,你可要好好教訓她,不然她再不長記性,以後誰還敢來在店裡。”

“嗯,晚上歇店後把她叫過來,好好教訓一下,不然還得了。”

“知道,今天我們店裡的客人又多了許多,進賬也變多……”

燈光在晃動著,照在中年夫妻的身上。

*

晚上七點。

小房間的門被開啟了,白蕪沒有被吵醒,依然在睡著。

下一秒,她被人抓了起來。

抓著胳膊的手捏的很緊,白蕪醒了。

一切來的太突然,甚至來不及反應,白蕪腦海裡一片空白。

還未清醒過來,便被砸了一顆雷。

“你還有臉睡,給我滾出來。”

雷轟的一聲炸了開來,炸的人面目全非。

王茜沒給她反應的時間,硬拽著她出去。

踉踉蹌蹌的走了出來。

白蕪光著腳丫,站在光滑的地磚上。

白蕪面前坐著位男人,那是她的父親。

王茜坐在了另一邊,也看著她。

白蕪看著眼前的兩人,他們的身影漸漸變得高大。

那是審判者。

溺水的人瘋狂撲騰著,四周是無盡的海。

碧波盪漾。

明亮的燈光晃著人的眼睛,有些刺眼,白蕪有些看不清了。

眼前的身影變得模糊,成了惡魔。

是眼花了嗎?

白予賴神色一凝,眼底倒影出白蕪跪倒在地的樣子,夾雜著怒意,開口:“你就是這麼服務客人的,沒禮貌的東西,成天在這添亂,真不知道生你有什麼用,廢物、垃圾。”啐了一口,吐到一旁,嘴裡還在輸出著。

王茜拍著男人的背,緩解著憤怒帶來的劇烈咳嗽,口中也附和,“你爸說得對,真不知道養你有什麼用,掃把星。”

難聽的話一句有一句,白蕪試圖捂住耳朵,不去聽也不去想,可一句又一句落入耳畔,怎麼也無法消失。

啪嗒、啪嗒……

是水滴落的聲音,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滾落。

淚水糊住了眼睛,白蕪在低低哭泣。

“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

“哭個什麼勁,我們是你的父母,說你幾句怎麼了。”

大廳裡,有紅爍的燭焰在閃,大廳裡,富麗堂皇。

高懸於頂的吊燈隨著風晃動,燭影將人的臉拉到變形,扭曲。

他們俯視著白蕪,高高在上啊。

“沒有,我沒有,我……”不厭其煩的重複著,身體由於驚嚇還有……恐懼變得顫抖。

“你沒有,你還敢說你沒有。”白予賴站了起來,大步走到白蕪面前。

黑色的皮鞋落入眼底,白蕪瞪大了雙眼,恐懼無限放大,漸漸吞噬。

“啊——”頭皮被撕扯著,劇烈的疼痛襲來。

白予賴抓著少年的頭髮,一聲又一聲的踢打。

黑色的腳印印在了白襯衫上,像是藝術畫。

幾根髮絲飄落,落在了地上,衣服上。

白蕪哀嚎著,有些絕望,身上的傷痕,淤青在新增。

手腕被人反手抓住,尖銳的指甲刺進了肉裡,開出血花。

他們好像覺得這很好玩。

又過了會,兩人似乎是累了,白蕪又被扔進小屋裡。

隱約間,白蕪聽見:

“咕咚咕咚……”茶水入腹的聲音。

“那掃把星……”

“…多關…天”

白蕪趴在地上半晌,才緩緩起身,走向床,將自己帶上床,便一動不動了。

一片死寂。

暗夜蓄勢,吞沒白天,窗外有音樂傳來,奏起狂想曲。

白蕪將意識沉入自己的世界。

蝴蝶在飛舞著,這裡有一座高大的山莊,白蕪走了進去。

現實的傷痕已然消失,不再是白襯衫。

那是一件水藍色的裙子,像是海洋的綢緞。

白蕪面板蒼白,那是常年不曾見光的表現,她眨著眼睛,肩上披散的頭髮被紮成了低馬尾。

琥珀色的眼睛裡藏滿了光,雙頰粉紅,嘴唇紅潤。

嘴唇彎出好看的弧度,低低的笑著。

白蕪細長的手拂過旋轉樓梯,又轉身進了莊園,穿過長廊,走過一道道門。

白蕪看著眼前用鮮花裝飾的木門,這與莊園格格不入,輕輕推開門,門後風光無限。

那是一片花海,一片獨屬於風雨花的花海。

粉白相間的花兒是靈魂的歸處。

風雨花的花語是:堅強勇敢的面對。

清風徐來,花海隨風飄揚,水藍色的裙子被風吹著,清麗的身影就這麼站著,迎著風。

憂慮被風撫平、吹起,葬身於花海。

在花海的前端,屹立著一座茅草亭,亭子後面有棵樹,粗壯的樹枝上綁著鞦韆。

踏步走向那,少年坐在了鞦韆上,風輕輕的推著,鞦韆蕩了起來。

向前又向後。

少年眉眼彎彎,喜悅溢於言表。

少年肆意奔跑著,追趕著太陽,直至落幕。

陽光衝斥在少年周圍,少年被團團包圍,盡情的沐浴。

少年在跑走,追趕著蝴蝶,漸漸走遠。

視野淡化了少年的身影,就這麼消失在了眼前。

轉身才發現啊,少年從未遠走。

十五六歲的少年一撇一笑,足已驚豔青春了。

是春天在降臨,是生機在重現。

未曾凋零。

太陽開始下撤,夕陽染紅了半邊天。

少年不再玩鬧了,靜靜的看著,看著太陽一點點下落,逐漸消失在天際。

黑夜在逼近,不出一會,天空便被侵染。

琥珀色的眼裡漸漸失去了光,被黑暗取而代之。

風雨花迎風而立,不曾動搖。

少年輕聲喃呢:“再見了,我的風雨花。”

木門被關上了,少年的身影消失了,莊園自動封閉,似在等候。

絕美畫卷消失在了眼前,埋沒於黑夜。

白蕪眼睫毛顫了顫,哆嗦著睜開了眼,環顧四周,窗戶上的一縷光吸引了她。

穿上拖鞋,白蕪看了眼時鐘。

四點了。

白蕪走到窗前,試圖接住這一縷光,落入掌心的不過是一抹陰影。

白蕪有些遺憾,今天是有太陽的,可是出不去,她的眼裡漸漸浮起憂傷。

白蕪看著外面,一幕幕景象落入眼簾。

有人在跑步?

一個男生在路上跑著,一會便看不見身影了。

白蕪側過身子,想著看到多一點的東西,可惜沒能如願。

外邊又變得空寂了,有些沉悶。

坐在小書桌前,白蕪拿著一根短小的筆,在一張白紙上繪畫著。

一幕幕被縮小了,停留在了畫裡。

白蕪拿起手中的紙,讓光把它照亮。

破碎的白紙,破碎的畫面。

白蕪就這麼站著,她的身上還穿著昨日的衣服。

白襯衫上的腳印與血跡,格外的扎眼,白蕪絲毫都不在乎,昨天的傷痛被永遠留在了昨天,今天還是今天。

“真好,可以在這裡……”

低語化成風,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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