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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家宴從中午持續到晚上,傍晚時分太陽落下了半邊時,眾人才戀戀不捨的揮手告別。
陸阿嬌平時最煩這種需要應酬的場所,但今日懟了林吟月,因此興致極為高漲,以至於家宴結束時還要拉著奈夏去西長街吃夜宵。
今日家宴結束,明日使臣就要啟程離京回呼蘭去了。
奈夏悄悄地找到使臣,將藏在頭髮裡的一根玉簪遞給他,“大人,奈夏此生只怕再也回不去呼蘭了,這根簪子,請你幫我還給穆爾,希望他別怪我。”
使臣接過簪子,頗為感慨,“公主是為國獻身,他不會怪您,只會怪自已無能,無法守護自已的國家,自已的愛人。”
他眼裡閃著絲淚光,忍不住望向丹珠的方向,丹珠正在和林吟月她們聊天,不知說些什麼,但手舞足蹈的看起來很是興奮。
奈夏看看使臣,又看看丹珠,明白了,“你放心吧,我會盡力照顧她。”只要她不作妖。
後半句她沒說出來。
使臣重重的點頭,用呼蘭的禮儀對她表示了感謝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
奈夏望著使臣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明明上輩子她都已經是皇后,快要通關了,為何這一世又要重新來過。
有種費盡心機花費許久畫了幅絕世名作,最終卻不小心翻了墨的心塞感。
“社稷依明主,安危託婦人。”
奈夏心中一頓,這熟悉的聲音,是那個人來了。
她心中警鈴大作,但也不敢露出半點,深呼吸兩下調整好呼吸後回頭,裝作驚異,“裴大人?”
裴傑負手而立,款步走到她身旁。
“呼蘭使臣剛走,奈夏公主就已經在思念故人了麼?”
故人?難怪他聽見了剛才的對話。
“公主別怕,在下只是路過,不小心聽見姑娘說什麼信物,什麼歸還似的。”
“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男不鍾情。”奈夏瞭解裴傑,知道撒謊騙不了她,索性直道,“若非要來大梁,只怕此刻奈夏已為人母。”
裴傑點點頭,話鋒一轉,“奈夏公主是對誰都這麼率性麼?這樣的性子在宮裡可容易吃虧。”
額……
“方才裴大人用笛音幫奈夏解圍,所以奈夏相信裴大人是個好人。”奈夏道。
裴傑點頭。
一陣沉寂,奈夏略微鬆了口氣,但卻不知這一切都被裴傑看在眼裡。
“聽聞奈夏公主之前一直生活在呼蘭,從未踏足中原。”
“是。”
“那為何剛才公主奏的曲子用的是我大梁的曲調。”裴傑說罷,雙目如炬般盯著她直看。
“有……有麼?”奈夏仔細回想,如夢初醒,好像還真是,破陣曲本身沒什麼問題,只是有幾處地方,呼蘭喜用小調,大梁需要用大調。
“裴大人可去過呼蘭?若沒去過呼蘭,怎知呼蘭的曲調和大梁的曲調有何不同。”奈夏反客為主,“難道裴大人也是我呼蘭的手足?”
當年呼蘭分割成兩個國家時,有不少呼蘭人都帶著孩子逃到了中原。
“大人是哪年生人,我瞧著大人似乎和奈夏差不多大,興許咱們以前還在同一處上過學呢。”奈夏微仰著頭,繼續問道。
“本官手上曾出過個叛徒,被我打成重傷關在水牢裡還割去了半隻耳朵,但還是被這廝逃走了,據說這叛徒就是朝著呼蘭的方向逃的,公主若是見過還勞煩通知本官一聲,本官好將他抓回來,千刀萬剮。”裴傑說這話時,皮笑肉不笑。
等裴傑走後,奈夏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嚇人。
“夏夫人,主母到處找您。”拂雲見她在湖邊站著,快步過來道,“主母讓我轉告您,淑妃娘娘要見您。”
“淑妃娘娘?”
奈夏有些訝然,淑妃是梁帝寵妃,好端端的,為何要見她?
“主母去麼?”
“主母去給太后娘娘請安了,讓您自已個去,馬車在永安殿外候著。”拂雲引著她走到前院,淑妃娘娘的宮女正等著。
奈夏跟在宮女身後,朝淑妃宮裡去了。
淑妃,她沒太多的印象,只記得是個很聰明也很狡詐的女人,裴傑說過,這女人屬毒蛇的,沒事離她遠點。
“夏姑娘,到了。”
宮女做了個請的手勢,奈夏微微頷首,而後踏步進入。
宮殿很大,一股薰香的香氣撲面而來,她鼻頭一緊,有些頭暈。
“夏姑娘?”
一聲婉轉悅耳的女聲響起,隨後長相高挑眉眼美豔但有些銳利的女子,手持燭臺從簾後輕盈走出。
“您頭回來,我竟沒來得及出門迎接,真是失禮。”
奈夏立即想起裴傑教她的,不怕別人甩臉子,就怕別人衝你笑,當她衝你笑時,一定一定要萬分謹慎小心。
“淑妃娘娘。”奈夏朝她行了個禮,順便低頭用餘光掃了片周遭環境。
“都說呼蘭公主絕色,今日一見還真是名不虛傳呢。”淑妃拉著她坐下。
奈夏尷尬笑著,心說我都打扮的這樣土氣了,你還誇的出來,果然是個狠人。
“娘娘謬讚,奈夏的妹妹,丹珠才稱的上絕色二字。”
“丹珠公主固然美貌,不過我卻瞧你更順眼些,想必是咱們倆有緣分。”淑妃將倒好的茶放在她面前,“我一見你就覺得親切,還好是你進了淵兒的府邸,日後你經常來宮裡轉轉,我啊一個人在宮裡悶的很。”
奈夏此刻大腦無比清晰。
她剛剛抱上陸阿嬌的大粗腿,常嬤嬤的前車之鑑就在眼前,一定一定不能上了淑妃的賊船,替她做什麼耳目。
“奈夏只是妾侍,連出入王府都要請示主母,更別提進宮了。”
婉拒哈!奈夏微笑。
“也是,你雖然是公主,但畢竟是寄人籬下,還得看主母的眼色生存。”淑妃眼珠一轉,“我作為淵兒的生母,在他的婚事一事上,竟沒點話語權,任憑太妃替他做主,娶了那位入府,真是委屈了我兒。”
說著,淑妃抹起眼淚,跟她說起陸阿嬌的不好來。
這哪是自已能聽的啊!奈夏立刻阻止,“王妃雖然小孩心性了些,不過心腸好,不然王爺也不會與王妃舉案齊眉至今。”
淑妃見她不上套,也不接自已的話。
又拉住她的手道,“本宮今日找你來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是個懂事,想請您從中說和說和。”
“淵兒不是在我身邊長大的,如今與我更是不親,可我只有淵兒這麼一個兒子,我們這個年紀,別人都在享天倫之樂,我卻獨守空殿,垂淚到天明。”淑妃又抹了把眼淚,“本宮要求不高,讓淵兒常進宮來看看我,本宮就心滿意足了。”
“本宮求你了。”
奈夏輕嘆了口氣,瞧這情形她不想答應也得答應。
“娘娘的吩咐,奈夏盡力而為,只是究竟能做到哪番境地,奈夏也不知。”
“沒事沒事,有一分算一分。”淑妃喜極,快步走進內室,拿出一壺清酒,非要與她對飲。
奈夏怕那酒有問題,於是便以身體不好不便飲酒,委婉拒絕。
從淑妃宮中出來,奈夏長嘆口氣。
淑妃很熱情,不過暫時看不出什麼問題。
她順著甬道,徐徐走到永安殿門口,陸阿嬌已經等她很久了,兩人說好要一起去吃宵夜。
“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淑妃邀你留宿了呢。”陸阿嬌趴在車窗上,跟她打趣。
“夏姑娘!”
身後,有人喊她。
奈夏回頭,正是剛才替她帶路的宮女。
宮女手上拿著個白瓷瓶,“夏姑娘,方才娘娘聽說您身體不好,因此特意命奴婢找了這丸藥出來,娘娘說著,這是她懷王爺時用的,吃了一定能生男孩。”
聽罷,奈夏心裡咯噔一聲。
淑妃這反間計使得真不賴,邕王府如今只有兩位公主,一個男孩都沒有。
如果她現在生男孩,那便是搶在陸阿嬌前,生在嫡子之前的庶長子,不僅陸阿嬌不願,陸家也絕不會同意。
更何況昨日她還跟陸阿嬌表態,說自已不願侍候王爺,只想陪在她身側。
這下,陸阿嬌一定以為她是個心機深沉的小人,再也不會跟她天下第一好了。
“娘娘怕是弄錯了,奈夏不是這個意思,奈夏……”
話未說完,只聽身後,陸阿嬌哼的一聲,將車簾狠狠撂下。
“駕車!”
馬車緩緩啟動,奈夏有些不知所措。
“夏姑娘別怕,娘娘已經吩咐奴婢備好車送您出宮了,車就在前面等著。”宮女道。
“謝謝。”
看著陸阿嬌遠去的馬車,奈夏心中焦急,不過也只能焦急,不知回去該如何向陸阿嬌解釋。
馬車緊趕慢趕,終於跟陸阿嬌前後腳進了王府。
她連忙追上去想解釋時,主院的大門卻砰的一聲關上。
隨後,裡面傳來拂雲冷冰冰的聲音。
“主母歇了,夏夫人有事明天再來吧。”
“拂雲,你跟王妃說,那些話不是我說的,是淑妃娘娘自已理解的。”
話未說完,大門又砰的一聲開啟。
陸阿嬌氣鼓鼓的站在門口,扔給她一張紙,“瞧瞧,這是什麼,淑妃送來清熱降火的方子,她派人送來時,還假惺惺的說什麼本王妃火氣重身體不好,要少管閒事,讓你們分憂!”
“你們分憂,分什麼憂,不就是嫌我生不出孩子,想讓你們替她開枝散葉麼!還有你,虧我信了你的鬼話,真以為你不喜歡王爺,不願意爭寵侍寢呢,鬧了半天是騙我的,連生男生女都想好了。”
“您聽我跟您解釋,這是淑妃娘娘的計謀,計……”
大門再次被關上,這下連裡面的燈都熄了。
奈夏嘆了口氣,氣頭上的女孩子說不通的,還是等明日,陸阿嬌消消氣,自已再來解釋吧。
藉著月色,她溜溜達達的往回走。
走到自已院子時,常嬤嬤已經在屋裡等著了。
“常嬤嬤?”她有些驚訝。
常嬤嬤將包裹抖落開,裡面是幾樣點心,還有一壺桃花釀。
是滿堂齋的點心,上一世時她最喜歡了,於是等不及的用手捏了塊點心放進嘴裡,香甜酥軟,還是那個味道。
“您慢點吃,小心噎著。”
奈夏又灌了兩口茶,宮宴她本來就沒吃飽,又出了淑妃那檔子事,弄得她有些心力交瘁。
“咦,這個是什麼?”她取了塊方形的點心放入口中,甜中帶苦,還有些掉渣,吃著不像是滿堂齋的味道。
“奧,這個是宮裡淑妃娘娘命人送來的。”
淑妃?!
奈夏心中大驚,連忙將嘴裡嚼了一半的吐出來,“淑妃怎麼會送糕點來?”
常嬤嬤低著頭,“姑娘,您別怪我,老婆子我家裡有個藥罐子,實在缺錢。”
奈夏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桃花釀也是淑妃娘娘給的,裡面放的是男女歡好的情藥,淑妃娘娘說著,這情藥配上她宮中的軟合香,便成了一味毒藥,非男女歡好不能解。”
奈夏心涼,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
“姑娘,邕王妃不可靠,在這府裡可靠的只有王爺的恩寵。”常嬤嬤最後試圖說服她。
“滾!給我滾!”
奈夏指著門口,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常嬤嬤閉嘴,走到門口時,轉身,“姑娘,毒性三日之後就會發作,您最好想辦法這三日與王爺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