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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三日，也是甘卓來到平江府的第二十五天
離青山書院入院考只有一月之期。
肥皂和雪花膏已經發售了不到二十天。
就連水滸，也已經更新了十五天，現在正是到了“武松威鎮安平寨，施恩義奪快活林”。
俏江南的胭脂水粉價格在同類中已經快比點輕眉低了三分之一，如今若不是《水滸傳》的大火，點輕眉也許早就門可羅雀了。
再加上很多訊息靈通的人，都知道點輕眉的物料供應不足，聶輕歡外出採購物料遇險。明眼人都看出來，點輕眉已經到了窮途末路。
前兩日點輕眉帶人砸了俏江南的總店，更被人看成是無奈的發洩之舉。
今日府衙內，平江通判看著案卷恨的牙癢癢。心裡暗暗發誓，必要將這砸俏江南的幾人重判。
他就是那忘憂庭的四位股東之一，這俏江南的生意，他也是有股本的。
今日，便是那開審之日。
今日謝關尹已經到了淳安山案發地點，三天，他沒有得到一點聶輕歡的訊息，甚至連劉瓜子都聯絡不到。他的心已經亂了。
雖說打砸俏江南影響影響極大，但是說到底性質就是普通案件，通判親自審案已經有一些過於重視了。但是平江通判鄭經論到達府衙的時候，發現知府已經在等他了。
兩人相視一笑，看起來都像是苦笑。
此案定於正午時開始，還有半個時辰，門口熙熙攘攘的已經擠滿了人群往裡面看。
“兄臺啊，今日府衙要辦什麼大案啊？這麼多人圍觀。”
“什麼大案哪，打架鬥毆！”
“打架鬥毆？不能吧？”
“點輕眉和那俏江南打架，辯護的雙方分別是江南路第一詩才甘卓和平江府未嘗敗績的訟師宇文俊河。”
“我的老天爺，趕緊讓讓，擋著我了……”
此時公堂之上，原告被告訟師判官都已經到齊了，潤生和幾個那日參加鬥毆的點輕眉夥計正跪在地上，雖說戴著鐐銬，只不過一個個生龍活虎，也沒受多大的委屈。
不過有一個人還沒到。
被告律師甘卓甘大詩人。
咱們的鄭通判，臉上的煩躁之意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這個甘卓屬實是有些太過放肆，竟然讓所有人等他一個。好大的排場。
鄭經論幾次都想發作，但是在知府的眼神示意下，終究還是忍住了。
然後等著等著……等到知府都快要發飆的時候。終於有動靜了。
眾人隱隱約約聽的，似乎有囉響。
再近些就更清楚了，是敲鑼打鼓的聲音，還帶著些別的樂器。一些人在齊聲高喊些什麼。
裡面原告代表，也是俏江南明面上的老闆查克成聽到這裡。心裡又是一陣嘆息。
這人，不知道又要整一些什麼么蛾子。
眾人遠遠望去，大街之上來了一隊浩浩蕩蕩的人群。人數不少，起碼二三十人。各個身穿白袍，頭頂黑冠。中間有一人身穿一身黑色，在人群中極為扎眼。走著狂放的羅圈八字步。突出的就是一個狂妄。
那人不是甘卓還能是誰。
隊伍左右兩邊各舉了一個巨大的白色布幡。兩邊各寫了一首詩，既可以說是詩，更像是一份宣言。
“旁邊寫的是什麼啊”
“我又不識字”
旁邊的人議論紛紛。最後終於是有人把這兩首詩讀了出來。
這一面寫的是：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那另一面寫的是：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永遠有恃無恐。說到底點輕眉才是打人的一方。且證據證人事實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但是美麗的詩詞和美麗的臉蛋一樣，就是容易得到人們的偏袒和愛惜。就這麼兩首詩一出來。現在甘卓的臉上似乎就寫了兩個大字。
不公！
講理？鄭板橋和于謙於少保就是我的理。
我甘卓便是這人間正道浩然正氣的代言人。
莫說別人了，平江知府看到這兩首詩心裡都是一激靈。
“莫非此案還有什麼重大的冤情嗎？”
砰的一聲。鄭經論一聲驚堂木讓所有沉浸在這兩首詩的高尚情操反應了過來。
“門口那人，報上名來”
“平江府連城縣甘卓甘子毅。”
“你今日搞出這麼大動靜是為何，是說本通判不公嘛？”
鄭通判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很不好，這甘卓討厭是討厭的很，可這詩才名聲卻是不是虛傳，簡簡單單兩首詩，讓他自已感到莫大的壓力。
“娘嘞，弄的不好，很容易影響仕途啊”。
甘卓此時剛剛進門，看著通判說這話也不慌張，回道：
“大人，在下沒什麼所指啊，就是前日裡有感而發，作了兩首詩，知道這平江府才子佳人對於在下的詩一直有所青睞，顧今日特意展出，恐辜負了眾人的期待。”
這就有些不要臉了，大家喜歡，我得迎合大家。
鄭通判也不和他過多糾結，今天是來這裡判案的，自已肯定不能下場和他辯論。
啪！
一聲升堂木過後，那旁邊站立已久蓄勢待發的平江府第一訟師一步邁出。他早已經鬥志滿滿，想要和這名滿平江府的大才子爭上一爭。
他可是知道，今日如若是勝了這位甘大才子。自已將會坐穩這平江府第一訟師。縱使不敵。但自已據理力爭，顯出幾番正義姿態，自已的名聲也能廣傳世間。
“大人，學生宇文俊河，今日受俏江南東家查克成查公子所託。控訴這點輕眉聚眾鬧事，打砸搶摔我俏江南財物，打傷我二掌櫃聶玉賢。生意場本是生意事。可這點輕眉窮兇極惡，膽大妄為。竟然圖謀不軌之事。大人秉公執法，定能還我俏江南一個公道。”
宇文俊河一番話說的極為慷慨激昂，說的眾人也是點了點頭，這一會，點輕眉是過分了一些，現在如果還要詭辯，據理力爭。道義上就行了下乘。
“這點輕眉確實是有些蒼狂，生意場上怎麼能用拳腳解決呢。”
“是啊，這要是甘卓還要有理沒理爭論一番，才真的是有一些肆無忌憚了。”
“果然，訟棍訟棍，就是攪屎棍……”
“肅靜！”
鄭通判又拍了一下驚堂木，然後頭轉向甘卓，神情中帶著不懷好意。道：
“被訴人！你還有什麼好說。”
甘卓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半晌後，才反應過來是在問他。
於是他也邁出了一步，臉上還帶著點笑意。卻說了一句讓現場人大跌眼鏡的話。
“回大人的話，在下代表點輕眉表態，點輕眉……”
甘卓回頭看了一眼查克成，繼續說道。
“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