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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甘卓帶著水滸的前六章來到了昨日何白敬說的地址。
甘卓現在出門都帶著彩月。
潤生是誰？不熟！
誰家公子哥出門不是帶一個俊俏的婢女，再不濟起碼也得是個小書童。
誰他媽出門帶個黑李逵，我又不是宋江那黑廝需要帶個更黑的來突出自已。
不過來到何白敬說的地方，甘卓還是有點傻了。這不能叫書店了吧，這要叫書攤了吧！
誰家好書店頂上能開一個不帶窗戶的天窗呢？
這幾日雨水不少，這書店竟然是要比外面更加泥濘不堪。何白敬一看到甘卓喜出望外，也不在乎地上的泥水竟然直接就要跪下。
還好甘卓反應快，直接攔住了他……
“妙！妙啊！妙極了！”
何白敬昨日只聽了片段，今天一看開頭更是震撼，連說了三個妙字。
甘卓其實沒太明白，他感覺的水滸的經典片段。也就是他比較喜歡的片段都在稍微往後一點。這何白敬是怎麼看出來妙的。
何白敬回答了他八個大字。
“草蛇灰線，伏脈千里。”
這可讓甘卓對這人肅然起敬，自已的這個便宜弟子還是有真東西的。
何白敬稍微修改了一下，就趕緊拿起這二十幾張紙拿到印書局，他已經和印書局談好了。現在文章已到，即刻開工。
何白敬慌慌張張的跑出去，空氣中只留下了一句話。
“煩請老師幫我照看下書店，我去……”
人已經跑遠了。
甘卓無語，你這書局還有必要看嗎？連個門也找不見，再說你這麼著急幹嘛。我有馬車啊！
閒來無事，甘卓悠然的逛了一逛。發現，這便宜徒弟還有真東西。
“房事十八解，嘖嘖嘖”
“乖乖，這春江圖才是吳江喜歡的那種啊！”
……
彩月正好也在晃悠，看見甘卓正在往自已懷裡塞那本“正版”春江圖，臉上也是一紅，她哪能不知道這不是什麼正經東西，誰家正經春江圖上面畫女人啊！
“少爺真是個登徒子……雖說是個有才氣的登徒子”
自言自語了一番後，她大聲喊道：
“少爺，我回去了準備晚飯了，小姐今日要吃魚羹，我要去提前準備。”
見甘卓沒回應，彩月也沒什麼好氣道：
“少爺幾時過來接你啊，……”
“你看著辦。”
男人的敷衍，任何時候都會得到女人的嫌棄，聽見這話彩月便氣呼呼的出去了。
甘卓正在聚精會神的看著這個時代的……畢竟很久沒有看到過這麼攢勁的東西了，一時間有些把控不住。
有些燥熱的甘卓突然想起來。
“老子為啥要忍，我他媽的逛忘憂庭又不用花錢。”
不過這時候一陣輕微的說話聲讓甘卓回了神。
“有……有人在嗎？”
甘卓也想起來，自已現在是看店的，他也沒在意，回道：
“沒人”
不過回這話的時候，那人已經走到近前了。
甘卓一愣，隨即道：
“兄……閣……您要什麼？”
甘卓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眼前的人了。
聽著聲音，甘卓本來以為是一個年輕男子。可是看到才發現。此人頭髮長可垂肩，根本看不透年齡。
剛才聽著聲音雖然年輕，卻少了一些中氣，現在一看更是蓬頭垢面，渾身衣服破破爛爛，腳下穿的一雙草鞋，也已經快要掛不住腳了，走路更是步履蹣跚。就這樣，這男人竟然還揹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刀：
“掌櫃的，我不買東西，我想……我想賣”
只是簡簡單單說出這一句話，彷彿用盡了力氣，那感覺似乎並不是只是氣力不足，而是……帶了些羞愧。
想必是有一些難處，要賣一些傳家之物了吧。
甘卓也是一聲嘆息。想想自已前些日子被捕快追的如同喪家之犬一般。不比此人好到哪裡去。
想到這裡，隨便找出了一個凳子，讓此人坐下。便要去倒一杯茶。
何白敬沒有！那沒辦法，你只能喝水了。
那人沒想到自已能受到如此的禮遇，一時間也是手足無措。一口乾了這杯水，猶豫半響道：
“不知掌櫃的收不收刀譜。”
甘卓也無奈，他現在練這玩意哪能來得及，再看看此人的狀態，你這個家傳的刀譜連自已都養活不了。也確實沒有太多的說服力。
甘卓沒說話，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荷包，還帶著清香。本來想直接都給他，裡面也就只有約莫不到十兩銀子。但是又突然想到這荷包是聶輕歡給的，不能亂送人。於是把眼前男人的手扯了過來，把碎錢都倒給他。
“不用這麼多，我只要一兩銀子就行，我們……家傳的刀譜，您看……”
甘卓不想要他的刀譜，只是想起了初到這個世界之時，窮困潦倒，身無分文。三天沒吃一頓飯，差點餓死。流浪到連城縣，村裡的王小二看他可憐。把自已出門種地帶的乾糧全部分給他。還給他找了一個安身之所。要不然他怕連之後被捕快追的機會都沒有了。
“沒事，我不用你的刀譜，這錢你拿走吧！”
就當是對這個世界還債吧。還好讓自已遇到了王小二，還這不殺之恩的債。想到王小二。甘卓也想回村裡看看了。
可這男人卻十分堅持。甚至要把刀譜與刀一同留下。甘卓想，這人也是有些骨氣，也不再拒絕。收下之後給他說了一句。
“如此我就收下吧，以後你有了還我的錢就來點輕眉找我，我叫甘卓。刀和刀譜我都給你留著。你到時候便來取回吧”
落魄男人聽到這話倒是一笑，那笑聲竟然透露出幾分豪爽，說道：
“這刀，刀譜，我也用不到了，只是因為家傳之物，實在是難捨。但是如今給了先生，倒是一個好去處，先生如今已經接近二十，別的也不用練了，其中第四式倒是適合先生。”
一句話沒說完，這人已經有一些喘了。歇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先生大義，我無以回報，救命之恩豈是身外之物可還。先生……待我完成所願。若有幸能回，必定為先生執馬牽蹬，鞍前馬後，先生受我一拜。”
拜！拜！拜！拜什麼拜！甘卓一把趕緊拉起來他。他這身體，跪下了我怕你起不來。你有人家何白敬那個小身板嘛。
那男人被扶住，也知道自已身體狀況，不再強求，拒絕了甘卓的攙扶，對甘卓說了最後一句話。
“甘先生，我騰象升和您約定，一月之後。我若能趕回就信守承諾，若趕不回來……”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帶著哭聲吼出來的。
“恐負先生恩情啊”！
一句哭吼，全是遺憾和不甘……
男人走了。
甘卓被震撼了好一會，從那人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怨氣。
他拿出刀一看，不僅刀鞘鏽跡滿滿，就連拔出來的刀身也是斑駁。
“破傷風之刃”？
又看了看那刀譜。刀譜並沒有名字。只是正面有一個刀字，樣式嘛……和那把刀倒是般配。翻到剛才男人所說的第四式。一頁上只有兩個字，幾張圖。名字也很簡單。
“一刀”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潤生的聲音。
“大哥，彩月姑娘讓我來接你回去吃飯，聶小姐也已經到家了。”
甘卓也不想在這裡待了，拿起一刀一書就走到門外面。出門就是感到了臉上掉落了一點點冰涼。
甘卓十分驚訝。
“十一月才過半。竟然就下起了雪了。”
只是，這雪並不會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