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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子，別來無恙啊……”
平江府內，一個相當簡陋的茶館，幾把破桌椅，兩個裝滿茶水的碗，甚至連小二都沒有，老闆直接兼任了。
說話的老人符合一切上了年紀的條件。已經白到了晶瑩剔透的頭髮和鬍鬚，微微佝僂的身板，還有滿臉的細長紋路。除了聲音。
聲音完全沒有上了年紀的渾濁，清澈的好像這人如今才剛剛而立之年一般。
這聲音清爽的老人和嚴子坐在一桌，旁邊那一桌坐著周文重，嚴子的車伕老二。還有一個穿衣打扮極為講究，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正在看書。
周文重沒注意那邊聊天的細節，他的眼神就盯著看書的男人，他敏銳的感覺到，這看書的男人不普通。
當然不普通，這男人的樣貌氣質如果放在甘卓的那個世界，可以直接當潘安的評替。
不過這邊的三人都沒有說話，今日這茶館裡面，主角明顯是一旁的兩位老人。
嚴子喝了一口茶，然後……被裡面的茶沫子嗆的說不出話。德高望重的夫子模樣直接垮掉。
嚴子只能一邊喘息著咳嗽，一邊結巴的問道：
“你……咳咳……你找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了嗎？”
嚴子問出這句話，周文重明顯感覺到那旁邊看書的帥的驚天動地的男人，整個人的注意力也從書本上出來，看向了旁邊兩個老人的談話……
……
“問不出來？”
甘卓試探性的問了一下，他感覺吳江的情緒很不好。
“嗯，嘴硬骨頭也硬。”
吳江的聲音裡的帶著一股子生硬，很明顯對於那名俘虜的叛軍審訊，讓他很是煩躁。
“駐軍為何這麼菜？”
甘卓也不是一個擅長安慰的人，開門見山的問道。
吳江滿臉疑惑，這些疑惑是給那個菜字的。
甘卓知道吳江的文化水平，將這句話重新說了一遍。
“駐軍為何如此不堪？”
“噢～你說這個啊……”
之後的一個時辰，就是吳江對於軍隊的各種亂象行為進行的各種吐槽，總結最關鍵的，就是這些所謂的駐軍已經多少年沒打過仗，早已經忘了軍隊是要用來做什麼的。
平時幹一些欺行霸市，勾結土匪的勾當他們還是很擅長的，但是一遇到這種戰鬥力相當強悍的叛軍，他們就蔫了。
別的不說，就單單說鼓樓縣當地的駐軍，作為發生大規模叛亂的地方，此地駐軍乃是從各個縣，府調來用於維穩。吳江來之前瞭解過情況，這鼓樓縣的駐軍官方記錄足足有一萬五千人之眾。
吳江來到之後簡單的算了一下，一萬五千人？一萬人都夠嗆！今天火頭軍準備食材吳江去看了，那些東西最多也就足夠六千人吃的。這劉玄武打仗不行，吃空餉那是絕對的好手，膽子大的不行。
甘卓嘆了一口氣，這種軍隊的他們的戰鬥力可見一般了。來到這個世界他雖然沒有過多摻和過政治，但是也知道頌國現在並不是一片祥和，基本上各地都如同建安叛軍一般的起義軍隊，邊境也不安寧。
頌國雖然經濟繁榮，可是繁榮的是那些各地的大世家大門閥。錢！不要說進入平頭老百姓的口袋裡了，就是國家也收不到分毫。只一句“士紳不納糧”，所有的門閥都吃的飽飽的。
所以看起來一片繁榮昌盛的頌國，只有吳江這種軍旅世家才知道，除了江南路山東路這種稍微富裕一些的地方。再加上邊疆的軍隊軍餉糧食不能拖欠。很多地方的駐軍已經欠餉一年半載的大有人在，所以這種叛軍，越剿越多。
現在鼓樓縣的駐軍已經基本上就位，約莫有六千人。而吳江帶來的平江府軍接近三千人如同失蹤了一般，甘卓也沒多問。就在此時鼓樓縣內，那六人的小分隊也已經被團團圍住。現在要做的就是同時將兩方一網打盡。
甘卓並不樂觀，尤其是看到了劉玄武部隊的能力，他的心情瞬間很差。剛才一千人的防線都差點擋不住對方三百人的衝擊。還是靠著吳江殺逃兵才穩住呢陣腳。接下來要是還硬碰硬，鹿死誰手還未嘗可知。
甘卓突然想起來家裡有點事情得提前回去一趟，家裡還坐著水呢……
“燕將軍，咱們衝出去吧！現在還有機會，等到晚上路上無人咱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燕東蒼喝著口中的熱茶，寒冬臘月能有這麼一口確實讓他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聽到李青這麼說，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衝出去？已經沒機會了，這條路是他們精心挑選的備用落腳點。路上雖然有些商鋪但是生意絕不算好。可是，這兩天就好像過了年節一般，幾乎到了人聲鼎沸的程度。鼓樓縣就這麼多人，誰會有錢天天來買東西。
燕東蒼早就發現了這些人的不對，哪有人買東西不給錢，這其中有些人前一天是商販，第二天就變成了馬伕，第三天則成了顧客。
“實在是太拙劣了！”
燕東蒼心中冷笑道，同時也感覺到一陣無奈。自已早在三天前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形勢所迫，自已不能離開啊。
燕東蒼看著雞鳴山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語。
“不能走啊！走了以後……就沒有家了。”
李青聽聞此話，猶如雷擊一般愣在原地。
是啊！他們本有更好的落腳點，可如今離開了建安。這建安軍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能夠在一棵樹上吊死，是他們這些所謂建安叛軍餘孽的幸福……
“我本來的打算很簡單，一萬人對兩千，這雞鳴山又是絕戶的地，圍也圍死了。”
吳江煩躁不已，現在的情況是圍是圍上了，可是圍得住嗎？
這一萬人也不夠用啊！
這些問題本來是應該劉玄武操心的事情，現在的遊擊將軍把許可權交給了吳江，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甘卓在旁邊猶豫了一會，說道：
“要不……放把火？”
吳江驚訝的看著甘卓，過了好一會才憋出了一句話。
“你這小子太沒人性了，看著濃眉大眼的，心眼實在是太壞。”
甘卓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把自已也嚇了一跳。看過了今天的廝殺，他竟然把人命看的也如此之輕了。
搖了搖頭，甘卓問道：
“我知道你肯定還有後手，不過我想，有沒有可能……談談。”
“把你的籌碼拿出來，有多大的震懾能力。”
吳江的籌碼，便是從平江府帶來的三千精銳之師，這三千人守過邊疆，也是三年前剿滅建安軍的主力，各個身經百戰，絕不是這種歪瓜裂棗的駐軍能夠比的。
他們才是剿滅這些人的主力。
吳江聞言輕輕一笑，指著遠處的雞鳴山道：
“我的籌碼，已經在山上了，本來這叛軍已經是囊中之物，可是我……”
吳江的意思也很明白，他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