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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宮門在李璟淮面前緩緩闔上，陸凝柔掙扎的身影逐漸在視線中變得渺小，她的哭喊聲在空曠的宮殿間迴盪，伴隨著宮門的閉合，聲音逐漸減弱，直至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璟淮沉默良久之後，終於看了聞知宜一眼，而後對掌事太監王淇吩咐道：“來人，伺候筆墨……”
這意味不明的一眼讓聞知宜心中頓感不妙，她盡力放緩自己的語速，故作平靜地問道：“陛下是想擬一道讓臣妾殉葬的旨意嗎？”
李璟淮被打斷話頭，只覺得自己身為帝王的威嚴受到了挑釁，冷笑道：“貴妃如今當真是放肆，竟敢管起朕來了？”
確定了李璟淮是鐵了心要殺自己，聞知宜那顆自踏入紫宸殿起就提著的心反而落回了肚子裡，她像是突然來了興致，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感慨道：“依照大齊律法，謀害皇嗣是重罪，哪怕是自己肚子裡的也說不過去……到了這種時候，陛下竟還在為淑妃遮掩，當真是令臣妾動容。”
李璟淮微微一頓，看向聞知宜的眸光愈發陰冷。
“我姐姐仁愛，淑妃同她也沒什麼過節，姐姐必不會對淑妃落井下石，可臣妾就不一定了，陛下執意想要臣妾殉葬，擔心的不就是這個嗎？”
李璟淮冷哼一聲，不置一詞。
“可惜陛下如今膝下無子，先皇也沒有給您留下過什麼同胞兄弟，因而陛下只能從宗室中過繼一個孩子，雖是過繼，好歹也還算作是先皇一脈，可若是臣妾將陛下殺害親子和淑妃蓄意落胎的證據公諸於世，屆時不僅淑妃要被拎出來治罪，天下萬民亦會知曉陛下心腸歹毒持身不正，宗室必然也會蠢蠢欲動，陛下不妨猜一猜，到那時候，先皇這一脈，還能保得住嗎？”
“你說什麼？”李璟淮的神色驟然凌厲，冷峻的氣息席捲周身，看向聞知宜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你說朕，殺害親子？”
“自然是陛下，難不成還是姐姐嗎？”聞知宜故作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對上李璟淮的佈滿殺意的視線後更是發出一聲哂笑，“午夜夢迴時，陛下可曾聽到過可憐的承鈺在聲聲泣血地向您哭訴，為何當日落水時，明明他敬愛的父皇近在咫尺，卻始終不肯對他施以援手呢？”
李璟淮心口劇烈起伏，看向聞知宜的目光驚怒不已，聞知宜亦是紅了眼眶，毫不示弱地對上李璟淮佈滿殺意的目光。
紫宸殿內的空氣彷彿凝固，李璟淮與聞知宜之間的對峙，如同兩把鋒利的劍，各自指向對方的要害。李璟淮的臉色愈發陰沉，他深知聞知宜所言非虛，那些隱藏在深宮之中的秘密，一旦被揭開，後果將不堪設想。
“聞知宜，你就算查到了這一切又如何，你以為，你手中有這些證據，就能威脅到朕嗎？朕已經派出禁衛軍去搜捕你那個武藝高強的婢女，她活不過今晚，只要聖旨一下，你就只能帶著這些秘密下去給朕陪葬！”
李璟淮的聲音聲音恢復了平靜，但其中的寒意卻更加深重。
聞知宜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臣妾自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陛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看看臣妾所言是真是假。”
李璟淮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自然知道聞知宜所言非虛，那些證據一旦公諸於世，他將會面臨怎樣的局面。他看向聞知宜，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聞知宜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嘲諷：“臣妾不敢威脅陛下，只是希望陛下能夠三思而後行。陛下若是執意要臣妾殉葬，臣妾也無可奈何，但臣妾可以保證，在臣妾死之前，一定會將這些證據公諸於世。”
李璟淮的臉色在聞知宜的嘲諷下變得更加陰沉，他緊握著拳頭，似乎在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他深知，聞知宜所言非虛，她手中的證據足以撼動整個大齊的根基。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鬆開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聞知宜，你當真以為朕會怕了你這些所謂的證據嗎？朕乃九五之尊，這天下都是朕的，你以為你一個小小的貴妃，就能動搖朕的根基？”
聞知宜冷笑一聲，毫不畏懼地迎上李璟淮的目光：“陛下自然是天下之主，但陛下也別忘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向背，可是比什麼兵器都要鋒利的武器。臣妾自然不敢威脅陛下，只是希望陛下能夠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聞知宜的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深深地刺入了李璟淮的心頭。他憤怒、驚恐、無奈，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緊盯著聞知宜，那雙曾經溫柔如水的眼睛此刻卻充滿了堅定與不屈。他意識到，這個女人已經不再是那個只知道順從和依賴自己的貴妃了，她已經變得足夠強大，足夠聰明，足以與他抗衡。
李璟淮心中一陣顫慄，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過去那樣輕易地掌控這個女人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必須做出一個決定，一個關乎自己皇位，關乎大齊未來的決定。
他緩緩地坐下，閉上眼睛，腦海中迴盪著聞知宜的話。那些隱藏在深宮之中的秘密，那些被他刻意掩埋的罪行，一旦被揭開，後果將不堪設想。他不能冒這個險，他不能讓自己的皇位受到威脅。
李璟淮的臉色再次一僵，他沒想到聞知宜會如此直接地戳中他的痛處。他確實害怕那些證據被公諸於世，他害怕失去民心，害怕自己的皇位不穩。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揮了揮手，示意王淇退下。他深深地看了聞知宜一眼，轉身向殿內走去：“聞知宜，你今日所言，朕會好好考慮的。但你也別忘了，朕是皇帝，這天下，還是朕的天下。”
心中卻並無半分放鬆。她知道，李璟淮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她，但她也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都會勇敢地面對。
她緩緩走出紫宸殿，心中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她知道，這場風波，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