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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料被送去寨子裡最好的裁縫鋪，裁縫鋪裡的老裁縫告訴他們三天後來拿。
巧得是阿拉為柳竹一準備的銀鳳冠在三天後也能拿。
兩個人在外面還沒待多久，小六和阿虎就催促柳竹一該去大祭司那兒了，快到柳竹一試驗的時間了。
阿拉不滿的瞪了他們一眼，卻也只能讓他們把人帶走，並和柳竹一約定好一起去取她的新衣和銀鳳冠。
夜幕深沉，昏黃的燭光照映阿拉清秀的面龐，如瀑的長髮披散在身後，她撐著下巴坐在窗前，望著窗下隱隱發了芽的梅花樹，不知道在想什麼。
房間外傳來幾道響聲，聲音有些大，阿拉皺了皺眉打算出去看看誰大晚上不睡覺搞這麼大動靜。
來到門口便看見一道黑影往樓下閃，阿拉下意識追上去，不過那道黑影跑得很快，看樣子像是練過的。
沒追到人的阿拉剛準備回去洗洗睡了，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說話聲音，她準備往回走的腳步頓了頓，轉頭髮現書房亮著燭火，還有兩個人影。
“四天後的祭祀用的東西準備好了？”這聲音……是她阿爸。
“都已經準備好了。”說話的是前幾個月被派出去尋找各種毒物的阿金。
“藥人那邊呢？”
“還有些沒有注入藥人體內，”阿金把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似想到什麼，頓了頓才繼續道，“因為阿拉小姐帶走她的次數……太頻繁了。”
族長皺著眉冷哼一聲，還真是他的‘好女兒’啊，他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又放下，抬頭看向站著的阿金道：“看好阿拉，這幾日就別讓她出去亂跑了，耽誤了大祭司的培育藥人，活人祭祀也要受影響，到時候寨子裡的人鬧了，可不是個容易事。”
阿金頷首。
活人祭祀？！
聽到活人祭祀四個字，阿拉瞳孔猛的縮了一下。
這種活人祭祀早在很多年前寨子裡有過一次，後來就不用了，甚至老祖宗不允許後輩們繼續使用這種殘忍的祭祀方法。
可是她阿爸居然想用這種方法來舉辦今年的祭祀！
阿拉表情有些不可置信，腳步踉蹌的後退了幾步，卻不小心撞到一個陶罐。
“誰？！”
屋內兩人對視一眼，阿金開啟門只看見一抹背影，但背影卻他熟悉的。
“是阿拉小姐。”
族長坐在椅子上，表情平淡地喝了一口茶，然後擺擺手讓人退下。
阿拉並沒有回房間。
她去了柳竹一那兒，柳竹一這會兒還沒回來，應該還在大祭司那裡。
房間還是一如既往地昏暗，阿拉的視線卻不自覺看向柳竹一常常盯著發呆的地方，今天天氣很好，晚上有月亮，月光順著那扇小窗輕柔地灑落在地板上。
她仔細打量起這間房間，以前每次來阿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柳竹一身上，根本不會注意別的。
柳竹一的長相和身上都散發著一股令人舒適的磁場，哪怕最開始表現的對她並不友善，但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令人舒適的氣息，還是讓她不由自主靠近。
後來兩個人關係愈發好，柳竹一雖然還是不太愛說話的模樣，但卻明顯能看到她眼裡的那份溫柔。
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溫柔和包容，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親和力，彷彿在她的面前無需任何防備，自然地展現出最真實的自已。
小小的房間裡只有一張舊床，床上擺放和柳竹一手臂一樣粗的鐵鏈，阿拉坐下後手撫上鐵鏈，不光滑還十分粗糙，她又試著拿起鐵鏈，很重。
這麼粗糙，這麼重，難怪每次都會在阿柳身上留下新的磨痕。
“阿拉。”
熟悉的聲音在寂靜無聲的房間裡響起，側頭看去，那道熟悉的，又瘦小得彷彿風一吹就能吹倒的身影站在月光下。
她又帶著滿身的傷痕回來。
塵封在多年前的記憶，又在此刻湧出，阿拉不是沒聽說過族裡煉製藥人的事，她甚至見過，事實上柳竹一其實並不是第一個被當做藥人培育的試驗品。
第一個是她的阿媽，一個生活在荒涼又浪漫的大西北，性格豪爽又溫柔哈薩克族女人。
她的阿爸，是一個騙子，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害死了她的阿媽，讓阿媽成為試驗品，又讓她死在了那場極端又荒謬的祭祀裡。
“阿拉？”柳竹一疑惑地看著望著她一言不發的阿拉，她的眉眼裡是化不開的愁。
“我來幫你上藥吧。”
阿拉輕輕道。
柳竹一見她不願意提也就沒問，又想起之前阿拉讓她不要板著臉，要多笑笑。
於是柳竹一看著阿拉，帶著溫柔的漂亮眸子彎了成一彎月牙兒，唇角上揚的弧度很明顯，右臉頰處有一個小小的酒窩。
月光下，她的笑容如清澈的溪水，整個人彷彿被鍍了一層銀光，滿身的血跡顯得她是那麼的易碎又美麗。
柳竹一不知道她此刻在阿拉眼中的模樣，但阿拉知道。
阿拉眼中的柳竹一，如同那皎潔的明月一樣，純潔、美麗。
又如同幼時阿媽溫柔抱著她，給她講述的神話故事裡描述的，讓人不敢褻瀆的神明。
柳竹一拖著已經在自已恢復的身體走到阿拉身邊，將她抱著，手一下一下的輕撫她那頭柔軟的長髮。
“今晚留下來吧。”
聲音頓了頓，又補充道：“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怪你，我會一直在。”
聰明的人總是不需要浪費很長的時間去弄明白一件事。
柳竹一隱約猜到，讓她的小太陽心情低落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為自已。
等人緩過來，柳竹一就被阿拉按到床上坐下，然後開始給她上藥。
上完藥後，兩人躺在硬邦邦的舊床上，柳竹一突然出聲：“阿拉，你再唱一遍上次哼的歌吧。”
“好。”
這一晚柳竹一在語調悠揚的中睡了個為數不多的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