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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當鎖匠的白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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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是一個很優秀的人,他從小就展現出了絕佳的關於開鎖的天賦,別人三五個月都解不出來的鎖父親兩三天就可以解開,後面精進了幾分鐘就可以,我敢說,在開鎖這方面,哪怕是家裡那個爺爺專門給父親找的教開鎖的師父也比不過。

父親算得上是半個北城人,之所以是半個,那是因為在父親有限的四十幾年生命裡,北城這個繁榮且有著悠久歷史的地方佔據了將近二十多年,從我的父親十八歲在北城上大學到他結婚生子再到死,他一直在這。

父親剛好出生於民國成立的一九一一年,寒冷的十二月大雪紛飛,這是本來就寒冷的天氣,偏偏父親出生的地方也是個能把人冷死的存在,在那裡沒有什麼春夏秋冬之分,每一天都是寒冷的冬天。

坐落於中國青海省東北部與甘肅省西部邊境的祁連山,就是我父親出生的地方,本來我們家是在祁連山腳下住著的一個村子裡的人,那裡的人都喜歡跳舞,甚至一代代傳著成了習俗,那就是每個村子裡出來的讓都得會跳舞,還有很多將其發展成了一生的鐵飯碗,不過那時候是在民國建立初期,當然沒多大用。

但剛才也說了是本來住在山腳下,現在實際上是住在山上,聽著是不是很有病的樣子,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不過聽我的父親說,是因為他上幾輩的一個白家人覺得祁連山那個地方高處不勝寒很有逼格,很適合當白家的本家總部,理由很扯淡,我想如果是我一定不會答應,但不知道是誰答應了,然後從我父親降生的時候開始,白家就已經在祁連山上住了幾輩,成了實打實的本家總部。

不光高處不勝寒,還能一不小心來個雪崩把整個家族給一鍋端了。

據說我父親出生的時候全家都很開心,因為他是雙層意義上的白家的第一個孩子,雙層意義的意義就是,父親的父親,也就是我的爺爺,白家那一輩的當家人的第一個孩子,屬於可以繼承白家掌家權的第一個孩子,和爺爺的幾個兄弟姐妹中第一個出生的孩子。

說是萬眾矚目都不為過。

然後被白家萬眾矚目,予以重任的我父親得到了一個名字——白隧開,白家在父親那一輩的定的字是開,因為是一九一一年的民國建立初年,覺得這個字很有兆頭,至於隧,我是不太清楚怎麼定的,父親自已說是因為當時的爺爺是鐵軌修建工,所以給他取了這麼一個名字,希望父親可以繼承爺爺的衣缽,讓白家有一個鐵軌修建工的家主。

但我覺得這個理由很扯淡,像是隨便敷衍我的,雖然爺爺的確是鐵軌修建工,父親也的確是會一點這方面的,可是爺爺是大學生欸,起的名字不應該很詩意,或者很有抱負嗎?怎麼會這麼簡簡單單。

然後我就給父親想了一個,因為民國建立初年的國家昏暗且戰亂不斷,爺爺希望父親可以在黑暗中仍然心存光明,堅定的向著黨和人民出發。

我覺得這個解釋就很好,然後父親聽了覺得很可以,因為他說:“不愧是我兒子,你怎麼知道我在三三年的時候提供了火力和食物資源?”

我忽然又覺得父親有點不適合這個解釋了,因為他好像變得有點自戀,好吧好吧,支援的很棒!很屌!不過和我比還是差了點。

我可是在一九五三年考上了國內一流學校的大學生!是個稀有物種,我還會打架,以後做的肯定比父親好!

想出這段話那年我十八,是最後不知者不畏的年紀。

父親還是很厲害的,據說他第一次接觸到鎖這東西是在自已八歲那年,在冰天雪地按月採購物資的一位白家人買了個很複雜的魯班鎖打算消磨時間,被父親看到之後就拿過去玩,結果第一次搞了很久才弄開,後面他去找他爸,也就是我爺爺。

但我爺爺那段時間很忙沒空和自已的兒子建立感情,又覺得父親難得想學個什麼東西,就從白家人裡找了個會開這個魯班鎖的白家人,那個白家人是開鎖方面的高手,父親就這樣在他的教習下一點點的變成開鎖大師。

可以說白家很多人的興趣發展成天賦都跟我的這位爺爺脫不了關係,他覺得在這個混亂的世道人得有一門吃飯的手藝來維持自身的開銷,所以白家大部分人的興趣都是他挖掘出來的,小到做棺材的木匠,大到有理想要當兵當官兒的,他全部都在支援,也不問原因,只要你想去幹,你有做下去做出名堂的能力,我有支援你接著搞的錢和資源的能力就支援。

光會手藝還不夠,子彈亂飛的世道得會點保命的功夫,作為我爺爺的兒子,父親很榮幸的位列其中,祁連山上本來就冷,床上的底下都裝了提供火源暖和身體的炕頭,通到一個大的,足夠讓父親那一輩符合年齡進行訓練的孩子也很多,因為這個訓練從上幾輩就開始了,比那個提出高處不勝寒的白家人還要早。

訓練的內容也很多,比如在祁連山上待著看那片白色的雪就容易得雪盲症,眼睛看不見了不好搞,那就得對眼睛或者對耳朵做點什麼特殊訓練,雖然一進了白家的大門黑的紅的各種顏色都有,晃眼的跟個花蝴蝶一樣,但終究是在雪山上。

然後這是在雪山上容易出事,隨便來一個雪塵暴什麼的就會死翹翹,防震防塌就得安排上,基本的建築知識就也有了,下山了出去了被人用槍指著打不過怎麼辦,武力解決,純打功夫發展一下,那麼,功夫都會打了,冷兵器熱兵器瞭解一下。

反正就在這一個個的發展一下,瞭解一下里面,父親和他那一輩的人從什麼都不會變成了什麼都會一點,平時訓練太辛苦,要是憋出病怎麼辦,興趣方面發展一下解悶兒。

反正我聽完之後,只覺得我的這位爺爺是個實打實的老闆黑心腸,把白家人這批員工壓榨到了極致,偏偏他們自已還挺樂意。

反正如果是我我就不樂意,到我的時候我的確挺不樂意,然後被我父親給一天打一頓的打安生了,安生到他一拍桌子我就條件反射的下跪,實乃人生恥辱之一。

父親從自已八歲開始學習開鎖和一系列跟鎖有關的東西,到他十五歲接管白家大權當家主一共是八年,八年的時間裡,父親早已勝過當初那第一位教他開鎖的白家人和其他教他開鎖的人,一躍成為白家最會開鎖的人。

然後和白家有來往的人就會說,白家未來的家主是一個滿身鐵鎖的鐵鏽味連個文憑都沒有的睜眼瞎,但父親其實學文也學武,只是沒去考而已,年少的時候總是有點好勝心什麼的,覺得別人既然提了這一點,我又可以做到,那我就得做給他們看。

白家的人都有那麼一點好強的性子在身上,你越說他做不到的,他就越會去做,如果當時的確不會,那就假惺惺的聊兩句,恭維一下,背地裡悄悄的學習到精通,然後在某一天對方再次提起的時候狠狠甩在他臉上,再告訴對方其實你第一次提的時候我就會了,沒有當眾拆穿你只是看在兩家的情分上。

這樣不僅對方不能對你說什麼,還得捂著臉賠笑,打個巴掌給個棗的事,白家人很擅長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就是喜歡這樣,我可以擺爛,但我不能不會。

所以父親在自已十八歲那年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一個北城有名的大學,然後在自已那群養兄弟,堂兄弟,表兄弟和姐妹之間挑了一個人,讓對方來當家主,自已則是拍拍屁股毫無負擔的走了。

父親走的很開心,對方接管白家大權接管的也很開心,一段時間之後,父親體會到了三年來都沒有的悠閒,他還是很開心,那位代理家主就不開心了。

白家本來的人數並不多,但是因為亂世和各種原因導致有了很多領養和在外流落,在外培養的編外白家人,光人都數不過來,別說事情了,雞毛蒜皮的一大籮筐,重要的事情也有一大籮筐。

那位代理家主本來想著雞毛蒜皮的事拖一拖,先處理重要的事,結果拖著拖著雞毛蒜皮的事也成了大事,他就只能連夜好幾天,甚至好幾個星期去處理,不到三個月,這位擁有雄心壯志想要打倒父親和取代並超越的白家人就筋疲力盡了。

他打算把父親喊回來繼續主持大局,可是白家的人裡面不止他一個覬覦家主的位置,父親也不想幹,就想幹的輪著來,跟體驗服務似的,然後不負眾望的都受不了。

這是當然的,他們接受的教育和訓練雖然是一樣的,但主要教授父親學業的人是誰?是爺爺,白家上任的家主啊!家主教出來的人跟他們能比嗎?

他們都不開心了,然而父親卻依舊很開心,他們每個想當家主的人都幹了有一個月或者兩個月以上,時間越久父親就越開心,那時的他還不知道家裡的大權是輪著來的,還以為是一個人持續乾的。

然後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就連外家的人都掌管過大權,接著,大家開始無比誠懇且絕不動歪風邪念的讚歎父親。

“我就說家主天生是這塊料子,沒人比他更適合家主這個位置,他可是老家主的親生兒子,各種意義上的長子,家主這個位置只有他能勝任。”

“家主的開鎖技巧不光超越了所有的白家人,而且他還考上了大學,考上了一所白家人沒有考過的大學,家主能文能武,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沒人比他更適合當家主。”

這些人說的那叫一個義憤填膺,忠貞不渝,完全忘了父親在位的時候是誰天天在背後蛐蛐他,說他只是一個擺弄一堆破銅爛鐵睜眼瞎連字兒都不認識的文盲。

當然,這些話都是外家那些掌管過白家大權的人說的,當然是外家人說的,我覺得但凡內家人有點腦子也能想起來他們所有人的白課黑課都是一樣的,沒必要罵個人把自已帶進去然後讓其他所有的白家內族人聯手打一頓。

也有例外,那就是他活膩了想死。

然後那些從沒想過要當家主搶權利和地位的白家人,就會在這時候捂著嘴冷嘲熱諷,專門撿那些難聽的話說,有的還把對方當初的豪言壯語念給對方聽,充分回憶。

“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說家主是個睜眼瞎的文盲,除了會擺弄點破銅爛鐵就沒用了,就是仗著老家主親兒子,白家第一個嫡系的原因在那作威作福,要是他自已,肯定做的比家主好。”

“我一開始就很搞不明白,怎麼會有人想要去搶管家權?生怕自已不會猝死,想找個體面的死法嗎?”

說是這麼說,請也是真的隔三差五就有人下山去找父親讓他回來當家主主持大局,但父親覺得他現在這樣特別好,然後理所當然的不願意回去。

第一年的時候,他說自已還在上學,學業要緊,不想回去了又被別的世家說自已是個沒學識,滿身鐵鏽味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土匪家主。

於是那個白家人回去就夥同其他人找到當初說這話的人打了一頓,怕人家不服,還拿著父親當年被大學錄取的成績單和通知書的影印件甩在那人臉上,說我們家家主能文能武,隨隨便便學一下就能考第一被別的大學搶著要,也是你能隨便蛐蛐的,睜大眼睛看清楚了,下次想好再說話。

至於為什麼是影印件而不是原件,那些白家人說父親很優秀,原件應該好好儲存然後等到父親死了帶進棺材燒給祖宗看。

對此我只能說各位長輩想想就行了,父親死的時候你們沒一個在他身邊,全在雪山上練冰冷無情的無情道,嘴裡天天念著南無阿彌陀佛的佛經,擱哪吃齋唸佛積攢功德。

第二年的時候,父親說我讀都讀一年了,這時候把我帶回去就前功盡棄了,第二位白家人也被說服了,於是他們等到第三年,派了一個和父親一樣考到這所大學的白家人來陪著他上大學,美名其曰保護家主的人身安全和隨時膜拜家主的光輝事蹟。

父親發現這樣不行,於是在第四年,他遇到了他的妻子,也就是我媽,兩人互相喜歡上,然後戀愛訂婚結婚一氣呵成,最後父親說。

“我夫人的孃家說她那的姑娘不外嫁,所以就留在這裡陪她了,白家你們另外找個人當家吧。”

到最後,父親如願以償的沒有回去當累死累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猝死的家主,就這樣悠閒懶散的過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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