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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天堂的懲罰》第六章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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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麗伏在門後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她心裡清楚,黑衣人潛入孟德宏房間的目的和自己一樣——尋找遺囑。她只能等待,等到黑衣人離開後,再去完成這個有點滑稽的任務。

黑衣人在孟德宏的房間裡待了很長時間,可想而知,他查得很仔細。一個小時後,對面的房門開啟,黑衣人兩手空空地走出來,像幽靈一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走廊盡頭。黑衣人顯然不是外來的——是孟家成員之一。

等四周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後,俞麗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放下懸著的心。她開啟門,拿出鑰匙迅速開啟孟德宏的房門,悄無聲息地潛入。眼睛已經適應黑暗的環境,藉助走廊中那盞燈發出的昏暗光亮,隱約看清屋內的陳設。

外間是孟德宏的書房,在南側靠近窗戶的位置是一張寫字檯,上面有筆墨紙硯;東面有一個書架;對面的牆上掛有兩幅畫,一幅是孟德宏夫人坐在椅子上懷中抱著一隻波斯貓,腳下趴著一條牧羊犬。另一幅畫是貓戲蝶——兩隻小貓在花叢中捉蝴蝶。

她開啟手機上的電筒仔細檢視這兩幅畫,發現畫軸的封口有些鬆動,說明曾經有人開啟過。畫軸既然被開啟過,裡面如果有東西的話早已被取走,再檢查就非常愚蠢。因此她把精力放在兩幅畫上。

第一幅畫並沒有異常之處。在檢視第二畫時,她感覺畫中的貓眼似乎有些異常。再仔細檢視,終於明白異常的所在——貓戲蝶應該發生在白天,那麼貓的瞳孔應是白天的一條豎線,而畫中貓的瞳孔只有夜晚才會出現——瞳孔是圓的。

貓科動物的瞳孔會隨著光亮的變化而變化。白天貓的瞳孔會變小,到中午光線最強烈的時候會變成一條豎線;到了晚上隨著黑暗的加劇貓的瞳孔會逐漸變圓變大,主要是為了適應黑暗的環境。這就是貓為什麼能在漆黑的夜晚捉到老鼠的原因。

可是畫中捉蝴蝶的貓卻出現一雙夜晚才會有的眼睛——要知道夜間蝴蝶是不會出來的。這究竟是無意間的筆誤,還是特意的暗示?

俞麗想了半天,還是理不清頭緒。她猶豫片刻,想進入裡間,也就是孟德宏的臥室。然而轉念又一想,既然已經有人捷足先登,要是有什麼線索,早已被取走,再進去也是徒勞。想到此她索性退出,輕輕鎖上門回到自己的房間,等天明告訴孟淼一無所獲。

秦姨的抱怨有了結果。本來嘛,她只照顧孟德宏一人的飲食起居。孟德宏去世後孟家老老少少十幾口人一下都湧到嵩嵐別墅,這樣一來僅做飯一件事就讓她忙得不可開交。再加上還得餵養那隻牧羊犬,還要料理花園中的花草,一天到晚忙得焦頭爛額,還是難以應付。

她向孟鑫抱怨說家裡應該添一個幫手。孟鑫把這事告訴了叔叔孟德偉,不久孟德偉就領來一個幫忙的。出乎意料的是來幫忙的不是女的,而是個男人——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諸葛凱。

正如俞麗預料的那樣,孟德偉急於在嵩嵐別墅安插一雙眼睛。就在他無計可施的時候,看到門外的牆上有一張替人排憂解難的小廣告,內容無非是私家偵探乾的那些事。他大喜過望,急忙與廣告上的人聯絡。

貼廣告的人正是諸葛凱,兩人見面後一拍即合。孟德偉讓諸葛凱潛入孟家的理由是:遺囑是惹禍的根源,必須儘快找到。眼下家人相互猜疑,就是為了早日瓜分遺產。

“你看家中的那些人,眼睛瞪得紅紅的,弄不好會出亂子。我身為他們的叔叔,最不願意看到這些。”

話雖說的冠冕堂皇,然而諸葛凱心知肚明,尋找遺囑並不像孟德偉說的那樣,是為了家人的和睦。這就像古時謀權篡位的佞臣,必須給自己找一個看似光明正大的理由。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進入嵩嵐別墅必須有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就在孟德偉為此急得抓耳撓腮之際,從孟鑫那裡得知秦姨的抱怨,於是一件雪中送炭的事便水到渠成——他把諸葛凱推薦給孟家,還說了一些諸葛凱如何能料理家務之類的話。

對於秦姨來說,家裡來個男人幫自己的忙雖然有點出乎意料,但有總比沒有要強。她把那些澆花施肥、打掃院落的雜活都交給諸葛凱,自己確實也清閒了許多。

諸葛凱的唐突到來,並沒有引起孟家人的懷疑。對於豪門來說,來一兩個傭人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更何況諸葛凱一身土得不能再土的裝束,活脫脫一個進城務工的農民。只是鼻樑上的那副眼鏡,與他的裝束多少有些不協調。

來的第一天秦姨就給諸葛凱分派工作:到花園裡清除雜草。清除雜草並不累,但是酷熱難捱。諸葛凱頭戴大草帽依然是汗流浹背——他乾得很賣力。

孟森今天顯得很興奮,下午快三點他與妻子萬景紅出現在花園裡。此時孟家人都已上班,秦姨在睡午覺。

兩人來到花園前面的狗窩旁,觀察了許久,又回頭看了一眼正在除草的諸葛凱。然後兩人對視一眼,便毫無顧忌地動起手來。牧羊犬不知道主人在鼓搗什麼,蹲在一旁好奇地看著。

諸葛凱透過帽簷窺看兩人的一舉一動。

夫妻倆在狗窩裡忙的熱火朝天——挪開狗槽、掀開狗窩下面的鋪墊,檢查的非常仔細。過了一會兒,孟森在狗窩的一個角落拿出一張發黃的報紙,還有一張髒兮兮的像是稿紙一樣的東西,臉上頓時變得興高采烈。

萬景紅湊近丈夫手中拿的那張紙,看過後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嘴裡還小聲說著什麼——那種表情給人一種極度失望和憤怒的樣子。

孟森緊鎖眉頭思索著,仔細研究手中的張紙,又抬頭看了看有點偏西的太陽,最後把目光落在塔樓的方向。

此時正是下午三點鐘,塔樓的影子正好落在狗窩上。他的表情不像妻子那樣沮喪,興奮地有點忘乎所以。他看一眼手錶,再次把目光投向太陽,最終許久地停留在塔樓上。他向妻子伸出三根手指,神秘地一笑。萬景紅似乎領會了他的意思。

見此景,諸葛凱突然想到:孟德宏在去世前也伸出三根手指。難道兩人悟出其中的寓意?

孟森把那張紙放入口袋就要離開,萬景紅拉了他一把,用手指了指狗窩。他回身把狗窩裡的東西恢復原狀,然後快速離開。

兩人剛走到樓口撞見一個人,不禁大驚失色。

“二哥二嫂,伏裡天,你們到狗窩裡幹什麼?那裡味道很大的!”不知何時孟淼出現在屋簷下,正用奇怪的眼神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更讓兩人心神不寧的是說過這話之後,孟淼又抬頭看了一眼太陽,補充道,“還伸出三根手指!”說完她不等兩人回答就離去了。

夫妻倆很是忐忑,拐進廚房問剛睡醒的秦姨,孟淼什麼時候回來的?秦姨的回答更令兩人坐臥不安。

“你妹妹說,她今天下午不上班。”秦姨的回答讓孟森夫婦面面相覷,臉上寫滿詫異和驚愕。

而這一切,被藉故到廚房喝水的諸葛凱看在眼裡。

嵩嵐別墅裡最清閒是俞麗,她不必像諸葛凱那樣以傭人的身份工作,也不必像秦姨那樣為一家人的一日三餐而忙碌。

孟淼給她的任務很明確:除了尋找遺囑之外,就是觀察家人的一舉一動。所以她只要留意孟家人的一言一行,及時彙報給孟淼,再幫助孟淼分析這些話的內容便萬事大吉。至於遺囑究竟藏在什麼地方,那不是她關心的,她關心的誰是殺害孟德宏老爺子的兇手。

可是經過幾天的觀察,並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一家人似乎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沒有特別之處。

對了,昨晚潛入孟德宏房間的黑衣人是誰?毋庸置疑,目的也是為了尋找遺囑。以黑衣人從孟德宏房間出來的情景看,他似乎一無所獲。那麼,黑衣人和孟德宏之死是否有關聯呢?

“有些事我必須找諸葛凱商議。”想到這裡,她又有些為難。以她目前的身份唐突地去找諸葛凱,會引起孟家人的懷疑。

隔著窗子她看見諸葛凱還在花園裡除草,身邊還多了一個小幫手。仔細一看,幫忙的人是傻子孟垚。孟垚幹得非常賣力,諸葛凱在前面除草,他在後面把除掉的草歸攏在一起,再把沒有除盡的草清理掉,結果一不小心把幾棵正在開花的月季也一同拔起。

俞麗認為機會來了。她走出房間來到孟垚面前說:“這幾株是花不是草,不能拔。”

孟垚木然地看著她,一雙呆滯的眼睛毫無表情。

“回去和你媽媽待在一起,這活你幹不了。”

這一次孟垚似乎明白了俞麗的意思。他閉上眼睛,把頭歪向一側,嘴裡含糊不清地說:“睡······睡······睡覺。”

這個動作是告訴俞麗:聶黃菊在睡覺。

俞麗的心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現在是下午三點多,聶黃菊還在睡覺,那她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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