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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老薑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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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僵持著的時候,萬太夫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了:“不許反對。”

待萬太夫人安安穩穩坐在上首座後,便看向邱晴吩咐道:“孫媳婦,坐下喝茶。”

這個茶自然是指香桃作為侍妾敬正妻的茶,且萬太夫人的語氣並沒有可商量的地方。

萬太夫人一來,在場的萬家人臉色和目光齊刷刷的變了,變得更有信心了。

邱晴皺眉拒絕:“太夫人,我…”

“你嫁入我們萬家,就是萬家的人,這次納妾的事是太倉猝,沒跟你說清楚,不過你相公要納香桃為妾,她的人品如何你是知道的,喝過這杯茶,大家就和睦相處,將來香桃有一兒半女,她的孩兒也要尊稱你為嫡母,香桃無論如何都不能爬過你的頭。”萬太夫人將正妻和侍妾的地位講得清清楚楚。

邱晴有一瞬間的搖擺,確實以香桃的人品來說是無可挑剔的,而且香桃對她也很尊重,如果萬謙要納妾,香桃比其他亂七八糟的女子更讓邱晴放心。

心感不妙的海珠見邱晴似乎有所動搖,搖搖她的手臂,低聲道:“晴兒,你千萬不要聽她胡說,現在就這樣說,將來的日子就會給臉色你看。”什麼嫡母不嫡母,萬一香桃比邱晴先一步生下兒子,那麼香桃的兒子就長子,邱晴這個名義上的正妻還有什麼地位可言。

忽然清醒過來的邱晴淡淡道:“太夫人,既然如此,香桃做通房丫頭也一樣。”什麼侍妾不如正妻,既然說的香桃那麼好,那麼清新脫俗,又那麼想留在萬謙身邊,那麼什麼身份地位她應該也不打緊才對。

萬謙小小的嘆了口氣:“娘子,是我想給香桃一個名份,如果要她做通房丫頭,那跟以前有什麼分別?”

邱晴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看向萬謙,憂鬱傷感的說道:“我就是不想跟以前有分別,我們之間沒有其他人,一夫一妻,只有你和我。”

萬謙怔了怔,眼神略有閃避,不發一言。

跪在地上的香桃則是淚水漣漣。

萬太夫人見好言相勸不成功,便冷漠道:“孫媳婦,你要麼就坐下喝茶,要麼就跟你姑姑走。”

萬霜冷不丁還加一句:“休書後補。”

海珠氣憤的指著萬謙鼻子罵道:“晴兒,我們走,我早知道你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我就不會讓晴兒嫁入萬家!”

邱晴知道向來萬太夫人給她的選擇都是沒有選擇的,她氣問:“敢問太夫人,在七出之條裡面,我邱晴犯了哪一條?”

能將這個眼中釘趕出萬府那是最最合萬霜心意的,她搶先說道:“母親,忌妒算不算?”

海珠輕哼一聲:“去到知府大人那裡也不知道誰勝誰負,才不用怕你們。”

萬太夫人冷冷一笑:“不是忌妒,是竊盜。想當日有人以幫忙找觀音像,才能如願以償的嫁進萬府。”

邱晴腦中一陣轟鳴。

這可是關聯上葉嘉德的事,海珠霎時眼如銅鈴,幾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齜著牙道:“你別胡說八道。”

萬太夫人也不惱,只道:“大家心裡都清楚事實的真相如何,我勸你們見好就收,別弄得大家都下不來臺。”

海珠尚存一線希望,強笑著道:“無證無據的,也可以說是你們造謠。”

萬太夫人老鎮定了,輕描淡寫道:“不知道葉公子德那兩個豬朋狗友算不算人證呢?”也幸好有這兩個大嘴巴,她才得知自已被矇騙多時,什麼狗屁報夢,觀音娘娘要找也該找失主,而不是找一個絲毫不懂佛經的人。

在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神情各異,有些迫不及待想走,有些見獵心喜想留著看八卦,還有些憂心忡忡,擔心回頭鬧出不堪之事來。

見勝算大握,萬霜整個人都激動起來了,心口滾熱,恨不能立刻將邱晴攆走。她得意的看向邱晴,譏笑道:“侄媳婦,母親已經說了,你怎麼選?”

萬太夫人略一頷首:“孫媳婦,做人要知足。”

邱晴眼神茫然,不發一言。

看她那樣也耍不出什麼花樣,萬森似乎鬆了一口氣,趕緊道:“那就喝茶吧。”旋即轉身眼神示意萬謙,讓他行動起來。

萬謙動作之快史無前例,立即堆滿笑臉上前半拉半扶的將呆愣狀態的邱晴壓到座位上坐好,一旁的喜娘也機靈的快速給香桃遞上茶盞。

香桃雙手高舉茶盞,心中愧疚,不敢直視邱晴,而邱晴憋屈的無法面對眼前的人。

“少夫人,請喝茶。”香桃顫抖著說。

邱晴哀愁的抬頭看向萬謙,只見對方眼裡滿是喜悅,眼中並無自已的身影。

她在環顧四周,只見在場的萬家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神色,就猶如看著一隻落入陷阱的獵物,只要她難過,姓萬的就高興,包括她親愛的相公。

邱晴回過頭來,暗自嘆息,很沒出息的接過香桃的請茶,艱難的嚥下一口茶水。

萬謙一看事成,頓時眉開眼笑。

然則旁邊的海珠看著受委屈的邱晴,而自已什麼忙也幫不上,實在是心痛。

之後邱晴獨自一人回到自已的房間,回想起與萬謙初相識那會單純甜蜜的時光,不禁紅了眼眶。

“晴兒。”朱素心路過邱晴房間,見門沒關,便往裡喊了一聲。

邱晴聞聲回頭,見到來人:“婆母。”

朱素心微笑道:“怎麼一個人在房裡發呆?”

邱晴微微皺眉,她平日裡與這位新婆母並無兩句,日常請安也少之又少,是以不安問道:“婆母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位朱素心雖是萬森繼妻,但年歲只比邱晴大二三歲,看著她總有種自家姐姐的感覺。

朱素心:“我見你身邊沒有丫環,給你指派個丫環來。”她扭頭看著站在她身後的兩個丫環,指著比較面生的丫環道:“她叫芳草,為人老實本分,從今日起就過來服侍你了。”

芳草恭敬的向邱晴行禮,低頭道:“少夫人。”

是個身形略高壯的女孩,笑起來卻很機靈,邱晴朝她略略點了點頭。

以前香桃在的時候,誰人也沒想過要給她添置丫環僕婦,現在香桃升級成侍妾,立刻就遣來新丫環,邱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能扯起嘴角:“多謝婆母。”

見邱晴心思不在這,朱素心便回頭揮手示意丫環們退下,房中只剩她們兩人。

朱素心看女孩低頭沉思,輕聲道:“還未能接受二女共侍一夫嗎?”

邱晴低頭沉默不語。

朱素心:“我雖嫁入萬家時間不長,但對你們之間的事也有所耳聞,其實你現在回頭想想,你也有份將香桃推向萬謙懷裡的。”

邱晴疑惑的看向她,她嘆息道:“當日如果你不是急於把香桃嫁出去,香桃很可能沒這麼快發現,原來她自已是這麼的惦念謙兒,再加上乾柴烈火,兩人才…”

邱晴想了想,點點頭,半晌才低聲問道:“婆母,你來是為了幫相公說好話的嗎?”

朱素心笑笑,大方承認:“沒錯,我看見謙兒今日納妾,但依然惦記著你,可想而知他心裡是多麼愛你,謙兒對香桃負責任,可見他並非始亂終棄的人,更加不是貪新忘舊,晴兒,你很應該原諒你相公。”

實話說,她原本也不想插足這趟渾水,還不是應萬森的要求,她才過來當說客,這番說辭她可是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將一個花心大少說成深情公子,一般姑娘家應該都不會再生氣了吧。

邱晴先是點點頭,又看看朱素心,欲言又止:“但是一想到要跟另一個女子分享自已的相公,我就…”

“香桃為人又乖又聽話,更何況她是妾你是妻,以後你無論如何也會壓住她,不管怎麼算,你也是佔上風。”朱素心略自嘲的笑了笑,這番話其實也是說給自已聽的,萬森也有幾位侍妾,能怎麼辦呢,也只能將就過下去。

邱晴滿心悵然的聽著:“婆母你好像說得很有道理,不過…”對允許自已相公有侍妾這種行為,邱晴也不知道該敬佩還是嘲諷。

看著邱晴難受的樣子,朱素心泛起了一絲同情心,對同為女子的艱難身同感受:“想來你也知道你公爹並非因為喜歡我才迎娶我的,但是我也無所謂嫁給他,但是你不同,謙兒與你是互相喜歡的,這是很難得的,晴兒,不要這麼容易放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比香桃快一步生下長子嫡孫,到時候還有誰敢欺負你,連太夫人也要聽你的話。”她這話同時也是說給自已聽的,內宅的女子若無一兒半女實在是難以立足。

聽了這麼多寬慰的話,邱晴無話可說的勉強笑笑,說總是比做要容易許多。

夜間,邱晴仍然獨自一人在房內,芳草給她端來洗漱水,準備伺候她就寢。

今日是萬謙納妾的大好日子,斷然不會來這個晦氣的正妻房。邱晴便走到梳妝桌前將頭上搖搖晃晃的釵環脫下。

芳草過去給她梳頭,一邊梳一邊說道:“少夫人,剛才我看見王媽媽提醒香桃,說今晚是頭一晚,按規矩少爺不應該在那邊留宿的。”

邱晴是不知道還有這種規矩,不過他來不來都無所謂了,呆坐半晌,她才望向窗外,夜色已深,便躺到床上,準備睡覺。

才剛躺下,房門外便傳來萬謙的聲音:“娘子。”

邱晴心中一喜,立刻坐起身子,轉頭一看,喜悅立即褪下。原來不只萬謙一人過來,香桃也跟著過來了,兩人穿著喜服並肩走在一起,男的俊俏,女的貌美,就像從天邊雲彩下飄來,滿室的燭火珠玉被他們蓋過去了,邱晴的眼珠都有那麼一瞬間挪不開,不得不承認真的很登對,天造地設的一對。

香桃一見邱晴,馬上恭敬喊道:“少夫人。”

萬謙則笑笑說:“還叫少夫人?應該叫姐姐了。”

這句姐姐讓邱晴心中一痛,但事已至此,以後也避免不了這樣的情形,邱晴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道:“妹妹,你帶相公過來幹什麼?”

這句妹妹同樣讓香桃心中一驚,她不知道邱晴是真的接受她還是在萬謙面前做做樣子。

邱晴繼續道:“今晚說到底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夜,”然後輕笑一聲,又道:“咦,不對,你們早已經洞房了,不過例不可廢,而且今日又是雙日,你們走吧。”

這話讓香桃和萬謙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尤其是香桃,她本就對邱晴心懷愧疚,此刻更是無地自容。

香桃趕緊道:“妹妹懂規矩,相公今晚要在姐姐這裡才對,姐姐晚安。”說完對邱晴行禮後,自行離開房間。

萬謙上前兩步,坐到床邊,賠笑道:“娘子。”

邱晴懶得搭理他,其實她也搞不懂自已到底想不想留下萬謙,還是說留下萬謙給香桃一個下馬威?

最後她淡淡道:“你走吧,說到底新婚燕爾。”最不該心軟的時候她總是心軟,對於這麼沒用的自已,她也很生氣。

不知是否納妾過於開心,萬謙一點也沒察覺邱晴酸醋的臉色,還笑嘻嘻道:“沒事,香桃她為人很大方的,是她要我過來娘子這裡的。”

這個萬謙別的本事沒有,氣死人的功夫倒是見長。

“你說香桃大方,那就是說我小氣咯?”邱晴冷不防說道。

重點還是香桃讓他過來他才過來,也就是說,過來邱晴房間不是萬謙的本意,這可讓邱晴更氣了。

萬謙噎住了,一會兒後才嘟囔道:“不是的,為夫不是這個意思,娘子你又多心了。”

本來白天被逼認下香桃這個侍妾的氣都還沒消,萬謙不來說點好話哄哄她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指責她,激怒她?邱晴目中隱隱泛起水光,朝萬謙怒吼:“還說我多心?!你走!你走!芳草,送少爺出去。”說完她徑直躺下,一手拉過被子蓋過頭,不想再見這個讓她難過的人。

萬謙大是尷尬,此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房門外喊道:“娘子,你讓我去哪裡睡?香桃也趕我走。”

但是房子的人並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大喜之日,萬謙只能在沒有人趕他走的書房中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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