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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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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世上牛車。

《送僧》唐•張謂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盧錫被盧明語灌下毒藥,盧明語不忍看卻也無奈,盧錫死死扣住盧明語的手,卻一句話說不來,盧明語本來沒有任何動作,最後受不住了,用力推開盧錫。

盧天兆十分傷心。

可是,盧家是聽從盧錫的安排,又折損了一個陸寶林,如今天子震怒,盧錫只能這樣了,至少盧家人能留住全屍。

盧天兆安下決心,此番先平和過渡,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盧家總有機會讓魚徵回和廖家他日盡數奉還今日盧家的每一分苦楚。

盧天釗馬上知道了盧錫的死訊。

阿珍珠趁盧天釗走後低價傾銷茶葉和普通布匹,每件貨物倒虧十個銅錢。

幾個流人騎著馬車運送著牛車上的盧錫的屍體回中州,有罪之人不能裝殮棺槨,魚徵回還親自給盧錫披上草蓆。

盧天惠帶著盧明語也蒙面騎馬跟著。

盧天釗趕到的時候,許多邊州百姓正往盧錫的牛車上扔爛草葉、樹葉和菜葉,邊州先後幾次被所謂的大食國衝擊,有些小動盪,這等官商囤積居奇,有通敵嫌疑,又有鬼告示表明盧錫意圖破壞邊州和北國的平和關係。

邊州老一輩都曾經經歷過戰亂,自然言傳身教晚一輩的年輕人。

百姓對盧錫十分痛恨,也有些百姓不過從眾就是想發洩一下情緒。

魚徵回披的草蓆到底全了盧錫最後的顏面。

盧天釗痛苦萬分。

出了邊州內城門樓到了潁府境內,盧天惠賞四位流人各五十兩銀子只求他們盡心盡力運送,儲存完好屍骨。

幾個流人對銀子不感興趣。

他們是受命于軍中,他們想找機會投軍,自然拒絕了這二百兩銀子。

到了穎河,盧錫的屍骨跌入河中,屍骨面容被魚啃咬,打撈起屍骨的時候都沒有個樣子了。

草蓆倒是還好,溼水了再鋪上那草蓆,生出蟲卵,氣味難聞,樣子難看。

盧天釗拔出短劍衝上去和流人對峙。

幾個流人早已沒有家人,沒有牽掛沒有拖累甚至於沒有了姓氏,再差也不過丟了性命,見到有人挑釁,也就拔出大刀瘋一般亂砍。

盧天釗傷了左腿,盧天惠被刀尖刺入肩膀,盧明語臉上被劃了一刀。

四個流人見天氣炎熱,更是在穎河廟中拖延時間,放任蟲卵瘋狂生長。

盧家子侄也沒辦法及時就醫。

第一天,盧天釗讓管事從潁府請來大夫。

第二天,盧天釗讓管事請來殤人,被流人嚇走了。

第三天,幾個流人中有人生病了。

……

這來來往往,拖延了整整五日。

盧天釗傳了兩封急書給盧天兆。

盧天兆始終沒有迴音,盧天釗更是多了幾分怒火。

盧天兆帶著朝廷驛吏出現的時候,盧天釗已經準備僱殺手殺了這幾個流人。

這幾個流人也不怕,反正豁出去也就一條命,就算日後沒有軍中出路,或者丟了性命,一直被人拿捏,如今能拿捏所謂的富人商賈還名正言順也是一份痛快。

盧天兆及時趕到,在殺手還沒動手的時候驅散了殺手,又一腳踹到了腿腳不便的盧天兆。

盧天惠是十分敬畏盧天兆的。

他對盧天釗卻是一般。

盧明語還是年輕,禁不住事,倒是真的急病了。

殺人又收了一筆銀子痛快地離開了。

盧天兆傳軍令,讓驛吏快馬帶著牛車上的盧錫屍骨返回中州。

幾個流人交接完返回邊州。

盧天釗想要整理盧錫遺骸,被盧天兆攔住了。

盧天兆說,“爹是罪臣,能有牛車運送,能蓋草蓆都是禮重了,回刑部複核後我們才能再去申領遺骨,停靈廟宇從簡下葬是最好的安排。”

幾個驛吏接管牛車,帶著盧錫的屍骨趕路。

盧天兆讓盧天惠父子騎馬跟著。

盧天兆卻攔著盧天釗,“通運貨航和雜棧出事了,你要回北國去。”

盧天釗推倒了盧天兆,“爹沒了,你在說什麼?”

盧天兆站起來,很是生氣,和盧天釗扭打在一起,兩人倒都沒有動兵器,但手上也沒有半分留情,幾刻鐘後兩人都是除了臉面那那都是疼痛臃腫的。

盧天釗態度也軟下來了。

盧天兆便站起來,“正因為爹沒了,你才必須回去,家裡的生意還是要做的,我們是生意人,不是皇親權貴,要是盧家沒了就什麼也沒了。”

盧天兆說完話就上馬去追趕前面的盧天惠父子。

盧天釗心緒難平,卻也還是在管事攙扶下掙扎著上馬,“我們回北國。”

盧錫曾和盧天釗說過,釗是利刃,兆是希望,遊是動作,惠是臉面,盧天釗一直覺得自已不比那個兄弟更差。

可是盧天兆早就是少家主,他自由在外,可也失去了很多東西。

盧天釗返回青山郡的時候,四大掌櫃已經有一個人上吊自殺了。

盧天釗被帶到言掌櫃家參加他的葬禮。

盧天釗送了一百兩銀子給言家治喪。

其他三大掌櫃站在一旁,後來跟著一人送了五十兩銀子。

盧天釗帶著三大掌櫃回到商會白院子。

三大掌櫃坐在下首,面面相覷,誰都不敢輕易開口說話就是了。

盧天釗喝過熱茶,“言重是怎麼死的?”

肖攀是四大掌櫃中最年長的,又穩重還是老好人一個,對上盧天釗的眼神,他只能站起來回話,“三言確實是上吊自盡的。”

盧天釗耐著性子,“理由?”

“回東家,三言他虧損了十七萬兩銀子,還賠進去兩萬匹布,他怕東家追責就上吊了。”

“這前後滿打滿算不過十天,言重做了什麼?”

“北部郡和東部郡兩位郡守看不起我們隆朝商人,我們青山郡夾在中間,地方不大,不過是靠馬匹和皮毛生意撐起來的,雖然也和大食和安南交易,倒不是規模生意,安南出去就是大海,他們透過海運一直和倭國做生意,是跟著隆朝蓬萊州一起搭路做生意,畢竟邊州送皮毛等貨物到蓬萊州太艱難了,安南是中轉,又有波斯來的香料等等貨物,我們一直沒有打通這條北國到安南的通道,市面上卻忽然出現了一個叫阿珍珠的女商,是通郡人,開設了南易貨行,北國南方五郡只一位都王,誰都要給南都王幾分顏面,也和北部郡守和東部郡守加入同盟,約定好每年一成利送給女王陛下做生辰禮,南都王分兩成利,兩位郡守各分三成利,從者共分一成利,南易所以來勢洶洶。”

盧天釗的忍耐到了極點,“言重怎樣虧損的?”

“南易定價七十個銅錢一塊茶磚,七百九十個銅錢一匹普通布料,茶磚所有成本是八十個銅錢,布匹所有成本是八百個銅錢,南易定價以後,安南商人訂購了五十萬石茶磚,大食國商人訂購了一百萬匹布,百姓也轉購南易貨物,其他價格都和我們商會定價一樣,只有茶葉和布匹價格是他們虧損定價。”

“那言重做了什麼?”

“三言也訂購了一萬茶磚和一萬匹布,兩成訂金1720兩銀子,南易倒是很痛快達成了合約,只是這合約貼在南易貨行的大門口。”

“所以,言重跟著降價了?”

“三言想著,現在是十月中了,我們和南易都只剩下尾貨了,茶磚和布匹大宗都是訂購明年的貨物,降價了也不算吃虧,我們就一致決定降價了,不僅茶葉和布匹,其他所有的貨物都降價了,南易也跟著我們降價,還把我們商戶的餘貨都清空了,我們商行就關門了,南易後來又把其他貨物提到常價,茶葉和布匹還是虧損定價,就有傳言我們商會即將倒閉了,老東家的死訊也沒有瞞住,我們錢棧開始來了很多兌銀的散戶,很多是在通郡市集和西州存進去銀子的散戶,我們只在北國南方五郡有五家錢棧,大錢棧定在青山郡,其他錢剛進了波斯和大食國的香料胭脂水粉和貴重寶石,等著年節售賣給一眾婦人,錢棧沒有多少餘錢了,青山郡不敢得罪南都王,派遣軍士上門逼迫我們兌換,南易上門要收購商會,我們自然拒絕了,後來南易提出借貸給我們銀子銅錢讓我們兌換,只要半分利錢,不過他們提出要20萬兩飛錢憑證做擔保,可20萬兩的許可權,我們四大掌櫃都沒有的,那兩天,我、二白和四鄭都被關押了,三言沒了辦法,最後擔保給了17萬兩飛錢憑證和在通郡存著的兩萬匹布,我們三人才被放出來了。”

“那我們還錢就是,不算虧損。”

“我們商會錢棧關閉了,這擔保的銀子布匹都要不回來了。”

“關閉?”

“北國南方五郡半個月前修了律法,對各錢棧實行管理,如果錢棧沒有客人且已經結清儲戶銀錢,官府可以根據錢棧的具體情況勒令其強行關閉。”

“我們在北國的實際存戶不過上千人,其他人還能回隆朝兌換,加上擠兌風潮和商行關門,官府勒令錢棧關閉了,北國存戶不過存入不足一萬兩銀子,如今錢棧沒了,那擔保憑證歸入南易,我們商會恐怕也不容易重新開張了。”

盧天釗只覺得氣血上湧,有暈眩之症。

盧管事大喊一聲,“來人,找大夫。”

三位掌櫃也圍上去,盧天釗更覺得呼吸困難,意識漸漸消散了。

盧錫的屍骨送達刑部的時候,面容都爛成膿漿了。

但是手印和幾處骨頭傷處對得上,很快確定了身份,盧家自然花了錢銀打點了關係,到底很快把屍骨領回去了,停靈廟宇,匆匆下葬了。

普通的楠木棺槨,一身素衣,也沒有其他陪葬品,入葬在家族陵園最偏遠的角落。

盧錫的兩個良妾被逼著上吊,又選了兩個通房侍女殺了,一起給盧錫陪葬,一時間倒多了哭聲。

盧天兆一門心思都在只在北國商會風雲裡,也只草草給兩個良妾請封為烈女,算是對父親最後的敬意。

魚徵回聽到盧錫草草下葬了,倒也沒有多痛快,只是覺得呼吸略舒暢了。

魚徵回對廖懷瑾說,“來世上牛車,牛車便是大乘佛法,我送了他上了牛車,又給了他草蓆,他最好生生世世都償還此間報應,遮擋之下面容損毀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我和他都會各有各的報應的。”

魚徵回又一句,“我回通郡了。”

他就帶著齊辛快馬趕回通郡了。

魚徵回下了決心去看一眼廖握瑜,卻被秦遊醫攔住了。

秦遊醫說,“二公子也必定不想將……不想王爺看見他不好的樣子,再給他幾天時間,我再想想辦法。”

魚徵迴心中千斤的擔子瞬間放下了,轉身就離開了。

他真的很需要這個藉口。

阿珍珠也恰好來營地彙報商事。

阿珍珠說,“那一萬匹布補足了我們在茶葉和布匹上零貨虧損了,另外一萬匹布準備兌給盧家商會了,2萬兩銀子兌換了散戶存銀也打點了官府上上下下,15萬兩銀子也補夠了兩筆大宗訂購的虧損還有盈餘。”

魚徵回說,“他們手裡還有年節貨物?”

阿珍珠說,“是的,貨物已經在路上了。”

“那就不入北國,直接去隆朝,我會讓人去打招呼的,北國盧家商會關門,錢棧關閉了,安排商官上門核查情況,核查總要慢一點的。”

“可盧家本家還是有錢賺的。”

“賺了又有什麼用,官商是要受官府攤派的,天子也會伸手的,願意賺錢就好好賺,他們比較辛苦。”

“可是……”

“我會讓齊辛去見盧天兆,他最會裝了,我要聯合北部郡和東部郡,至少明年盧家在北國做不了生意的,盧天釗我略有耳聞,他一定想留在北國等待機會,盧天兆一定覺得和我們這邊搞好關係,以後自然有機會,再把那一萬匹布送回西州兌給盧家商行,盧天釗沒有貨也沒有現錢,他再撐著也得回一趟中州,等他離開青山郡,我就讓人去封了盧家商會,徵用他關門的店鋪和白院子,再付點銀子給他們將他們送回隆朝過年,那些北國的小夥計,送給你用了,不用他們做什麼大事,接待北國百姓還是實用的。”

“那茶葉和布匹定價?”

“零貨買賣虧損定價,其他保持部分盈利就可以了,你放心,大宗商會補回來零貨的差額,我也要賺錢的。”

“那如何補?”

“我們送往大食國、波斯和安南國的大宗商品定價零貨的兩倍。”

“那沒有商人會向我們訂購大宗貨物了。”

“南州挨著西州過來了就是邊州,過了邊州才到安南國,從蓬萊州出去經過倭國,安南國恐怕付的錢不止兩倍吧,溢價三倍不止還要經過倭國浪費更多的時間才到安南國,南州所產足夠了,這條通道又快,只要經過我通郡稽核,逢十稅一,從通郡到青山郡再到東部郡,還有鞍馬郡守另一側大門,一路暢通到達安南,官府偶爾抽查要經由我同意,其他都不擾,經過那些郡各郡稅賦平分,我通郡只賺隆朝到北國和北國到隆朝的稅賦,其他商稅從哪裡過哪裡徵收,這六郡開放一條安全快速的商路,恐怕安南國馬上就答應,還會加大采購,他們和倭國是合作關係更是競爭激烈,大食國更是,從海路南下,從波斯再到大食國,他們只要不瘋,就會接受這個價格,除了南易其他所有貨行的商品都不能從我南方六郡透過,可以和南易合作,盈利分半事情也好辦。”

“可女王恐有猜疑。”

“政治從來沒有對錯的,只有利益。”

“奴家不懂。”

“大食國曾經兵強馬盛為何如今卻畏懼隆朝和北國和議,不敢動刀兵,我又為何肯定大食商人會接受這個高價?”

“奴家真的不懂。”

“因為大食國內部有兩派,海路派和陸路派,爭端頗為嚴重,當時大食國強盛,內部只有大食國中心資源貧乏,靠海吃海,靠我們吃陸路貿易,強盛過後衝昏了頭腦,兩側的利益爭端就開始了,它們雖然樣子還撐得住,但是承受不起戰敗的後果,除非同化利益,否則就是個笑話,不想成為笑話就想辦法繼續撐個樣子。”

“那女王更加忌憚王爺才對。”

“我還是那句話,政治從來沒有對錯,只有利益,北國從未讓過寸土給隆朝,而通郡一部分從隆朝過來的,人和土地都是,雖然是隆朝修外城牆對大食國的退讓,可是女王陛下清楚,北國官吏治不了通郡,才先有了我阿父,再有我,她需要北國南境的安寧,不能給大食國任何機會,這一二十年間穩定下來了,女王陛下對丟失的北方大部分領土耿耿於懷,她一再想出擊北方四聯部,收回兩聖山和丟失的土地,那她就更加迫切地需要南方六郡的絕對安穩,我有身世把柄,我有軍權又有文官制約,我又肯定會維穩南方六郡又有南都王身份可以便宜行事,我和東部郡北部郡因利而聚,可是兩郡有強兵,我的私兵不足為慮,縱使千古後,我真成了憂患,可是女王至少做到了收復北方土地,最多她不過丟了一個通郡甚至很可能是半個通郡,並且南方六郡的物價平穩稅賦又增多,更符合女王陛下的利益了,也沒有背離多數北國人的利益,女王陛下猜不猜疑我不知道,她想出徵倒是真真的。”

“奴家知道了。”

“南易貨行吃喝住行都可以出去,糧食要有定數,水源地要守好,其他敏感的鹽鐵一分一毫都不可以出去。”

“奴家會有分寸的。”

阿珍珠真的越來越佩服魚徵回,是心悅誠服的。

齊辛也上前說,“王爺,我會拖住盧家的,蓬萊州那邊各方勢力不一,盧家短時間內也做不大的。”

魚徵回擦著劍,“他們也沒辦法,明年我這裡不給機會,往邊州的大宗貿易有我守門,他們做不了,朝廷的官府攤派加上盧錫沒了,他們要花銀子的地方多了去了,不賺錢對著空了大半的銀庫是要有憂慮的,北國市場大,又有安南國和大食國,他更不會輕言放棄了。”

齊辛說,“商人眼裡只要有了利益就會眼紅心黑的,過往他們是組織了二十多家小商號,中量貨物在北國積少成多,湊齊了大宗貿易,如今有了真的大宗貿易的刺激,肯定想賺一筆更大的原始資金,恐怕也不想蓬萊州的將來,只想找一筆快錢,盧天釗一過去了,這滿腔的怒火再加把火,很快就會獻祭盧家的。”

魚徵回邊擦劍邊想,這一世,盧家總要先得到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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