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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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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批雙耳峻,風入四蹄輕。

《房兵曹胡馬詩》唐•杜甫

廖家和肖氏的聯姻不成,和沈家的姻緣也是艱難。

沈賢妃膝下二子一女。

李太后又長壽康健。

盧天兆隨意進言,沈可言就被詔入中州。

廖夫人便來戍樓拜見南都王。

魚徵回坐在涼亭中看兵書,身上卻沒有活人的氣息,彷彿就是一個會呼吸的死人。

廖夫人正欲行大禮,被齊辛攔住了,魚徵回這才回過神來。

廖夫人很尷尬地站著,“肖皇商的婚約不成,沈大儒家的婚約也未成,廖家孤傲,妾身又不好讓懷瑾再娶李氏女。”

廖夫人到底沒有關懷的話語,直言事端。

魚徵回對廖夫人有十分敬重,六分信任,卻也還有八分的生疏,什麼關懷話語都不如這般相處得舒服。

魚徵回讓廖夫人憑欄而坐,藥嬤也就扶著廖夫人坐下來了。

魚徵回問藥嬤,“凌王妃當年的遺言你為什麼一個字都沒有告訴廖刺史呢?”

藥嬤說,“微未侄女在隴右,微未無奈,後來侄女嫁入蓬萊州,微未向夫人認錯了,夫人原諒了微未。”

藥嬤跪下來了。

魚徵回說,“最近幾次三番你沒有犯同樣的錯誤,前程往事就過去了,再犯我就把你的頭的割下來讓北國將領打另類的馬球。”

齊辛扶著藥嬤起來了。

魚徵回又說,“夫人給太后寫一封信,用驛站送出去,但是一定要是驛站的快件,您自已改用貼切的語氣,說我已經封了南都王,並且主理通郡軍務,女王再信任也會派遣文官過來,此次要來做通郡郡守的是耶律延明,是女王外祖一族的女婿,是文官裡知世故有智慧的人,他沒有兒子,只有三個女兒,大女兒耶律玳瑁嫁了大洪郡至金堡也就是北國皇宮的近衛副統領,二女兒耶律象牙訂婚了,說是西南部郡的郡守公子,只有三女兒耶律珍珠妙齡17,待字閨中,我年輕時接受通郡大將軍職位時曾發誓此生不娶妻無後代,我這個南都王也不是世襲的,夫人總是有所擔心的,讓太后擇佳人賜婚給廖懷瑾。”

廖夫人說,“可是沈家小姐被詔入中州了。”

魚徵回說,“中州有太后,也有清河郡夫人。”

廖夫人疑惑,“天子恐有猜忌。”

“天子從來對誰都只有猜忌,邊州乃是邊境之城,廖家是大族卻不是世族且家族影響力不至於遍佈隆朝,廖家又迂腐忠誠,所以在邊州安慰度日,天子永遠對朝臣對邊境之臣都是該有猜忌的,現在大公子的婚事既然麻煩了,刺史和夫人也解決不了這個麻煩,又不好讓太后直接管,便是太后能管可能也不會管,那就捅破了,讓天子管一管,夫人也是被賜婚來了邊州,再賜婚的女子也必然會是大族望族,又不會是宮人,娶媳婦比嫁女簡單的,然後夫人再聯絡一下族中姐妹,說一說安寧縣主和大公子八字不合的事情,其他的見一步走一步。”

“那沈小姐呢?”

廖夫人擔心沈可言不上不下,被耽誤了。

女子立世不容易的。

魚徵回便說,“夫人再給清河郡夫人寫信言明事情添上些金銀首飾,說是不管婚事成不成的,沈小姐都是好姑娘,只要郡夫人護著,聲名也還好,沈賢妃又不是吃素的,聽聞沈家女兒不學射,卻精通於御術,賢妃娘娘年幼時馬上風姿曾得先帝誇獎過,賢妃娘娘也是因此奉詔進入後宮成了昭容娘娘,你讓大公子選一匹好的馬,一起送到郡夫人那裡,首飾給郡夫人,由她送給沈小姐那匹馬。”

廖夫人問,“王爺讓懷瑾給沈小姐送一匹馬?”

“夫人也許更希望是一卷書,而且是親自摘抄的自已所喜愛的孤本,只要不是傳情的東西,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情,就可以了,表心意不壞人情的。”

廖夫人就明白了。

魚徵回見半刻鐘都沒有人說話了,便舉起茶杯喝茶。

廖夫人就帶著藥嬤離開了。

魚徵回對齊辛說,“你帶廖懷瑾去選馬,讓他也去騎一圈,他覺得差不多就可以,不是上沙場的馬,你一向討女孩子歡心,該給的東西給足了,但是不能逾矩。”

魚徵回又壓低了聲音,“這僵持得時間夠久了,開一道口子放人進去吧!”

齊辛便下去忙了。

魚徵回又強迫自已進入狀態繼續看那捲《孫子兵法》。

微風吹過來,吹動了他的衣袖,他想起來廖握瑜也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兵書的時候。

他不由得伸出手,想抓住那縷風。

齊辛帶廖懷瑾去挑馬,廖懷瑾挑了一匹身姿矯健的上等馬。

齊辛讓他試騎了一圈,也覺得很好了。

齊辛便讓人給那匹馬選了好的馬鞍和用了上好的絲綢布料。

韁繩也是最好的。

齊辛選了一句詩讓廖懷瑾抄錄了一遍,把寫好的牌子掛在馬上。

竹批雙耳峻,風入四蹄輕。

廖懷瑾對齊辛說,“齊主事是個中高人啊!”

大約是兩人開始熟悉了,廖懷瑾還是第一次如此口無遮攔。

廖懷瑾說出那句話就後悔了。

齊辛卻說,“大公子沒猜錯,我本就是沒入北地的賤奴,靠上女王才有了一條出路,也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出路,刺史府看不起屬下這樣的人。”

廖懷瑾說,“齊主事其實坦蕩。”

齊辛說,“那是大公子見到的是齊辛主事,而不是賤奴阿齊,屬下也曾憤憤不平,可是屬下遇到了將軍,現在是王爺了,他是屬下的主人也給了屬下一條人的活路,王爺從來沒看不起流民賤民和奴隸。”

廖懷瑾一邊撫摸著馬一邊問,“王爺出身王族,為何?”

“王爺覺得,天道不仁,視萬物皆為芻狗,所以老天爺從來是公平的,人皆各有職責各有不容易的地方,都在抗爭,能爭出一條通道的都是英雄,英雄不問出處,他沒有過份同情那些流民賤民,卻從不看輕他們,所以屬下才是齊辛主事。”

“王爺智慧。”

“王爺是大智慧,他走出刺史府以後,為了能出外城門樓,先換了衣服,典當了首飾出了內城門樓,又跟著其他的大部隊再從內城門樓進來,和一堆死人躺在一起,又悶又熱被暴曬地暈過去,才出了在城門樓,又在亂葬崗昏迷了幾日,才在一個夜晚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了,他等了三個月才在狩獵場等到了魚應策將軍,魚應策將軍卻說王爺當時身上並沒有戾氣,他做到了承諾凌王妃的不恨,也決定活下去,他求魚應策將軍給他一條活路,他走過這條艱難的路,遇到二公子時,他動心了,動心就是動心,不糾結不內耗,兩情相悅他是真心誠意的,他其實從未期許二公子也是真心誠意的,只是他經歷了半生不幸又有數次不幸中的萬幸,他還有幸運。”

廖懷瑾的很多認知變了,觀念也重塑了。

齊辛教他,是為了以後輕鬆一點。

廖懷瑾問,“王爺會忘了握瑜嗎?”

齊辛說,“王爺沒看過病中的二公子一眼,也沒有看見過二公子的屍首,他沒承認二公子沒了,又何談忘記。”

廖懷瑾才明白,原來可以不承認的。

所以魚徵回才沒給廖握瑜辦葬禮,更不許任何人提起他。

魚徵回不是要忘記,而是他當廖握瑜還在。

廖懷瑾其實不理解為什麼一個經歷過那麼多磨難的人,他的心還能輕易放縱自已,他還能愛了就愛了。

廖懷瑾不懂情愛,也不理解這種感情如何開始,又如何在短短時日就做到了生死相許。

他還記得廖握瑜昏迷前最後幾句話,他抓住悅娘子的衣袖,他拼命地告訴她有盧家家主印。

廖握瑜只想魚徵回好好活著。

所以魚徵回死死撐住了,真的是憑過人的毅力強撐著。

魚徵回在戍樓沒有多少動作。

天子看了奏疏,只知道他是情傷難過,可是戍樓幾路人馬都說戍樓一直風平浪靜,反而是廖夫人的驛站信惹得中州朝堂後宮不得安寧。

針扎到肉豈有不疼的!

盧天兆一眾親眷私友早早就這封驛站信有了無數流言,言官御史本就坐不住,加上陳貴妃一直和沈賢妃不對付,自然有部分言官抨擊廖夫人。

廖夫人有誥命身份,可以透過驛站給太后傳書的。

清河郡夫人早就收到鏢局送來廖夫人的信和東西。

那匹馬也送給沈可言了。

郡夫人喜歡伶俐大方的小姑娘,一直在看顧她,也是真的心疼小女孩。

沈賢妃也竭力維護家族中女孩的名聲。

再者又是沈家去廖家提出議親的,廖夫人請郡夫人保護沈可言,廖懷瑾只送來一匹馬和一句詩,又不是情書。

廖家也是投其所好。

廖夫人這封驛站信早朝時鬧翻了朝堂之上,御史言官一部分要求拆了信,另一部分是沈賢妃的關係,生怕裡面是求賜婚的信,萬一婚事不成,沈可言的名聲就壞了。

朝堂上又有中立派別,認為自已把信退回去就好了。

李太后派李尚宮身著先帝爺所賜的女官朝服帶著驛站信使跪在朝堂正門外,天子只能下詔讓他們入朝堂。

李尚宮只讓驛站信使把剛到的信件當場打來,遞給了天子近侍韋公公。

信使便退下了。

陳御史要求他來讀信,天子便讓他的兒子走到最低的三級臺階平臺上讀信,還有三級中級平臺,還有三級高臺平臺,才最後跨上六級雲階到達天子寶座。

陳紀沒有準備,也不能做其他小動作,他又是屬於鬧得最歡的言官派別的人。

這封信倒是求賜婚的信,可是廖夫人沒有說出沈家女兒的名字。

廖夫人的擔憂但也是國事。

天子本來想找個其他的合適人選賜婚,便聽到大宮令來報,李太后暈厥了。

天子便匆匆輟朝。

李太后暈厥後已經醒過來了,把匆匆趕到的太醫趕出來了,又命李尚宮封閉宮門,不許任何人進入。

天子也知道李太后在鬧脾氣。

李太后又命人把各命婦給自已傳的驛站信都燒了,不許朝廷命婦給自已按禮節驛站傳信。

天子自然不允。

各命婦因各種事宜和節慶生辰禮慶給太后和皇后上表是地位的象徵,也有御史會抽查信件,再者說,沒有幾個人敢透過驛站信做些什麼,又不是嫌全家族壽命長了。

天子只能讓皇后和賢妃進去侍疾。

皇后和賢妃只跪了一刻鐘,皇后和賢妃就被太后先後叫進去了,殿內內宮門也開啟了。

天子也在門口行虛禮全了禮節,就被勸走了。

陳貴妃又帶著皇子過來嘮叨。

天子自然盛怒,讓人把皇子送到皇后殿中。

陳貴妃哭得撕心裂肺的,又被降位,是以後宮議政為由降位為陳昭儀。

陳昭儀傷心,卻也不敢鬧了。

李太后從來是不肯受委屈的性子。

她是議政而不是干政,否則她怎麼還可能是九嬪之首的昭儀。

天子獨自在自已的春暉殿中,隱隱還能聽見三皇子封臨在皇后的春明宮中哭鬧不止,他派內侍去看望又派內侍去訓斥,才止住了哭鬧的聲音。

皇后白日侍疾,夜晚被三皇子折騰得不輕,加上她自已的女兒潁封也被三皇子吵得夢魘,拍了許久才又睡著了。

沈賢妃留在春禧殿侍疾。

陳貴妃被降位成了陳昭儀。

其他四夫人以下的嬪妃沒人敢動,後來陸寶林提著小點心來了春暉殿。

天子本來還讓她彈琴和她說話了,高高興興的,不知為什麼後來發了脾氣,又鬧騰了一場。

陸寶林便被趕出春暉殿降為末等更衣。

陸更衣便高熱一場不到兩個時辰就去了,追封采女停靈承恩廟隨意下葬了。

四日後小朝會,天子下旨賜婚讓廖懷瑾娶沈可言。

天子為了安撫李太后和沈賢妃還給沈可言封了六品御縣主。

朝廷規制,天子姐妹可封長公主或仍稱公主是為一品女爵;天子的女兒封公主賜封號,嫡公主以姓氏入小名,封號最尊貴,同是一品女爵;郡主是親王或者高位王侯的女兒,有二品大郡主,三品御郡主和四品郡主;低位侯爵的女兒有五品大縣主,六品御縣主和七品縣主。

七品以下無貴女,只有尊貴的誥命婦,誥命婦人從夫婿官職等級。

邊州是大州,刺史是從三品。

他日沈可言最高也只能封一個大縣主,本來她可以是從三品誥命。

沈可言的殊榮卻不是廖少夫人的殊榮。

沈賢妃詔沈可言進宮,安撫了她一番,又給她添妝許多東西,李太后也有貴重賜禮。

沈可言倒沒什麼,只略略擔憂廖家不喜歡。

沈可言回到江南州吳中府待嫁,又收到了廖夫人的幾盆邊塞盆栽,綠瑩瑩的看著生機勃勃。

沈可言才安心下來,女兒家的心事倒也很簡單。

這賜婚旨到了邊州刺史府。

盧錫被氣暈過去了。

廖懷瑾奉母命來向魚徵回致謝,被他帶著去了戍樓內獄。

盧錫剛剛緩過來了。

盧錫抓著魚徵回的衣袖要問他問題,一扯發現魚徵回清瘦了眼睛還算有神,可又不一樣了。

盧錫才明白魚徵回是真的痛苦。

廖懷瑾一腳踹開盧錫,兩個衛士進來扶起盧錫,都是中州的衛士,魚徵回出刀了結了兩位衛士。

魚徵回說,“這牢房也可以隨意出入了,還不敬本王,活該。”

廖懷瑾命人把衛士屍體拖出去了,牢房裡都是血腥味道,地上還有兩道血痕。

盧錫怕魚徵回也一刀結束了他。

魚徵回卻把刀扔出牢房了,“本王是武將封王,衛士軍士有逾矩就處理了,錫公是隆朝天子的能人,自然不是吾等武將可以處置的,天子自有詔令。”

魚徵回坐下來了,廖懷瑾出去守牢房門,盧錫也坐下來。

盧錫問,“五天一小朝會,你是如何做到讓多疑的天子下賜婚旨意的。”

魚徵回說,“我當然辦不到,你們盧家做到的。”

“我們盧家?”

“錫公,我從頭到尾都明白,我的仇人是你錫公更是盧家,我是絕對不會殺老爺子你的,我不會讓天子的天平偏向你,我更不會讓盧家苟延饞喘,將來再為了這條商路引來禍端,我更知道你是天子斂財的手段,你們盧家要是大禍患,天子才能舍了你們,你們是官商,天子要是下了決心,你們馬上就會沒命。”

“你做了什麼?”

“盧天兆和你知道的訊息出入太大了,你四個兒子,盧天遊一般往上,盧天惠中等,盧天釗優秀,嫡長子盧天兆上優,盧天安等其他房子侄一般偏下,還有更差的,這是你維穩家族的手段之一,盧天遊沒了,盧天釗中隱隱於北國市集,盧天兆大隱隱於隆朝朝堂,這個盧天惠進來見你負責傳話,徹底相信被你們買通的兩位衛士和三位軍士,兩位衛士已經死了,三位軍士送到毛將軍那裡了,他會密摺上報的,我讓盧天惠告訴盧天兆,你要低頭了,認輸了,為了保住盧家要和邊州刺史府結親,讓我也退一步。”

“這不可能。”

“可是,我放盧天惠進來了兩次,我一直按兵不動,廖家也無異動,那封驛站信也沒有起其他風波,反而是陸寶林死了,降為更衣又追封采女,天子是恨錫公的,錫公讓他面對了太多他不想面對的東西,陸寶林是廣元州長史的嫡次女,她如果也是盧家的人,不管她提起的是哪家的女兒,都必定是位高權重家的女兒,又是你們盧家的勢力,再加上朝堂上的爭鬥,把太后給惹出了脾氣,賢妃家的女孩子也牽涉其中,天子會忌憚然後憎惡,也許他還是舍不下盧家,但是他應該知道整個邊州只有盧家有異動,那麼你就會死,而且他可能讓你們盧家子弟來賜死你,我待會讓你喝啞藥,看看你怎麼掙扎著說話,我一定做個好人,讓他們給你裹一張竹蓆,我和北部郡和東部郡做了交易,我不開路給他們和隆朝做生意,我開路讓他們去安南做生意,我又是南都王,他們到底下了臺階,然後交出盧天釗,我再等著盧天兆因為我給你裹的那張席子來和我講和,那張席子雖然能遮蓋住,可能都是蟲卵,屍首也許也不安寧呢!”

齊辛便進來,灌了盧錫啞藥。

盧錫惡狠狠地盯著他,死死地拉扯住他的衣服。

魚徵回笑著蹲下來,“我的衣服都是絲綢的,我中過箭,璞初讓我換絲綢的衣裳,這五層絲綢你要是能撕下來算你贏,恐怕盧家子弟知道你說不出話還會覺得輕鬆呢?又怎麼會懷疑呢?”

齊辛給守衛的所有人一人賞了五兩黃金。

兩個死人卻被抄沒了幾百兩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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