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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郎中這得到自已想要的答案後，雲無殤回到正堂。
見雲無殤回來了，郡尉正欲起身把主座的位置讓給雲無殤時，雲無殤直接說：“眼看午時了，要不咱們先吃個飯，下午再審。”
郡衙內的一群人都是一大早就因為這件事忙得團團轉，大部分人早餐都沒吃，這眼瞅著中午了，要是午飯還不讓人吃，確實也有點太苛責了。
案子不是靠著急就能破的，郡衙也有很多案子壓了好幾年都沒破，難不成案子破不了就要餓死嘛。
郡尉一想，便吩咐郡衙的後廚趕緊準備吃食。
隨後雲無殤又拿出幾個碎銀子丟給燕小六：“小六，再出去買些吃的，給曹家人都帶著份，不要虧待了他們。”
聽到雲無殤這樣的安排，曹夫人也是滿懷感激的看著雲無殤。
她最開始也只是聽自已的丈夫說，郡衙來了一位會破案的小云大人。
對雲無殤的印象只是年輕的雲家子弟，會破案。
今日一看，才知道其為人處世也是上上乘。
她知道，雲無殤對她客氣是看在其亡夫的面子上。
但云無殤能想到多照顧她曹家其他人幾分，便讓人感動得緊。
再想起今早，要不是雲無殤一聲令下，那三個郎中再耽誤片刻，可能馮嬤嬤就救不回來了。
她一個婦道人家，這麼多年深居簡出，雖然沒見過升堂，但其丈夫畢竟是朝廷命官，對官場上的事都是很瞭解的。
從曹長史口中，她也是知道的一些事的。
曹長史口中說的關於郡衙審案的事，那描述的都是極其恐怖的。
對待那些犯人都是大刑伺候的。
秦法嚴苛，可不是說的那樣簡單。
秦以孝武立國，以法治天下，秦皇犯法尚與庶民同罪，足以見得秦法之權威。
對待那些案犯，必要的情況下用刑都是必要的手段。
打板子，都可以說是最輕的刑罰了。
嚴重的，用竹板夾手指，拔指甲，用銀針穿手指，這都是審訊的手段。
甚至剛才郡尉審訊時，都用上了板刑。
可這小云大人，全程都沒有用刑，完全是靠一個個問題一個個個答案抽絲剝繭的找尋真相。
曹夫人終於明白其丈夫為什麼前一日回家時會專門提起，這個和自已沒什麼關係的新任郡監了。
這是對雲無殤的欣賞和認可，或者說是一種佩服。
年紀輕輕，不過二八年歲，就已經能做到這些，未來前途不可限量，至少不會被困於這一郡之地。
……
飯桌上，郡尉，雲無殤，曹夫人，還有幾個郡尉使坐在一桌。
雲無殤問：“曹夫人，這飯菜可還可口，和曹府比如何？”
今天郡衙的飯菜要比平時好一些，畢竟曹夫人是朝廷命官的夫人，還是苦主，自然要好好招待。
特意加了幾個從外面買到菜回來。
曹夫人點點頭：“小云大人說笑了，自然要比曹府的飯菜好許多。”
雲無殤嘮著家常一般繼續問著：“曹府的飯菜都是自已做的嗎？您應該知道，我未來的夫人是張家的小姐，他們張家的酒樓經常有這些大戶人家的訂單，每天都給飯菜做好送到府上去。”
曹夫人嗯了一聲：“嗯，曹府也偶爾會在外面酒樓定些飯菜改善下伙食。”
或許是雲無殤幾句家常話拉近了和曹夫人之間的關係，曹夫人也願意多說幾句。
“我家那個老頭子比較喜歡喝兩口，家裡菜吃膩了，就喜歡在外面買點下酒菜在家喝兩口。”
“因為也不是總吃外面酒樓的菜，就沒有專門在哪家酒樓訂菜，都是家裡的下人出去買的。”
聽到此雲無殤繼續引導著曹夫人聊下去：“曹大人還是愛酒之人，唉，張家剛出品的百花釀和神仙醉堪稱一絕，等我取些給曹大人送行。”
曹夫人順著雲無殤的話說下去：“原來百花釀和神仙醉是張家釀造的，我家老頭子對此酒也是極為喜愛，就是價格實在貴了些。”
雲無殤表現出有些驚訝的樣子：“哦？我聽說張家的百花釀是隻給閉月樓供應，並且只能在閉月樓內飲用，不允許外帶的，曹大人，這……”
雲無殤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給了個氣口讓曹夫人接著說：“小云大人說笑了，規矩雖是如此，但規矩有時間也可以適當改變。”
“家裡的下人去閉月樓只要報上曹府的名號，閉月樓的掌櫃不會拒絕的。”
雲無殤點頭表示認可。
這種情況在任何時代都是適用的。
規矩都是給普通人設定的，該享受特權的人還是一樣享受特權，所謂的限量出售，和各種所謂的非賣品，等等，這些都是針對普通百姓的。
真正的貴族階級該享受生活還是一樣享受生活。
曹長史雖然只是七品官，官職很小，但他是郡守身邊的長史，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就好比後世市委書記的秘書一樣，那權力和市長的權力是相等的。
所以這曹長史想要喝閉月樓的酒，那閉月樓一定會雙手奉上的，更何況曹長史也不是白喝你的酒，人家還是正常給錢購買的，閉月樓更沒有理由拒絕。
雲無殤繼續問：“曹府平時都去買哪幾家酒樓的飯菜，本官也去嚐嚐味道如何。”
“老婦對這個也不是很清楚，這些都是下人在做的，大人若是好奇，老婦去給你問問。”
雲無殤連忙擺手：“這點小事不勞曹夫人費心，是哪個下人負責這事的，等下本官去問一嘴就是了。”
曹夫人想都沒想就說：“平時這些事都是府裡一個叫小楊的下人在做的，大人可以去問問他。”
雲無殤接著像嘮家常一樣裝作閒聊的問著：“我看馮嬤嬤對曹夫人也是感情很深，下人能對主子感情這樣深的並不多見，曹府的下人是不是每天需要做的勞力不算多？”
提到了管理內宅的事，似乎是聊到了曹夫人的長處。
曹夫人語氣盡管還是悲傷，但其中已經能聽得出帶著一點小驕傲的意思。
“倒也不是，老婦給曹府的每個下人都安排好了每天都要做些什麼，除了他們本身需要做的活以外，其他的事都不用他們操心。”
“這些下人若是半天就能將活做完，那剩下半天就可以自由休息去了。”
“其實管理內宅並不難，要建立威信，讓這些下人敬重你，並非懼怕你。”
曹夫人似乎在傳授雲無殤一些管理內宅的經驗，希望將來雲無殤的夫人也可以把家管理的好好的，家庭和睦，也沒有惡奴欺主。
雲無殤仔細的聽著，曹夫人繼續講：“這管理內宅其實和做生意開鋪子也是一樣的。”
“這下人就是一件貨品，一心一意為你做事的下人就是上等貨，按時按量完成每日工作的下人就是中等貨，要經常鞭策的下人那就是下等貨。”
“這當家主母就要學會如何將中等貨和下等貨都培養成上等貨，這樣才能家宅安寧。”
“這培養的方式也簡單，無非就是利益的交換，下人雖然是家奴，但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是人就有所欲所求。”
“而你作為主人，是能滿足這些下人的慾望的。”
“他們要等無非就是自由，金錢，還有尊重。”
“自由就是你手裡掌握的賣身契，當然了這個不能輕易交付出去，這也是你能挾制這群下人的根本手段。”
聽到這雲無殤贊同的點點頭。
即便是馮嬤嬤那樣在曹家做了大半輩子下人，曹夫人都可以幫她嫁人，都沒給她賣身契，這就足以體現賣身契的重要性。
曹夫人繼續說：“金錢無非就是一些賞錢，理論上，這些下人在府裡做工供些吃喝就夠了，但必要的時候還是要給些賞錢。”
“你主動給了，他們心裡也舒服了，更不容易出現偷竊家中錢財的事情出現了。”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尊重。”
“對待這些下人不要動不動的就非打即罵，真正覺得人品有虧的就送回牙行去，可以調教的就小懲大誡為主，非打即罵容易讓他生出怨恨，他無非賤命一條，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得不償失。”
曹夫人說的這些雲無殤都當做經驗記在心中。
儘管這個時代還沒發展起來，沒有先進的科技，但不代表這個時代的人就是愚笨的。
反而這個時代的人要更聰明些。
因為後世絕大多數人所創造的一切，都是在這件物品原有的基礎上進行不斷的最佳化改良。
真正的從無到有，從零到一才是真的的厲害。
這個時代善於發明的人都是在做著從無到有的事。
所以即便是掌握了新時代九年義務教育的知識，也完全不敢小瞧這些舊時代人的智慧。
雲無殤又和曹夫人閒聊了幾句，再然後就是讓眾人吃完飯都午休一下，下午繼續審。
經過這一上午的時間，曹夫人的情緒也已經平復了許多，雖然眼淚還會時不時的從眼眶裡流出，至少不再那般激動，對於雲無殤的安排也能欣然接受。
雲無殤在打算去監牢時，老仵作才帶著新的驗屍結果姍姍來遲。
老仵作在曹長史的胃裡發現了迷藥的成分，可以確定曹夫人確實是吸食迷藥後被人害死，再然後被掛在房樑上的。
雖然雲無殤早就推測出這樣的結果了，但推測始終都是推測，這仵作帶來的驗屍結果就是佐證雲無殤推測的鐵證。
雲無殤對老仵作的水平表示認可，也讓老仵作趕緊去吃飯，吃完飯就好好休息一下。
雲無殤來到監牢內，此時監牢內曹府的眾人大多數也都吃完了午飯，在一起討論著曹大人死亡的真相。
絕大多數人都相信曹大人肯定是被人暗害的。
其實這不是他們對曹大人多麼的信任，而是隻有這樣的結果，才能讓他們有一個相對來說好一點的結局。
若是真的將曹大人定義為畏罪自殺，那曹家這些人，能活著的都不會有幾個。
見雲無殤走進監牢後，曹家眾人都隔著柵欄向雲無殤的方向聚攏。
一個個都在追問著雲無殤審問有沒有結果，他們什麼時候可以放出去。
雲無殤安撫著眾人的情緒：“諸位好好配合，相信用不了多久諸位就能平安回家了。”
雲無殤沒有繼續搭理這群人，而是找到這群人的鄰居，那群走私犯。
雲無殤將韓丹帶出了牢房。
將韓丹帶到監牢的拐角處問他：“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韓丹回頭將頭探出拐角，偷偷看了看監牢內的情況後低聲說：“中間那間，那個長齙牙的小個子，應該是我們的人。”
雲無殤點點頭，命人將韓丹送回牢房。
然後命人將曹家大少爺帶了過來。
曹家大少爺已經過了而立之年，這些年雖然還是一直在曹府生活，但平時也都是忙著自已的事情。
雲無殤看到曹大少爺先是安慰了一句：“曹少爺節哀。”
曹大少爺擺擺手：“無妨，傷心也挽回不了什麼，只求小云大人能儘快捉拿真兇歸案。”
雲無殤也不知道這曹大少爺是真的看的比較開，還是本身跟曹家沒什麼太多親情。
不過相對來說，雲無殤更願意相信前者，畢竟曹夫人管理後宅還是有一套的，相信教育出的子女再差也不會是薄情寡恩之人。
雲無殤將話題引到正文：“聽曹夫人說，曹家也偶爾會在外面酒樓買些吃食，是哪個下人負責這項工作的？”
曹大少爺仔細想了一下，似乎對於這內宅的事他也瞭解的不多。
仔細回憶後說：“我記得好像是小楊負責此事。”
雲無殤繼續問：“哪個小楊，瘦瘦小小那個嘛？”
曹大少爺點點頭：“對，就是他。”
說到此處曹大少爺似乎反應過來了，情緒也略有激動：“小云大人，是不是這人害了我父親！這該死的惡奴！”
雲無殤連忙打斷：“曹少爺稍安勿躁，只是發現了一點線索，曹少爺回去切勿表現出異常，再給本官點時間找到實證，方能告慰曹大人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