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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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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府的一個小院兒裡,白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微閉著雙眼,看不出喜怒。

神國,乾坤堂後堂,乾字堂堂主依舊坐在他那把椅子上,只是他此時的眉頭微皺,顯然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情。

原本他以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暗算劉承明的人要麼是實力高深,要麼就是勢力龐大,而在神國裡,真正實力高深的人並不會想與他們乾坤堂作對,劉承明雖說只是在跟著王左達做事,但硬要說的話那也算是半個乾坤堂成員,再加上那兩人的關係,王左達肯定是給了劉承明乾坤堂信物的,於是他在一開始就將這個可能給排除了,一心調查起小鎮的地下勢力,這才有了一開始那誘騙綁匪的事情,他想的也很簡單,只要透過勢力之間的聯絡不停地查下去就行了。

一開始的事情發展確實與他想的一樣,他從那群綁匪的記憶裡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原本他只要如此查下去就行,可透過邢雅與劉芝二人,他發現此地之人的記憶似乎都有些問題。

當時他發現邢雅有異常的時候便有了調查邢雅的打算,後來又在趙懷仁的記憶裡知道了邢雅與劉芝關係甚好,便想著人們對親近之人的防備總應該會小一些,於是才有了之後馬車上的那一幕,只是問題就出現在了這裡。

邢雅、趙懷仁和劉芝三人的記憶之中有關邢雅剛來此地時的那部分竟然都不相同,在邢雅的記憶裡,她那個時候跟著父親去各家拜訪,結交了不少朋友,之後也是互有來往,而在趙懷仁的記憶裡,邢雅卻是個不愛出門的“小可愛”(就是胖胖的),到了劉芝的記憶裡,邢雅搖身一變成了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如此一來,這件事就很值得玩味了,他們三人裡面至少有兩個人的記憶是有問題的。

若只是這樣,他也不會太當回事,可他當時心疑之下大範圍的搜尋了一下週圍人的記憶,卻發現絕大多數人的記憶竟都與邢雅的相同,他當時就是一驚啊,這些人的記憶無論是與趙懷仁的記憶相同還是與劉芝的記憶相同,他都不會有這麼驚訝,可他們居然都跟邢雅的一樣,要知道,他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邢雅的記憶是有問題的。

驚疑之下,他不顧那具假身的實際情況,透支力量將全小鎮包括附近一些村莊之人的記憶全部搜查了一遍,其結果更是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基本上所有人都與邢雅的記憶一致。

這件事情讓他不得不重新開始思考是否真的是哪個大師對劉承明起了殺心,畢竟有能力修改如此大範圍之人的記憶,此人的實力至少遠在他那具假身之上,若是換做從前,他自是沒有什麼顧慮,但是現在的他基本上無法使用自已的力量,只能靠這些假身來幫他做事。

不過,在稍加思考之後,他就排除了這個可能,因為那段記憶其實與劉承明的死毫無關係,而且要大範圍修改記憶也不一定就只靠一個人,只是這麼一來就說明,當地必然有個十分龐大的勢力,而且很可能就與邢雅他們家有關,多半就是邢家。

想到這裡,乾坤堂堂主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了,果然他是十分聰明的,只是為了他那具假身的安全,他還是又派了一個假身前去幫忙。

其實,正常來說,乾坤堂堂主只靠著白話這一具假身是不可能如此快就發現邢家的異常的,畢竟他透過那具假身連邢雅真正的記憶都找不到,可事情巧就巧在乾坤堂堂主刪除記憶玩得太過順手,一不小心就發現了邢雅的異常,這原本也沒有什麼,事後找個身有異寶的理由也能勉強糊弄,只是,邢雅之前出於私心儲存了趙懷仁本來的記憶,又出於蠱惑劉芝的需要,將自已在劉芝的記憶裡改的高尚了些,這才一步步加深了乾坤堂堂主的懷疑,若一開始邢雅什麼也沒有做的話,乾坤堂堂主在檢視了趙懷仁和劉芝的記憶之後,或許也會心生懷疑,但絕對不會對邢雅的針對性這麼強。

與此同時,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峰之上,一個不知名的男子眼神一凝,看向遠處,“這次,發現的卻是有些太早了,看來,還是得再快些了。”

這邊,邢雅回家之後便徑直回到了自已的房間,閉門不出,連晚飯也沒有吃。

今天,她依舊沒有選擇動手,她與那兩人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慢慢的她也以為自已是真心祝福他們二人百年好合,可她現在糾結的內心分明是在告訴她,那不過就是失敗者的自我安慰罷了,她也明白,即使劉芝真的不在了,趙懷仁也不一定會選擇她,但她還是忍不住會去想,要是劉芝不在了,她也許真的可以呢。這個想法剛剛產生的那一刻,連邢雅自已都感到害怕,她多次想要把那想法壓下去,假裝自已看得開、過得去。可每當那二人出現在她的面前,特別是那兩人還有說有笑的時候,那想法就會不由自主的冒出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劉芝早就在她的暢想裡死了幾十年了。

她覺得這樣的自已越發的配不上趙懷仁了,就在她自責不已的時候,門外又傳來丫鬟那冷冷的聲音,“小姐,老爺叫您到書房議事。”,說完,那丫鬟就退下了。

邢雅坐在床邊,深吸一口氣,讓自已的情緒平緩了一些,起身朝著書房走去。

書房裡,邢家家主邢平章,也就是邢雅的父親,端坐在書桌之後,看著面前面容有些憔悴的邢雅,嘆了口氣,“大人說了,你的任務明天就要看到結果,若你實在不願,讓你哥去就是了。”

邢雅一怔,讓她哥哥去的話,劉芝可以說是必死無疑了,“不用了,父親。”

聞言,邢平章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那你便先下去吧。”,一直到邢雅走出了書房,那句“記得把晚飯吃了”也沒有從邢平章的嘴裡蹦出來,他輕嘆一聲,又叫人將邢雅的哥哥帶到了書房,“要是到了明天晚上你妹妹還下不去手,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自然,請父親放心。”

回到房間裡,邢雅又惆悵了起來,心裡糾結著要不要去直接告訴劉芝,讓劉芝先逃出此地再說,注意,這並不是邢雅真的想要幫助劉芝,她自然知道父親一定會完成那位大人的吩咐,明天即使她不動手,她的哥哥也應該會替她動手,也許還會有其他人,簡單來說,劉芝明天幾乎是必死無疑了,而她之所以想要提前告訴劉芝,幫助劉芝逃跑,其實是抱著穩一手的打算,這樣即便劉芝明天真的僥倖活了下來,她也不用擔心劉芝會在之後報復於她,相反,以她對劉芝的瞭解,若劉芝明天真的活了下來,劉芝非但不會去恨她,還會理解她、原諒她,甚至還會感慨一句“真是患難見真情啊”,更加的對二人之間的友誼深信不疑。

對於邢雅來說,她其實也並不想殺了劉芝,畢竟她也能感覺到劉芝是真的把她當做了朋友,而幫助劉芝逃跑,既可以使劉芝活下來,又可以讓劉芝遠離趙懷仁,雖說這可能與大人的目標不一致,但是對於邢雅來說,此事若成,她就有望在不失去友情的情況下獲得愛情,只是她覺得自已如此算計劉芝,似乎讓她與趙懷仁之間距離變得更遠了。

夜,漸漸深了,小鎮逐漸被黑暗填滿,只有一些燈火還在輕輕地搖曳著,試圖給它們身邊的人帶來一點微弱的光亮。

趙府護院們居住的小院裡,三七搬著個小凳子坐在院子中間,抬頭望著天空,“天好黑啊。”

三七身旁那個舉著燭火的大漢忍不住啐了一聲,“這麼晚了天不黑才怪了呢。”

第二天一早,劉芝就等在了府門外,準備再一次邀請白先生同乘,她昨天回府之後後悔了好一陣子,那麼好的機會,自已居然睡著了,晚上想再去白先生的院子裡碰碰運氣,卻發現自已的哥哥早就在白先生的院門口站著了,她思索了一下,還是覺得另尋機會比較好。

不多時,白話就出現在了劉府門口,劉芝連忙上前相邀,白話也沒有拒絕,徑直上了劉芝的馬車,劉芝心裡稍安,便跟了上去。

等馬車開始走起來之後,劉芝悄悄瞥了一眼面前微閉雙眼的白先生,顫聲開口道,“白先生,您能告訴我您跟王老到底是什麼關係嗎?”

白話睜開眼看了對面看低著頭還面帶惶恐的劉芝,正要開口,卻見劉芝又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突然抬起頭直視著白話的眼睛,“還請先生不要騙我。”,只是這聲音還是有些發顫。

白話看著眼前突然一臉堅毅的劉芝,不由得就是一笑,“像,太像了。”

劉芝被白先生突然的話語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她好像隱約抓到了些什麼,只是還沒等她開口詢問,白話就繼續說了起來,“你問我跟王左達的關係?你的父親也問過我類似的問題,我知道,你們其實是在問我的立場吧,想看看我能幫你劉家幫到什麼程度。”

劉芝聞言,明顯愣了愣,實際上,她只是想試試能不能從白先生這裡套點話,畢竟白先生看起來挺好糊弄的樣子,只是就算如此算計仙人還是讓她很是緊張,她是真的從未想過白先生還能幫忙。

白話也不去看劉芝那錯愕的表情,還是沉迷在自已的推論之中,“只是,沒想到你這個小娃娃,竟也有如此的膽魄和心思,不錯,有你爺爺當年的風采,如此,倒也是省了些事。”說的這裡,白話突然一臉壞笑地看了劉芝一眼,“你知道我當時是怎麼回答你父親的嗎?”

劉芝本就在錯愕之中,面對白話這突然一問,明顯是有些反應不過來,而白話呢,似乎也並沒有真的想要聽到劉芝的回答似的,見劉芝不答,便繼續說道,“我說,我是王老的手下,奉命來保護你們的。”

聽到這裡,劉芝也能從中發現點門道了,顯然,白先生之前並沒有對父親說實話,她不由得突然警惕起來,只是面上還故作鎮定,“那先生想對我說些什麼呢?”

白話聞言,卻也不回答劉芝的問題,只是面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你,想為你的爺爺報仇嗎?”

馬車外的不遠處,邢雅獨自一人站在路邊,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幫劉芝逃出去,只是她剛想用秘術將自已傳送到劉芝的馬車裡,就聽到身後突然傳來她哥哥的聲音,“你們的白先生現在可就在她的車上,你確定要現在過去?”

邢雅就是一愣,隨後失落地回頭看了看哥哥,“是父親讓你來阻止我的?”

邢段內(邢雅之兄),卻是笑了笑,“當然不是,父親可不會這麼麻煩。如何,需要為兄幫幫你嗎?”

“哥哥真的願意幫忙?”,邢雅對她哥哥的話還是有些懷疑的,畢竟在她的印象裡,哥哥對完成任務有種近乎苛刻的執著。

“你不知道,大人這要麼做只是為了震懾那劉家家主,至於他女兒到底是死了還是丟了,其實差距不大。”

邢雅聽罷也只是將信將疑,但既然她哥哥已經發現了此事,她也只能寄希望於她的哥哥會幫助她了。

“酉時前,你與她商量好,我帶她走。”

轉眼間,又到了學堂開課的時候,白話這次也不裝了,吩咐一聲好好看書,便幻出雲霧躲清閒去了,反正也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有人來接替她的工作,到時候她就可以合情合理的去做她自已的事情去了。

趙懷仁看了看那雲霧,心裡癢癢的,只是昨天他已經吃到了苦頭,如今確實不太敢再嘗試了。

與此同時,趙府的大堂裡,趙懷仁的老父親趙世龍正一臉不悅的看著堂中站著的那個不速之客。

“若我們不同意呢?”

堂中的那人卻只是笑而不語。

趙世龍輕哼一聲,“我早已不管這家裡的事務了,等一會兒懷英過來,你與她商量吧。”

堂中那人聽完也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依舊不語。

大堂裡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趙世龍歪頭斜了那人一眼之後,便閉目側靠在椅子上,不再言語,其實,按照他的脾氣,早在那人剛出現在大堂裡的時候,他就想出手瞭解了此人,畢竟他的實力雖然比不上宗門裡的那些長老,但也不是誰都能拿捏得了的,怎會容忍一個陌生人無緣無故地闖進他們趙府的大堂,只是那人在剛到此地的時候就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大堂內外的守衛全都昏了過去,只留下一個用作傳話,這就讓他顧忌了起來,畢竟那些守衛可是宗門專門派來保護他的,哪個不是優秀弟子,甚至還有幾個是主事,若是這些人聯起手來,他自知是打不過的。

不過他趙世龍倒也不懼,畢竟他可知道他那個姑爺可不是個省油的燈,眼下只要等著他的二女兒帶著他姑爺過來就行。

不多時,門外就傳來趙懷英那有些豪放的聲音,“爹,你找我?”

趙世龍聽到趙懷英的聲音,心中的底氣又足了幾分,他坐直身子,開口道,“不是,是其他人找你,商量些事情。”

趙懷英剛一踏進大堂,目光就鎖死在了堂中那人的身上,她早就在那個來尋她的守衛那裡瞭解到了事情的大致經過,也只知道父親說的商量事情到底是什麼意思,所以她到這裡來其實就是來捉人的,當然要捉人的並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趙家二姑爺唐友藝。

“友藝,你先去跟他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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