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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
寂靜的包廂內蕩著商笑沉的笑聲，眾人的反應讓他覺得好笑，笑得淚珠掛在長睫上，盈潤的眼瞳溼氣瀰漫。
他說得一本正經，都差點信以為真。
但到底真不真，也只有他自已知道。
“騙你們的，玩笑話，不可當真。”商笑沉笑得彎下頭，用指腹拭去溢位的淚珠，端起杯盞自罰了一杯，“我這人就是欠，楚兄莫見怪，來來來大家喝酒喝酒。”
楚宓冷哼一下，有大病。
不與他計較，端起酒一飲而盡。
直到亥時，除了商笑沉與楚宓，其他三人早已不省人事。
楚宓面色如常，依舊八風不動，商笑沉原本白皙的清絕的臉頰上從內而外泛著紅粉，盈盈一笑，剔透水潤的眼眸裡漫著水汽，氤氳水霧裡還帶著欲氣，纏在目光上。
太灼熱，比酒的灼燒感還強烈，楚宓目光淡淡地別開眼：“再用那眼神看我，信不信真給你剜了。”
“嗯？”商笑沉用手背抵著尖瘦的下頜歪著頭覷他，“京城裡想要我商笑沉命的多得是，一會兒要我手，一會兒要我眼珠子，你不如直接把我的身體都拿去罷。”
“我要你有何用。”楚宓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有何用，”商笑沉聲線蠱惑，他抬起修長的手，滑膩飽滿的指腹輕輕撫上了他的，指節分明，隱約還能看見青筋環繞，“你用用不就知道了麼。”
沒想到商笑沉如此大膽，應該不能說他膽大，確切說他麵皮實在太厚。
楚宓沒想到，自已竟然被一名男子調戲了，怒意拔高了幾分：“商，笑，沉，你這人……”
“哈哈，楚宓，你確定你不近男女？我可什麼都沒說，你想到哪裡去了？我的意思是，在京城沒我辦不了的事，大家皆是兄弟，有事可儘管找我。”
“無聊。”楚宓站起身欲要離去，“他們就交給你了。”
“誒誒誒～”商笑沉趕忙追了上去，勾著他的衣袖，“你別走這麼快呀，你管管我，我一人來的，你好歹捎我一程。”
衣袖末端輕微的阻礙讓他在階梯上頓下步子，側過身垂眸睨著他，“不順路。”
話落，猛然抽回商笑沉手上的衣袖，誰料商笑沉攥得緊，直接把人帶下樓梯——
黑墨色絲綢般的髮絲飄飛，商笑沉從臺階上緩緩向下傾倒，目光鎖住楚宓的雙目，彼此的兩道視線在空中糾纏。
明知是眼前這人的小把戲，楚宓微眯起眼皮，咬下後槽牙，最後還是沒能狠得下心不管他。
另一方面這仙月樓是何等地方，自已又姓“楚”，稍微有點屁大小事，必然會讓宮中那些不得安生之人捕風捉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楚宓拽住騰在空中即將下落的手，用力一帶，原本就清瘦的商笑沉便順著力道向上回彈，他輕身一轉，就著那人的手臂，捲進他懷中，另一隻手掌非常不老實地撫在他心口之上。
“砰砰”有力沉穩的跳動透過錦衣傳到手心，震得他手心發癢。
亥時的依舊熱鬧，有的或已與姑娘進了廂房，大堂之內歌舞昇平，只有極少數人驚呼於方才那極其危險時刻。
楚宓淡漠的口吻從上方降下——
“商笑沉，你還想抱多久？”
商笑沉戀戀不捨地將他心口上的手拿開，依舊維持著姿勢，扁嘴委屈，語氣軟乎逼人：“楚宓，你欺人太甚，方才你真是要要了我的命啊。”
楚宓在他看不見的視角里翻了白眼，“我現在再把你推下去也不是不可。”
說罷，就要鬆手。
“別！”商笑沉手臂用力抱著緊緊的，模樣倒是真的怕了，楚宓懶得拆穿他的把戲。
“我方才嚇得……”自已好歹也是“京城小霸王”，如此丟人之事，只敢小聲朝著他懷裡囁嚅，嗓音酥酥軟軟，“我，我腿軟了，真的，我不騙你。”
楚宓扶在他腰間的指尖幾不可察的微微曲起，他能感受到懷中之人的纖細柔軟，不同於自已高大遒勁，他並不是適合練武的料。
頃刻間，楚宓帶著他落了地。
“現在可以放開了罷？”
商笑沉卻能從中品出“你還有什麼把戲”的言外之意。
不待他有別的話，直接放開了手，商笑沉一個踉蹌，一下子沒了重心，差點摔倒，又虧得是身旁那有力的臂膀撈了他。
不等他一句“謝謝”，拂袖而去。
楚宓兩步上了自已的馬車，端坐在軟墊上，闔上雙目，小斯在外等他下令，可遲遲未能聽見。
商笑沉跟上，掀開簾子，探著顆腦袋，小心翼翼又帶著些得意：“楚宓，可是在等我，捎我一程？”
見楚宓穩坐如山，面色毫無動容，商笑沉眼裡噙滿狡黠，伸出白皙的手，細膩腕子朝上，“楚宓，我腿上現下可是一點力氣全無，拉我一把。”
聞言，某人失了耐心。
“走，回府。”
“哎等等等。”商笑沉急著爬了上去，坐在側邊，看向他冷峻禁慾的面龐，忍不住再一次問道，“楚宓，你當真男女不近？”
世間情感之事不止情到深處，水到渠成，是人皆有慾望。
當初撿回浮生，他也是這般，端方冷欲。皮子寒涼，心窩滾熱，對商笑沉百般順從。
看不慣商笑沉嬌氣縱橫的模樣，也會去最西面那家果鋪為他買最愛的果子，寒夜裡也會將他冰冷的雙腳納入懷中。
楚宓閉眼養神，口吻薄涼：“你再廢話一句，我就將你扔下去。”
“……”
商笑沉酒意漸漸上頭，加之馬車搖晃，睏意席捲而上，不覺間視線模糊，緩緩合起雙眼。
耳邊只有車軲轆聲響，總算是清靜下來。
以為商笑沉又在作妖，他睜開長目，卻看見人已倒在軟墊上，身子隨著馬車的幅度搖晃。
馬車漸漸平穩。
“回稟王爺，到府上了。”
子時夜深人靜，不知何時竟下了薄霧，白霧如輕紗般籠罩在街巷，街巷深處隱約有打更聲順著霧氣傳來。
楚宓下了馬車，朝王府裡走。
這車上還有一人呢，這該如何是好，四爺未交代如何處置，擅自將人弄進王府，自已又沒這個權利。
難不成在這守一晚？
好在半刻左右，商笑沉感受到冷意，渾身冷得打顫，自發醒來，身旁早已沒了其他影子。
他下了馬車，站在高聳王府門口，兩旁巨大的漢白玉石獅子面容猙獰惟妙惟肖。抬頭看向上方匾額，實木雕刻，“燕王府”三個大字匠心篆刻，金漆描繪。
他輕笑一下，大搖大擺地進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