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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誰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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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聽得薛姨媽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立即火從腳底起衝到薛姨媽面前,“有你這樣說自己兒子的嗎?我是癩蛤蟆,你是什麼,老癩蛤蟆?”寶釵趕緊把薛姨媽拽在身後,薛蟠卻轉身對地上的小廝下死命地踢,踢得小廝在地上打滾求饒,薛姨媽氣得渾身發抖,“孽障!早知今日,何苦當初求你舅舅姨夫們救你?”

這邊院子裡正雞飛狗跳,正好當鋪內總管張德輝找薛姨媽彙報事情,見狀趕緊勸薛蟠說,“大爺何苦為了這起沒眼力的奴才生氣?沒得氣壞自己的身體,當心腳疼。五月三日是您的生日,古董行的程日興,他不知那裡尋了來的這麼粗這麼長粉脆的鮮藕,這麼大的大西瓜,這麼長一尾新鮮的鱘魚,這麼大的一個暹羅國進貢的靈柏香薰的暹豬送給您,正好給你消消氣。”早有人將這些東西抬進院子,張德輝邊說邊比劃著給薛蟠看:“那魚,豬不過貴而難得,這藕和瓜說是他自己種出來的。”

“程日興除了送東西,還說了什麼沒有?”薛蟠問,張德輝笑著說:“還能有什麼,左不過是孝敬,虧他怎麼種得出來?”薛蟠盯著張德輝的眼睛看了半晌,“你這老狗怕是也沒少便宜?”張德輝笑著笑著低下了頭。

“香菱!香菱!”薛蟠回頭叫到,香菱趕緊一路跑到薛蟠的身邊,“趕緊將這些東西分分好,這幾樣趕緊安排廚房的人燒燒,今晚我們嚐個鮮,剩下的我要作他用,快去,早點吃完咱們早點進房,給我生兒子去!”薛蟠說著用手在香菱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寶釵裝作看不見扭過臉去。

“下流沒臉的東西,不見你妹妹在這裡!”薛姨媽氣急道,薛蟠彷彿才想起妹妹在身邊,轉身一作楫,“多有得罪!不過妹妹是讀書人,自然懂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躁得寶釵左右不是,然後對寶釵說什麼別想著進宮作娘娘之類的話,不是所有人都有大表姐做貴妃的福氣,沒聽說過“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進皇宮?從前媽說了你那老什子需要弄個‘玉’配,正好寶玉也有,我看你們正好,這樣寶玉就不會想著我的黛玉!”

寶釵氣怔了,拉著薛姨媽哭道:“媽媽你聽,哥哥說的是什麼話!”薛姨媽雖氣的亂戰,少不得勸寶釵道:“你素日知那孽障說話沒道理,一時清醒一時糊塗,明兒他清醒了我叫他給你陪不是。”薛蟠卻不聞不顧道:“父親當日那番教導妹妹做什麼?還不是為了讓她進宮混個模樣給我做依靠,我可不要她進宮受那個罪,熬得出來我也沒那個福享,不如給她找個好婆家,看看鳳丫頭就知道,姨媽家可不是好婆家?自己享福,媽媽仔細想想,都說我傻,我的話可有道理?她嫁給寶玉,黛玉就得給我!”

薛姨媽氣急,倚在薛蟠身上用手劈頭劈腦地打去,“孽障,自己胡鬧丟了祖宗的供奉,倒說是為妹妹好!”寶釵早已哭成了淚人,滿心委屈氣忿,待要怎樣,又怕他母親不安,少不得含淚別了母親,母女倆誰也沒吃東西,倒是香菱不敢擅自和薛蟠享用,悄悄地和臻兒給薛姨媽送了一點過來。薛姨媽揉著心口對香菱說:“我的兒,你也儘儘心,哪一天我眼睛閉了,隨便他怎麼鬧去?只可惜了我的寶丫頭!”哭著越發傷心。

寶釵到房裡整哭了一夜,次日早起來,也無心梳洗,胡亂整理整理,便出來瞧母親。薛姨媽勸她:“我的兒,你哥哥雖糊塗,但是這話細想倒也不錯,如今咱們供奉已丟,你也一天大似一天,倒是要尋個出路!”看著寶釵心裡好像不願意似的,心裡想著:我這女兒從小當娘娘培養的,學問和相貌都和黛玉不相上下,在自己眼裡,黛玉還不及自己女兒一丁點呢?那麼單薄,一看就是無福祿之相,不要說老太太不願意,就是老太太願意,自己還不願意呢?奈何蟠兒喜歡?且不管蟠兒這事,薛姨媽自此打定了主意促成“金玉良緣”,倘或彼此願意,女兒家的素來也孝順守禮,知我應了,她也沒得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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