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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只要答應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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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黛玉添了香,自己坐著。才要拿本書看,只聽得園內的風自西邊直透到東邊,穿過樹枝,都在那裡唏留譁喇不住的響。一會兒簷下的鐵馬也只管叮叮噹噹的亂敲起來。一時雪雁先吃完了,進來伺候。黛玉便問道:“天氣冷了,我前日叫你們把那些小毛兒衣服晾晾,可曾晾過沒有?”雪雁道:“都晾過了。”黛玉道:“你拿一件來我披披。”

雪雁走去將一包小毛衣服抱來,開啟氈包,給黛玉自揀。只見內中夾著個絹包兒,黛玉伸手拿起開啟看時,卻是寶玉幼時送的舊玩物。原來晾衣服時從箱中撿出,紫鵑恐怕遺失了,遂夾在這氈包裡的。這黛玉不看則已,看了就想起往事和寶玉之間發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說穿哪一件衣服,手裡只拿呆呆的看了一回,不覺的簌簌淚下。

紫鵑剛從外間進來,只見雪雁正捧著一氈包衣裳在旁邊呆立,小几上放著黛玉寶玉的一些舊物,想起當年寶玉還曾用這些玩物要了自己一面鏡子,是黛玉從揚州帶來的,知是黛玉觸物傷情,感懷舊事,料道勸也無益,只得笑著道:“姑娘還看那些東西作什麼,都是些孩子家的玩具,那幾年寶二爺和姑娘小時一時好,一時惱,鬧出許多笑話。記得姑娘當時送我一面揚州帶來的鏡子,二爺非要要,我至今還記得那鏡子邊雕的花樣,估計那鏡子早叫二爺給丟了,虧我們還拿他東西當個寶!”紫鵑這話原給黛玉開心,不料這幾句話更提起黛玉初來時和寶玉的舊事來,一發珠淚連綿起來。紫鵑又勸道:“雪雁這裡等著呢,姑娘披上一件吧。”

那黛玉才把玩具撂下,對紫鵑說,這些東西權且扔了吧,紫鵑剛答應著,黛玉想想叫人發現了傳到寶玉那又引發他那個痴病,正式送也沒處送丟也沒出丟,於是對雪雁說,好好找個不起眼的旮旯處放著,都是些廢物,不用也不要叫人知道罷了。自己悶悶的走到外間來坐下,讓雪雁將外邊桌上筆硯拿來,濡墨揮毫,一會又翻琴譜,叫雪雁向箱中將自己帶來的短琴拿出,調上弦,又操演了指法。黛玉本是個絕頂聰明人,又在南邊學過幾時,雖是手生,到底一理就熟不知不覺,夜已深了,便叫紫鵑收拾睡覺。不題。

卻說薛蟠每日關著房門不出,香菱竭盡全力侍奉,窮盡一切薛蟠曾經說過的法子主動取悅薛蟠,薛姨媽倒很開心,無事也不叫香菱,看著日光流水般的柔和,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無比愜意的過下去,只盼著能早日得到香菱的喜訊。

一日,薛蟠在夢中突然看見黛玉拿著手絹擦著嘴角對他笑,於是感覺有無數個螞蟻從腳底向心尖上爬去,他剛靠近,聞著一股沁人的幽香,再想辨別一下究竟什麼香味,就醒了,醒了看見香菱正伏在他身上賣力著,立刻一巴掌打了過去,嚇得香菱眼淚汪汪,不敢流出來,只捂著臉,薛蟠站了起來,頭有點昏一個踉蹌,頭撞到床邊,於是隨手一把把香菱扯到地上,狠狠地踢了兩腳。

其實門外的兩個小廝平時跟著薛蟠糊跑慣了,這下清靜下來,正在門口議論著什麼寶玉什麼事情,薛蟠依稀聽了句“癩蛤蟆吃天鵝肉”,怒火中燒:混賬東西,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奴才?猛開了門打了小廝各一巴掌,其中一個機靈,立馬跑了,另一個挨重了,跌倒在地,被薛蟠踢得滿地打滾,哭著求饒。

薛姨媽和寶釵過來時,薛蟠猶不解恨地死命踢著,嘴巴里正不乾不淨地罵著,薛姨媽高呼香菱準備問怎麼回事,卻見香菱臉上鮮紅的五指血印,衣衫不整,低著頭唯知哭泣,於是傷心地罵道:“孽障,還不住手,安靜了幾天,就這樣打殺起來!”薛蟠哪裡肯聽。

寶釵哭著勸薛蟠道,小廝不好或可好好教育,實在不行可以賣了,還值兩個錢,倘或打死了,又得惹一場麻煩,就是親戚們幫忙不吃官司,媽媽年紀大了,也見不得打打殺殺得事。

薛姨媽擦著眼淚說:“我知道你大了,翅膀硬了,多半嫌棄我和你妹妹,你也不用給我們臉色看,自己搬出去乾淨,我和你妹妹靠著你姨娘過日子。”說著立刻安排人打掃京裡的房子,讓香菱幫著薛蟠收拾東西走人。

薛蟠正滿心想著黛玉,一聽讓他搬走,哪願意,立刻恬著臉對薛姨媽哀求道,“媽媽只要答應我一件事,我再也不胡鬧!”

薛姨媽一聽薛蟠想讓她去跟老太太提親,不由地又好氣又好笑,“不怕躁的東西,虧你說得出口,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倒是說說我怎麼去開這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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