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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被斑冠鬣蜥叼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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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祖父如何討好他,他都不肯把原由告知他。祖父又掏出一塊小金石想向竹筐裡放,但是陰息把他的手推開了。那個少言寡語的肖根油也勸慰祖父做出讓步。

於是,祖父無奈地收起錢與肖根油一起走出屋子,早有一個胖乎乎的女人擦著他們的肩擠了進去。祖父疑惑的過了一個星期,伯父辛圖又恢復了以往的工作熱情,他對即將來臨的婚事漠然置之,從不過問。

因為此刻,他又幻想著能把動物研究的結果運用到人身上,但村裡的幾個殘疾人沒有一個敢讓一位獸醫為自己治療。可厭煩了伯父辛圖終日不停留的遊說,才決定順應他的意願去他家觀看幾場為動物續肢的成功實驗。

那個初建的手術檯非常簡陋,兩個長條板凳鋪著一塊殺豬用的木板,由於經常被人借用,麵皮脫落不少,那天黃昏的夕陽正巧透過窗戶照射在手術檯上的時候,人們首次集合到伯父的小屋,他們清楚的看到一隻斷了後腿的老鼠被父親按在木板上,伯父用一根帶電的線朝老鼠的斷肢處伸去,一瞬間,小老鼠就恢復了後腿,父親一鬆手。

它就從手術檯跳到地上,逃的無影無蹤。伯父這樣的實驗幾次三番的進行,實驗的物件每次都在更換,有老鼠、野兔、獵狗、家豬,甚至是兇惡的狼,它們都是被伯父用作實驗而斬斷前肢後腿的。

起初,有一兩個人動了心,不過想到在伯父毫無規則的手術檯上所承擔的風險,他們就退縮了。伯父並不氣餒,他的意志很堅定,儘管他終生都未能實現自己的計劃。然而多年以後的辛務醫生在父親這些經驗的基礎上滿足了他想造福人類的願望。

在當時,祖父免得他成天沉溺於幻想而脫離現實生活,一旦有空閒,就督促他去佈置一下結婚用房,距婚期只有四個多星期了,祖父即使不相信陰息的預見,他顯然也擔心伯父不服羈絆的個性會讓婚禮難以成功,之前,他就是憂心這個才去向陰息求證,不想他的擔心與陰息的預見竟一致的吻合。

其實,伯父辛圖沒打算反抗父親的安排,他用有始以來的耐心做著一些木工活,這是從前祖父讓他學而他極力推脫的,從初學到獨立自制一把有靠背的椅子整整花了十個晚上。

父親經常回來給兄長幫忙,他在林場工作,他的手工技術明顯高於伯父,這是他從小就願意跟隨父親學習的結果。祖父老早就希望後輩們能有一門手藝,待到年老體力拼不過年輕人的時候,仍然有飯可吃。他時常在他們面前說:

“人如果沒有一項技藝,就如動物沒有捕食獵物的能力一樣,在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中,將會被淘汰出局。”

那時,對父親手藝毫無興趣的伯父並未感到不安,他確信自己能夠找到既感興趣又可養活自己的工作,辛魚的出生給了他探索秘境的機會,使他迷戀上了動物科學而成為一名獸醫。

儘管他沒有上過學,可他潛心鑽研的知識是那麼豐富,時隔多年以後,連世上最權威的學者也不能忽略他偉大的發現了,因為伯父辛圖是世間唯一一位目睹並詳細記錄了人們認為早已在地球上滅絕生物的人。

然而那時,年輕的伯父正被婚事困擾,他認為,想去做環球旅行的人是不適合結婚的,這個計劃在祖母姬節向他們幾個孩子講述發生在世界各地的奇聞異事時就形成了,他曾想親眼去看看印度尼西亞科摩多島上的科摩多龍,澳大利亞的鴨嘴獸,紐西蘭一個海島上長了三隻眼的楔齒蜥以及一種能在水上奔跑的斑冠鬣蜥。

苦於資金短缺,只能把它當成一生的夢想珍藏在心裡。在他一連幾個星期都與祖父及父親在院中製作傢俱時,煩悶得要死,便對他們說,如果他能離開村子的話,他的生活就可能截然不同,他會走遍地球上任何一個角落,追逐著神奇動物的足跡。

祖父並未反駁,只是說了一句實話。“要是有足夠的錢,你完全可以這麼做。”伯父便再不吱聲了,老老實實地做自己蹩腳的木工活,直到婚禮前五天的一個晚上一頭斑冠鬣蜥衝進院子叼走了他,他才停止工作。

祖父與父親跟著那頭怪獸一直追到大森林的入口處才停止下來,祖父阻止父親進去森林,他已經沒有當年尋妻的那份勇氣拿兒子與自己去冒險。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都認為由於自己忘記關好大門的疏忽而讓伯父落入獸口。儘管他相信伯父不會喪命鬣蜥之口,多年前尋妻路上與那頭野獸和它的主人相遇過,它是絕對的素食主義者,可在人類至今尚不敢涉足的原始森林裡,伯父辛圖難保不被其它出沒的大型食肉動物襲擊,他是否能夠生還也就不得而知了。

父親深信兄長已經喪命。第二天的黎明時分,他瞞著祖父獨自沿著昨晚追蹤怪獸的路線準備進入森林,他在進入森林前的野竹林間的地衣上意外的發現了一些未乾透的血跡,他便認定是伯父辛圖的。

剎那間悲痛不已,他並沒有把這一發現告訴祖父,以為他是經不起這種喪子之痛的打擊。僅僅過了一天,伯父落入獸口的訊息就傳到了親家那兒,那個姑娘的父親帶著當初定親的公豬來為女兒退了親。

祖父對什麼樣的結果都無所謂,他唯一希望的就是伯父能夠平安回來。春耕已結束,趨於清閒的祖父準備教授辛魚讀書寫字與算術。自出生至現在,辛魚一直在模仿中學習會話。這一方面是由於祖父父子三人過於忙碌,另一方面是因為祖父認為她還未達到受教育的年齡。

在當時,祖父是唯一一個學識淵博的人,他想盡一切辦法把知識傳授給村裡的人,一代又一代,歷經幾十年的努力,終於掃盲成功,村裡也辦起了學堂,有了文化,便有了發明創造,紙和筆在這時也造了出來,為兒童正式上學提供了先決條件。由於辛魚的身體特殊,祖父只能自己代勞。每天,他都會像自己耕種土地那樣認真的教辛魚漢字的準確讀音與規範的寫法,教她數學的演算方法。

就這樣,辛魚終於系統的學完了整個小學的各科課程。短短兩個月,她又學完了初中與高中的所有課程。

隨著知識的加深,辛魚已經羞於在家人跟前露面了,那天早上,當她看到祖父與父親辛作把一木桶活魚倒進水池的時候,她就向祖父表達了想穿衣服的願望,就象當初提醒他自己該更換魚池那樣。

父親聽她這麼一說,便開始注意到她那正在發育裸露著的人的上半身,照正常女孩的成長來說,要不了幾年,她的前胸就會象花兒一般綻放了,在人的世界裡,遲早都要穿上象徵文明的服裝。而她那條漂亮無比的魚尾就不用如此費事了,因為她上面覆蓋著一層銀光閃爍的鱗片。

父親覺得,這些事實,是應了祖母姬節的遺傳才開始存在的,並且辛氏家族的後代將永久受此基因的影響而胎生出奇形怪狀的人。

許多年之後,當他面對與祖母一樣的辛喆時,便當著母親祖炎的面證實自己當初的誠實,母親對此非常氣憤,因為他希望丈夫不要過分強調孩子的缺陷而影響她的心理健康。

為了杜絕本村人的騷擾,父子倆把先前的院子封了頂,在屋前又接了一個露天外院,裡面種了一些喬木植物,只有一條青石板鋪成的路穿行其間,供人出入。

當祖父與父親把保護工作做的萬無一失的時候,厭倦了室內生活的辛魚提出要去野外生存。“對於我這樣一條人魚,外面的環境更有利於我的成長。”為了讓他們同意,辛魚保證只在夜間出沒水域之上,什麼弱點也不暴露,對於父親辛作的堅決反對,她用眼淚制服了他。

最終,她如願以償的放生在池塘裡。一段時間以來,她都呆在北斗七星狀尾巴上那個長著一片茂密水草的池塘內自由生活。

為履行諾言,只有到了晚上,她才在充滿著一股清新空氣的池面與魚醫———霓虹刺鰭魚一起玩耍。免得被人發現辛魚的新據點,父親與祖父已經減少了去會辛魚的次數,他們覺得,辛魚雖然是人胎生的,卻具有動物的野性,在自然界中也屬於強者,使她免於一些傷害。

過了五個多月,伯父辛圖帶著一位人猿姑娘與一位斑冠鬣蜥回到銀辛村,驚異於家中的變化。父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他很快就承認了那位叫叢林姑娘的嫂子身份,與斑冠鬣蜥相處得很好。

祖父卻恰恰相反,堅決反對伯父與叢林的婚事,他對那位來歷不明的姑娘充滿疑慮。那時,叢林長及膝蓋的長臂,高聳的眉脊,塌陷的鼻樑還未顯現出來,她是類人猿的一族。

可是,祖父卻感到她異於人類的氣息,他懼怕她與伯父結婚又會生養出不正常的孩子,撫養辛魚的辛苦(主要是擔心她被惡人陷害,而做了很多額外的工作),使他對兒子們的婚事拿捏得很嚴格。

然而,他不會料到,正是由於自己的特殊而改變了後代們的生活。當他與伯父在房間裡爭吵為此感到惱怒的時候,正巧被父親撞見,這個家裡的小兒子運用了入情入理的事例最終讓祖父覺得同意這門親事也沒有什麼不可。

父親溫厚平和地性情是村子裡最有人緣的一位。村民們祝賀伯父的婚禮就像祝賀他平安歸來一樣,因為,幾年以前,人們就開始架設陷阱,捕獲遊歷在森林周邊的飛禽走獸,那之後不久,全村人按照伯父提供的方法根據自己的需求訓養了大蟒蛇、黃鼠狼、金蟾蜍、蝙蝠和穿山甲。一直以來伯父都是這些益獸的醫師,保證它們與家畜一樣健康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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