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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望北看著項蘊,臉上充滿了困惑。
沈兄送我的詩,怎麼就不行了?
項蘊也察覺到自已的不妥,開口狡辯道:“既然詩是沈公子作的,自然也該由沈公子作名更合適。”
嚴望北想了想,覺得也有些道理。
沈從之道:“隨口所吟,就不題名了。”
項蘊淡淡的“哦”了一聲,也就作罷了。
嚴望北見氣氛有些冷下來,於是開口問道:“沈兄也是進京參加春闈的吧?”
“正是。”
“正好,我也要參加,咱們有空可以探討一下春闈要考的內容,這樣到時也能多一些把握。”
一旁的魏曉月“嘁”的一聲道:“你爹堂堂國丈,又是內閣閣老,你這小閣老還需參加春闈考試?”
嚴望北聞言看向魏曉月故意氣她,道:“咦?曉月姑娘,你還在啊?”
魏曉月上前一腳踢在嚴望北的小腿上,怒道:“姑奶奶一直都在,倒是你,死皮賴臉的跟著我們幹嘛?”
嚴望北一邊躲閃一邊說道:“誰跟著你了?我在來找……來找……哦對,我是來找沈兄探討問題呢。”
“好啊!那你探討啊!”
嚴望北繞著沈從之跟魏曉月玩起了二人轉,魏曉月這麼一說,他一邊躲一邊正色問沈從之道:“沈兄,咱們大雍也算是禮儀之邦,讀書人更是如過江之鯽,治世之才頻出。如今雖說沒有外敵困擾,但是內患確實連年不斷。為何?”
“這……”
沈從之沒想到嚴望北竟能問出這樣的話出來,倒不是因為這個問題多麼有深度,而是因為這個問題由嚴望北問出來很是詭異。
他那老爹黨羽眾多,更是人稱大雍有史以來第一鉅貪。
為何有內患?
別人不知道,你這做兒子的能不知道?
“不好答?還是不想答?”
沈從之心中思量許久,這個問題不是一時半會兒三言兩語就能說的清楚的。
更何況還牽扯到嚴懷甫,魏徵明,甚當今皇上。
他在心中權衡一番之後說了四個字:“黨派爭鬥!”
沈從之說完,嚴望北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手掌,接著沈從之的話繼續道:
“沈兄說的不錯!造成大雍如今這番局面的正是因為朝堂之上無休無止的黨派鬥爭,尤其是以首輔魏徵明……哦,就是曉月姑娘的父親,以及次輔嚴懷甫……就是家父為首的兩派鬥爭最為激烈。”
“結果就是兩派為了利益相互攻訐,遇到事情相互推諉,朝廷政令不通,做不到上行下效,各種政策做不到落實,這就是造成大雍內患不斷的原因。”
一旁的項蘊聞言,頗有興趣的看著他,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嚴望北感受到了來自女神的鼓勵,大手一揮開始了真正的語出驚人。
“當然,黨派鬥爭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望北不說你們也能知道,那個原因便是家父嚴懷甫”
“家父作為內閣次輔,理應成為魏公之臂膀,協魏公專心輔佐皇上。無奈,家父仗著自已受皇上恩寵,更仗著自已國丈的身份,大肆私結黨羽,縱容下屬貪贓枉法。”
“他不僅縱容下屬貪,自已更貪!”
“你們知道通州知府譚八兩吧?光是他一個人,這兩年就孝敬了家父白銀整整一百五十萬兩。你們說他一個知府如何敢貪汙那麼多銀子?還不是因為他是嚴懷甫的走狗?”
嚴望北越說越激動,一開始還家父家父的叫,到了後面直接就直呼嚴懷甫大名了。
“所以,朝堂鬥爭只是內患之表,真正的根源卻是在嚴懷甫身上!嚴懷甫一日不除,大雍就無寧日!”
隨著最後一句在別人看起來大逆不道的話說完之後,嚴望北也終於停了下來。
此時想沈從之,項蘊,魏曉月三人看著嚴望北皆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作為嚴懷甫的兒子來說,嚴望北的話顯得極其大逆不道,但是作為讀書人來說,他的一番話卻又那麼一針見血。
最重要的是,作為長公主項蘊的仰慕者,他這一波屬實是刷了不少好感。
就連魏曉月也禁不住讚歎:“嚴望北,沒想到你還是挺明事理的嘛!以前怎麼沒發現?”
嚴望北也不知是沒聽到還是故意不想理魏曉月,只見他不搭理魏曉月,而是道項蘊跟前道:“長……項姑娘覺得望北所言可在理?”
魏曉月見他不理自已,氣鼓鼓的白了他一眼。
項蘊淡淡一笑,說道:“嚴公子能有這樣的見解足以見得你和其他紈絝子弟的不同。不過,除了你說的這些,我覺得還有一個原因也是不可忽視的。”
“哦?還請項姑娘指教!”
但是項蘊卻是不繼續說了,她岔開話題道:“你不是在跟沈公子探討嗎?這話題我一介女流就不參與了。”
沈從之見她將話題往自已身上引,心裡是十分拒絕的。
誰會願意跟一個動不動就要除掉自已老父親的猛男討論什麼鬼的國策?萬一自已的觀點跟他相悖,他再想弄死自已,那多得不償失?我還想不想活了?
雖然嚴望北看起來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對朝政也有一番自已的見解。
但是,沈從之還是不想當著他的面控訴嚴懷甫的不對,至少現在他是不想跟嚴望北探討這個問題。
於是,沈從之朝嚴望北拱手做了個長長的揖,鄭重道:“嚴兄高義,沈從之佩服!嚴兄對朝堂的形勢見解之深,也令從之敬佩!”
“這麼說沈兄也贊同我的看法了?有什麼就說什麼,沈兄不必顧及我的身份,我們探討的是國事,而非在下與家父的關係。此時此刻,望北只是大雍朝一個普普通通的關心國家的讀書人而已。”
沈從之聞言再次看向嚴望北,橫豎看了半天,只在他臉上看到了兩個字——嚴肅。
此刻,沈從之忽然感覺有些羞愧,自已也自詡讀書人呢,嚴兄都這麼坦蕩的跟自已談論涉及他父親的事情,自已卻因為不願得罪嚴懷甫而回避這個話題。
實在是愧對自已讀的那些聖賢書。
沈從之念及此,正準備開口,一旁的項蘊卻打斷了他。
“我們今日是來遊玩的,這些朝堂之事就先不討論了。”
說罷,她朝沈從之使了個眼色,讓他慎言。
嚴望北再怎麼慷慨大義那也是嚴懷甫的兒子,沈從之還未入仕,實在不應該在此時表明他對嚴懷甫的態度。
再說,誰敢保證嚴望北表現出來的這一面是不是故意讓她,或者讓她們看的?
唉,這呆子還真是沒城府。
沈從之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項蘊,不知道她為什麼不讓自已說話。
剛才明明是她把話題往我身上引的啊。
雖然不知道她的意思,但他還是順著項蘊的話道:“項姑娘說的不錯,嚴兄,今日不宜談論這個。”
嚴望北聞言也只得作罷。
不談論朝政,幾人又在山上游玩了一會兒。
時至中午,項蘊叫來一名護衛,讓他從山下送上來幾個食盒。
幾人在山上的一處亭子用了餐後才一起結伴下了山。
到了山下,經過香榭梅園的時候,走在前面的項蘊和沈從之又悄聲交談起來。
“項姑娘之前可是怕我說出什麼對嚴閣老不敬的話傳到他耳朵裡?”
項蘊笑了笑道:“看來你也不是很呆嘛!沈公子,雖說你現在只是一介平民,但以後總歸是要入仕的。切莫要因為你現在的言論影響到你以後的仕途。”
“嚴兄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項蘊看著沈從之那雙清澈的眼睛淡淡的笑了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況且你今天才認識他,怎麼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沈公子,你心思太過單純,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沈從之見她一直盯著自已看,臉一下子就紅了。
“項姑娘,我……為何盯著我一直看?”
“噗嗤!”項蘊見他這樣又忍不住道:“沈公子,你怎麼這麼容易臉紅?方才那醉漢要用刀砍你也不見你緊張。
怎麼?難道我比那醉漢手裡的刀還可怕?”
“不不不!項姑娘容貌端莊秀麗怎會可怕呢?”
“是嗎?你覺得我美嗎?”
“嗯,項姑娘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
項蘊聽沈從之誇自已心裡也是十分開心,她想不到沈從之呆頭呆腦的居然能說出這句話。
當下,她又情不自禁的問道:“那你喜歡我嗎?”
這句話一出口,項蘊就感覺自已臉頰變得猶如炙烤,她怎麼老在這呆子面前說這種話?
而沈從之也好不到哪去,在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感覺自已的心臟都猛地漏了一拍。
心中更是驚歎:京城的人就是兇猛,連女孩子都如此。
“我……我……”
正當沈從之支支吾吾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跟在身後的魏曉月突然追上來問道:“蘊兒,你和沈呆子聊什麼呢?”
魏曉月說著又看向沈從之,隨即驚訝道:“呀!沈呆子,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我……我……”
沈從之心裡很急,很想告訴魏曉月,自已剛才好像被表白了。
但是,沈從之“我”了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呀!沈呆子,你不會是生病了吧?我聽一位郎中說過,人在受到過驚嚇之後是很容易生病的。你是不是被剛才那幾個醉漢嚇到了?”
沈從之“啊”了一聲,大腦宕了一下機,然後使勁點頭道:“是是是,在下這會兒感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頭昏腦漲,可能是生病了。
在下可能要先行告辭了,還請項姑娘和曉月姑娘見諒。”
沈從之說完,竟真的朝梅園外走去,那步履是越來越快。
魏曉月見他逃也似的離開,樂得哈哈直笑,還開口喊道:“沈呆子,要不要我找郎中去幫你看看啊?”
遠處的沈從之走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