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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每一題，姜春禾都打起十二萬分的謹慎，沒了剛開始的隨意，筆也不敢在卷面上圈圈劃劃，反覆思慮才敢圈下一道又一道的答案。
又是一聲熟悉的慘叫，姜春禾不敢再往旁邊多看一眼，按捺住驚慌，只專注於眼前，專注於這一道道只在前不久看過教材的問題。
李亦航沒有那麼好的定力，他止不住看向李家明，他……又被扇葉切割了左臂，左肩空蕩蕩的，濃郁的血腥味讓人幾欲作嘔。
李家明似徹底絕望了一般，捂著左肩的手鮮血淋漓，血液順著手腕、逃出指間縫隙，流了一地，血液漸漸蜿蜒過李亦航的座位底下。李家明癱坐在椅子上，扭頭直勾勾盯著李亦航和姜春禾，眼神晦暗難辨。
【倒計時：00：27：26】
姜春禾本就不多的耐心與記憶，此刻徹底敗給了最後一題。
他是保爾童年時的朋友，紅軍戰士，共青團區委書記，請問“他”是誰？
A．朱赫來
B．奧庫涅夫
C．扎爾基
D．加莉亞
E．烈傑尼奧夫
F．達雅
G．卡秋沙
H．麗達
I．謝廖沙
熟悉的感覺，將要呼之欲出的念頭，卻苦於年代久遠，而始終無法突破屏障劈開迷霧。
姜春禾往上翻看前八道題，每一道都認認真真為做出的選項打了個謹慎的圈圈，她心裡默默盤算著，九道題九個選項，前八題她的答案剛好覆蓋A～H，按照選項均勻分佈原則，她該選I了……
苦思無果，姜春禾放下筆揉了揉眉心，做足了心理準備才看向一旁，對上李家明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姜春禾忽地靈光一閃，撥開迷霧，她想起來了！是《鋼鐵般的意志》！
時隔七年沒看過的書，姜春禾只記得主角叫保爾·柯察金，作者是一個名字巨長的蘇聯作家，好像是尼古拉……奧斯特洛夫斯基？
姜春禾略略回想了一下，就重新將注意力投入題目。
……
眼睛瞪得像銅鈴也沒用，沒印象就是沒印象，她不記得除主角外的任何一個角色了。
要不然蒙I？錯了就像李家明一樣被砍手……但若錯一道題只是砍手，那還好歹還保住了命。忽然，姜春禾想起了什麼，她翻看自已的試卷，她只打圈卻沒寫答案，這個垃圾工程會判定嗎？
思索片刻，姜春禾還是決定寫一遍。每寫完一個字母，姜春禾都在心裡緊張地默數十秒，見頂上吊扇穩穩當當掛在燈管旁，就鬆口氣繼續寫一個字母，直到八個字母寫完，姜春禾也沒等來落下的“鍘刀”，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是低了不少，變三上四下了。
人一放鬆，就會下意識觀察周圍的環境，此時倒計時還剩二十分鐘。
姜春禾一邊回憶著保爾的一生，一邊看向李家明。
李家明灰敗的臉讓她忍不住別開眼，而後清清嗓，“李家明，你現在唸一下題目字母，我幫你做。”
聞言，李家明又燃起了些許希望，他費力坐正，大聲喊出：“he-got-into-the……”
“等一下！你……說話了嗎？”姜春禾艱難問道。
李家明瞬間死心，笑得淒厲，“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好啊！”
而後，李家明忽地發難，唯一完好的長臂一伸，拽過了李亦航的試卷。毫無防備的李亦航只能眼睜睜看著李家明將他的卷子用牙齒撕成碎片。
“你瘋了！”李亦航氣得眼睛都紅了，胸口起伏，暴怒恐懼交織。
“對啊，我就是瘋了哈哈哈哈……”李家明笑得肆意，他們都被禁錮在座位上，剛剛他能得手是因為李亦航毫無防備，可現在他有，李亦航再怎麼氣急敗壞也無法動他分毫。
姜春禾默默收好自已的試卷，以防李亦航也發瘋。
最後一道題還沒寫的李亦航懊惱又憤怒，他不應該糾結的！早早把最後一題寫完，他就能防備到李家明瞭！可是現在，李亦航不敢想，如果卷子是必須的答題卡的話，他該怎麼辦？和李家明一起去死嗎？
不……不……不！
“你是不是覺得自已是名校研究生，很高興很得意是不是？哈哈哈哈哈，你再怎麼牛，不也要和我一起去死？哈哈哈哈哈……”李家明癲狂的樣子成功激怒了李亦航。
他握緊拳頭就狠狠砸向李家明，可李家明只是少了一臂又不是癱了，怎麼會乖乖坐著承受他的怒火？看著李亦航無能狂怒的樣子，李家明大笑，笑著笑著又痛哭出聲。
他真的，真的，真的不想死啊……只恨從前不好好學習，只恨這麼個玩弄人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選中了他……他恨啊，他好恨……
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僵持著，李家明在笑，李亦航怒目而視，姜春禾趴著桌子不搭理任何人。
倒計時剩一分鐘的時候，姜春禾寫下了“I”，而後靠在椅子上，和他們一起等待宣判。
【倒計時：00：00：09】
李家明看著李亦航，挑釁笑笑，拿著筆將答案亂蒙一通，李亦航扭過頭不再看他這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吊扇運轉著高速落下的時候，姜春禾下意識閉上了眼，而後又反應極快地睜開眼，她要看著，萬一能躲呢？！
只不過人的反應註定比不過頭上的“鍘刀”落下的速度。
姜春禾睜開眼時，只能看到長長的扇葉成功收割了李亦航的左腕和李家明的……頭顱。
瞪大的雙眼和扭曲的神情都在告訴她們——他，死不瞑目！
膽寒驚懼之下，姜春禾捂著大腿的左手漸漸用力，凝固的傷口又一次崩裂滲血，在李亦航的痛呼聲中，姜春禾扭頭將胃裡的東西吐得乾乾淨淨，吐膽汁得苦水都出來了。
從未見過的可怖場景，狠狠攥緊了她的心臟，擠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們是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魚肉，是垃圾工程的……玩物。
【選擇完畢，存活試驗者2人，兩小時後進入第九關，請做好準備。】
【倒計時：01：59：59】
姜春禾眼前一花，人還處於教室之中，可李家明的屍體、地板上的血液，那些殘忍的事實和罪證，統統消失了。姜春禾看著完好無損的左腿，她自扎的一刀已經癒合，李亦航的左腕卻依舊殘缺。
沒有心思安慰他或者和他說話，姜春禾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角落坐下，含著薄荷糖喝起了漸漸變涼的水，辛辣清新的味道讓人安心。
她抱著雙臂，漸漸沉睡。
卻沒看到，李亦航臉色晦暗地盯著自已左腕光滑平整的斷口，過了許久他才慢慢抬起頭，然後盯著她的蜷縮起的頭頂，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