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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陽光下的河下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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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憂鬱苦悶後的田仁杰,一紙休書,結束了他與那個女人名存實亡的婚姻。

人是世間萬物中的精靈,區別於其他生命不是血肉之軀而在於他具有豐富的精神及意識。田仁杰經歷了生與死的痛苦折磨,走出了沼澤,然而卻遺留了嚴重的精神後遺症。人生態度發生偏離,失去了自信,久而久之,身體和精神狀態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身體枯瘦,霜染兩鬢,眼角、額頭增添了明顯的褶皺。白駒過隙,轉眼過去了十五年,田仁杰來到了知天命之年。十五年對於人一生是多麼的重要和寶貴,眾多好心人給她提親,勸說他建立一個新家庭,均被他婉言拒絕。周世傑、禾魚傑為這事沒少跟他掰開了揉碎了講,但是田仁杰都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也許婚姻真的是命中註定,前世姻緣。田仁杰五十歲這一年的春天,僵死的種子竟然在奇蹟般的發芽、開花、結果。

有一天,周世傑夫婦忙完了一天,晚飯後難得的休閒,躺在炕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閒話。一輪明月從東方升起,飄行在淡淡的雲層裡,天空忽明忽暗。遠處的白龍河在月光下粼粼閃爍,緩緩流淌,低聲吟唱著古老的歌謠,飄向遠方。那兩條高聳的河堤儼然就是巨獸的兩條觸角,曲曲彎彎伸向遙遠的黑暗,小心翼翼探索著無垠的未知世界。人生何嘗不是如此,未來是什麼?有誰能回答?

巧翠問世傑,“你認識李小麥嗎?”

“認識,你說她幹啥?”

李小麥是河下鎮《升達鞋帽鋪》李老闆的老閨女,知書達理,人長的俊俏漂亮,十六歲嫁給了離河下鎮十五里路的《南岔口村》財主王家的小兒子滿倉。王家有良田百畝,生活富足,李小麥嫁過去後衣食無憂,日子過的挺安逸。可是,天不遂人願,李小麥成親多年一直沒有生育。王滿倉惱羞成恨,整夜騎在小麥身上不是打,就是羞辱,往死裡折騰小麥。公公婆婆更是雪上加霜,惡語相加,“養一隻老母雞還能下蛋,中看不中用,連個屁都放不出來!”小麥以淚洗面,終日抬不起頭來,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不幸的事件接著發生,一日夜裡,王滿倉突患心疼病卒死,王家喪子之痛全部撒到李小麥身上,每日指桑罵槐,打雞罵狗,所有家務都推給小麥一人承擔,累的她直不起腰來。這並不算完,一日三餐吃不飽,端著冷飯蹲在柴灶間吃點殘羹剩飯。小麥心裡明白公婆這樣做是千方百計擠兌她出戶,小麥把心一橫衝出牢籠,回到河下鎮孃家。

巧翠說:“李小麥品行好,在婆家吃盡了苦頭,回到孃家快三年了,看樣子身體恢復的挺好,甭看她快四十歲人啦,模樣還是俊俏。識文斷字,知書達理,溫柔乖巧,挺有女人味,又沒有孩子拖累。依我看,她跟田大哥挺般配。.......咋樣,給大哥提提,你看行嗎?”巧翠推了一把世傑,問他行不行。

“不行,不行!.....你不是不瞭解大哥的脾氣,給他介紹了那麼多,他能看上一個寡婦……不行!不行!”周世傑的頭搖得似撥浪鼓。

“我倒覺得他倆挺般配,大哥老秀才,滿肚子學問,李小麥溫柔大方,長的漂亮,雖是二婚,卻沒開懷,說不定還真行。......你先不要往外推,你找個機會跟大哥透透,成不成沒關係,誰也不缺啥少啥,你說對不?”

周世傑頭枕著胳膊,面朝屋頂微閉著眼睛沉思了片刻,咂摸咂摸後覺得巧翠說的還有幾分道理。提提就提提,反正很多次了,也不多這一次。

“好,明天一早我向大哥說說。”

“一旦有活話,我立馬就去找李小麥。”

夫妻似乎辦成了田仁杰的大事,好一陣子興奮。世傑吹滅了蠟燭,屋子頓時暗下來,巧翠嗤嗤地笑著鑽進丈夫寬大的懷抱。

這一夜他們睡得格外的香甜。

多年來田仁杰有一個習慣,無論春夏秋冬,清晨早起到河邊遛彎,活動筋骨,透透空氣。遛彎線路一成不變,出東城門,沿著白龍河堤一直向東,大約走上三里路再原路折返。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堅守不變。

那日天剛剛放亮,和往常一樣,田仁杰走出自家宅院,漫步在青草依依的河堤上。他步伐緩慢且輕盈,倒背雙手,嘴裡輕輕哼著二黃,“我本是臥龍崗一散淡的人....”邊走邊欣賞春末夏初白龍河兩岸的風光。

三百餘里的白龍河,自西向東浩浩蕩蕩流經冀東平原肥沃土地,最終匯入渤海。千百年來,白龍河滋潤著大河兩岸的人們,繁衍生息,被當地人譽為母親河。這條大河為當地農業以及經貿帶來了極大地便利和發展。她水面寬闊,水流平緩,遠望千帆競發,百舸爭流,一派繁忙景象。河下鎮坐落於白龍河中游南岸,是一個得天獨厚的天然水陸運輸碼頭,她東西南北四方通達,每年從這裡吞吐的貨物運往華北各地,百餘年來形成了地區性的商貿重鎮。

太陽冉冉升起,火紅色的朝霞染紅了這片古老的大地,輕柔的風送來陣陣芳香,花喜鵲興奮地叫著,穿梭在柳樹、榆樹、杜梨樹之間,蹦來跳去,追逐著田仁杰的腳步歡聲歌唱。田仁杰大口吸著清晨甜滋滋空氣,頓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力量充滿全身。他深情望著眼前的美景,不由得大聲吟誦出范成大的詩句:“土膏欲動雨頻催,萬草千花一晌開。舍後荒畦猶綠秀,鄰家鞭筍過牆來。”

周世傑估摸時間差不多了,田大哥該回來了,就在《一品坊》大門外等候。晨曦中遠遠看到田仁杰的身影,世傑走過去向大哥打招呼。

“大哥早!”

“世傑早!.....忙完啦?等我......有事嗎?”

世傑只是咧嘴微笑,沒有回答田仁杰的問話,拉著大哥走進《一品坊》,並上下打量起大哥,鬧的田仁杰莫名其妙。

“咋,不認識我啦?”田仁杰問。

田仁杰穿戴歷來很講究,乾淨整潔得體。今天,他身穿洋布深灰色長衫,黑色小帽,千層底圓口黑布鞋,還露出一截白襪子。腰板挺直,精神矍鑠,充滿活力。

“大哥,看您這氣色,紅光滿面,精神頭十足,哪像五十歲的人,真讓人嫉妒。”

跑堂夥計有福微笑著迎上來,搬開椅子,擦抹桌面,請田仁杰入座。

“田先生,今兒您吃點啥?”有福眼睛笑成彎月,恭敬地問田仁杰。

“有福,不變。”田仁杰拍著有福的胳膊說。

“好嘞!”有福一陣風似的走向後廚。

世傑坐在了田仁杰身邊,氣氛輕鬆愉快。

“世傑,拿我尋開心,老啦,大不如從前了,不堅持走走,胳膊腿都僵硬了。”說著話,田仁杰撩起長衫下襬,輕輕拍打小腿和膝蓋,“走走渾身都覺得輕鬆,早飯也吃得香。”

“大哥,怎敢說老,姜太公七十歲出山封相,佘太君百歲掛帥,跟他們比您還年輕。”

田仁杰還要說下去,剛巧有福端著托盤送過來。

“田先生,您的早點!”有福把早點擺放在餐桌上,然後對田仁杰很客氣地說:“您還需要啥,招呼我,千萬別客氣。”

田仁杰端起豆腐腦兒並沒有吃,而是湊到鼻子下嗅了嗅,“嗯,好香!一天不吃啊,就想它。”像是自言自語,又似說給世傑。他取出調羹,一口一口吃起了豆腐腦兒。周世傑坐在那裡,瞅著田大哥有滋有味品著豆腐腦兒,兩個人好半天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大哥,我問您一件事,你可認識《升達鞋帽鋪》李家的老閨女李小麥嗎?”世傑突然問起這事,一時間令田仁杰沒轉過神來,疑惑地仰起臉瞅了田仁杰好一會兒才回答他。

“有印象,…當年本鎮一枝花。”

“您覺得李小麥這人咋樣?”

“ 什麼咋樣?……沒頭沒腦,問這幹啥。她不是回到了河下鎮家裡嗎?聽說她受了委屈,還吃了很多苦。”田仁杰說。

周世傑撲哧一聲笑了。“看來您對小麥的事情瞭解。”接下來周世傑把李小麥的事情詳細給大哥敘說了一遍。要是往常,只要一開口說到這類事情,田仁杰一定堅決阻止。相反,他今天從始至終沒有打斷他,神態平靜,安靜的像個孩子,一直把話聽完。周世傑高興的跳起來,丟下田大哥,一溜煙兒衝到後宅給巧翠報喜訊去了。

.........。

這一年田仁杰五十一歲,李小麥四十一歲,這兩位歷經滄桑人告別了不堪回首的往昔,牽手開啟了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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