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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元昭暗呼倒黴,果然下一瞬廖寂音讓她上前來。
“你可願意養美人蠱?”
美人蠱是他手中一枚繭蛹,前夜老闆告訴她這繭需要養在皮肉下,吸食養分,足月後破繭成蝶,紅蝶會在她的面板下游走,待成熟又要割破面板引出。
老闆描述的無比詳細,元昭昨夜做了一晚上噩夢,此時聽他這麼問,自然搖頭,篤定道:“我不願。”
不料廖寂音接著問:“那你想做我的夫人嗎?”
元昭臉頰火辣辣,認準他是聽清老闆的話在刻意羞辱他,她聲音拔高:“也不願。”
廖寂音多看了她一會兒,等他做罷時元昭才發現她後背已經爬滿冷汗。
幾乎就在她後退的同時,一個豔麗嫵媚,發中別一朵芍藥花的女子大方上前,奪了元昭風頭,聲音輕軟,說:“小女子不才,願意替府君養蠱,也……”
她輕輕一笑,眼神如落雨的春湖,瀲灩多情:“也很想成為府君夫人。”
廖寂音看她的眼神同看元昭沒有分別,他左手邊的手下出聲說明利害,多數女子無法想法一隻蝴蝶似的蠱蟲在自己面板底下鑽來鑽去,紛紛面色蒼白目光遲疑,出頭的女子也面露畏懼。
等手下說完,廖寂音問她:“你現在還願意嗎?”
女子點頭時的堅決和元昭拒絕時一模一樣。
“在下願意。”
廖寂音看向其餘人:“你們呢,有願意者可以上前一步。”
一片沉默,無人願意,也無人上前。
廖寂音又看向那女子,將蠱蟲放到托盤中由手下送到女子面前。
“能養出美人蠱,我就娶你做夫人。”
那女子欣喜若狂,衝廖寂音跪地俯首:“謝府君恩典。”
廖寂音輕嗯一聲,離開幽蘭臺,眾人也紛紛散去。
歸途上元昭對女子的喜悅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為廖寂音養蟲子給他做夫人有什麼好的,偏偏老闆拿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她,口中一直唸叨:“機會都餵你嘴邊了,可惜可惜。”
元昭定住,鄭重告訴她:“這樣的機會我不想要,完全不可惜!”
老闆消停了只一會會,又提問:“你連廖寂音都看不上,那以後想找個什麼樣的男人?”
元昭先是啐了一聲,道:“什麼叫連他都看不上,他是什麼很好的人嗎?”
走了兩步她忽然有些矯情扭捏地開口:“錢財權勢到底是身外之物,我不在乎,我只想找一個對我好,疼我憐我的知心人兒。”
老闆沉吟片刻,通知元昭:“明早之前把你私藏的話本全部交出來。”
“不行!”元昭激烈反抗,“那是我的精神寄託,你不能動!”
老闆語氣飄忽:“燒掉話本回歸現實吧傻姑娘。”
“錢財權勢不是不重要的身外之物,那是你在世上安身立命的倚仗,拋開不談,那就是不守規矩,活不成的。”
她語重心長的人生感悟散在風裡,元昭聽過了就聽過了,半點沒放在心裡。
日子一天天過,元昭越來越頹,她開始習慣眺望遠方,看地方誌,聽客人們講綵衣鎮外面的故事。
終於,一個涼風習習的清晨,整個綵衣鎮熟睡之際,元昭留信一封,滿懷期待地搭一輛小船走了。
綵衣江溫柔地送她靠岸,元昭彎腰對這位母親表示感謝,然後興奮地踏上新旅途。
元昭心裡清楚她瀟灑不了多久就會被抓回去的,可能還會挨說挨罰,但她不在乎,或者說老闆對她的寵愛讓她很有底氣。
畢竟她留信說明過,她只是出來玩,又不是真的想逃跑。
此時此刻,元昭最想的就是跑遠一些,在被抓到之前玩的盡興。
她舉著自己手繪的堪輿圖徒步走了兩個時辰到天機城,買了去雲州的飛舟票,她頂著一張漂亮小臉,一路收穫無數善意的幫助。
元昭翹起嘴角,想,外面真好。
飛舟下午起飛,每人一個房間用於休息,元昭第一次經歷如此安靜的夜晚,沒有笙歌鼓樂,暗香浮動,油燈一吹黑漆漆靜悄悄的,她好奇加亢奮,偷跑出房間去甲板上看月亮。
天空墨藍,寒月寂寂,雲層都在腳下手邊,元昭試探著伸手抓一把,涼絲絲的。
身邊是飛鳥,腳下儼然屋舍如同擺放整齊的小黃豆,大陸黑乎乎的,河流如同一條發光的玉腰帶,被山谷推出旖旎的曲線。
元昭一直待到手腳冰涼才哈著氣回房間,擔心吵到他人,她便貓兒似的踮著腳。
快到房門,她聽見了隱約的談話聲,元昭只是注意到了,但沒留意,一直到聽見:“那姑娘就住這裡嗎?”
元昭腳步一停,藏在暗處偷聽他們講話。
一人道:“小娘們一個人出來的,有不少錢,估計是哪家大小姐偷跑出來的。”
另一人反駁:“尋常大小姐哪裡會和男人打交道,我看她被幾十個男人獻殷勤都自在的很,保管是個館裡的姐兒。”
“館裡的姐兒不在館裡待著出來做什麼?”
“誰知道呢,找刺激吧,可能去的大爺殺不了她的癢。”
“別呀,我還是喜歡大小姐,兔兒似的可憐眼神,嘖嘖。”
最後一人已經摸到門口,聞言打斷他們要起的爭吵:“噓,是不是的,嚐嚐不就知道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那人試著推門,門居然被輕輕推開了,明月自視窗撒下一地清輝,光芒覆蓋半截過道,元昭露出半隻眼睛,看見中間大漢手裡拿的物什閃爍寒光,隨著他動作向元昭露出全貌。
那是一把鋒利碩大的斧頭。
元昭驚駭後退,聽見他們說:“沒人啊。”
她轉身向外跑去,不敢回艙,縮在甲班角落吹了一晚上的風。
被凍的迷迷糊糊時,她心底互相亂想,有些可惜自己放房間裡的錢財,失去它們,只怕自己有好些計劃只能作罷。
飛舟抵達雲州織錦城,元昭第一個跑下飛舟,尋找可以落腳的客棧,一路她垂首縮肩,有意無意遮掩自己的容顏。
用頭上的髮釵抵了飯錢喝口濃湯,元昭縮著手腳喟嘆,感覺活過來了。
她坐二樓雅間,從窗外可以看見半青半紅的林道見來往許多書生,聽交流多是什麼:“你考怎麼樣?”
元昭聽了一會兒,才知此時正是雲州鄉試,雲州秀才齊聚織錦城,十餘年寒窗苦讀就為今日這一篇文章,其激盪心情差不多可以用自己苦練箜篌第一次登臺亮相做類比 。
她看著放晴的天空,由衷祝願這些書生可以有個不錯的成績,不過似乎註定有一批人會被淘汰,就像綵衣鎮首秀過後的樂師舞姬也不是全部會被留下來。
剛想到這裡,元昭垂眼看見一格格不入的書生,旁人都是一二同窗好友互相分享考試心得,只他一人,畏手畏腳,形單影隻,滿臉頹喪,頭頂明晃晃寫著:我這次考砸了。
元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