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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樾又驚又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禍世之災的降臨。
他什麼都做不到，即使林樾的心裡是又急又恨。
祭臺之上籠罩的血氣愈發地濃郁了，就像是鎖住池塘柳的霧氣，馥郁地卻又像是一壺濃釅烈酒。
他隱約看到了無數個不成人形的魂魄，在血海中拼了命地掙扎，就像是溺水的人，在呼求著，有沒有好心的人能夠伸出援手。
林樾覺得，自已好像看到了父親和族人的猙獰身影。
他們揮舞著手臂，看起來就要衝上來抓住自已。
那……真的是我的父親嗎？
他怔怔地想道，剔透的淚水不知道何時盈滿了眼眶。
林樾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清淚，咬著舌尖，又念動起了顧箐仙教給他的咒訣。
他“一廂情願”地覺得，自已是在挽救大廈將傾的淵麟界，卻殊不知，正是他自已一步一步地將淵麟界推向末路。
在顧箐仙的算計之下，仙心就算是有口也難辯。
淵麟界的輓歌終究是在奏響了。
到了這時候，懸於空中的白石三足鼎終究是不堪重負，瑩瑩如玉的鼎身崩裂開了好幾道細碎的裂紋。
“姚叔，助我！”顧箐仙長嘯了一聲，衝著姚叔喊道。
姚叔會意。
於是，就在剎那之間，拙巧劍出鞘，勢若雷霆千鈞，劈頭蓋臉似的斬向了白石三足鼎。
白石三足鼎雖為一尊成道器，卻也在和五濁之氣的對轟中受了損，不復昔年風采了。
重劍無鋒，陰陽倒轉，時空凝滯。
只見白石三足鼎之上的裂紋饕餮大口似的裂開，碎片就像是疾風驟雨似的飛濺了開來。
碎片如利刃，倒栽著插入了祭臺，雕琢開了好幾道深深的裂紋。
甚至還有幾塊碎片直直地朝著仙心而去，愣是要扎進仙心的血肉之中。
當然，結果自然是失敗了的。
但是，在淵麟界生靈氣血的滌盪之下，五濁之氣已經快要被激揚乾淨了。
不過，在姚叔和顧箐仙的暗中操縱下，五濁之氣看起來還是和白石三足鼎勢均力敵的。
也該收網了。
顧箐仙在心裡盤算著。
“鎮！”他厲聲喝道，靈氣化為了一隻如山嶽般的巨掌，一掌拍在了白石三足鼎上。
白石三足鼎終於是支援不住了，整個兒坍了下來，直直地朝著仙心砸了下去。
這下，它是真真切切地砸到了仙心之上了。
顧箐仙看著就覺得肉疼。
“林樾，抱歉。”也許真的是靈力透支，也許是裝模作樣，反正顧箐仙現在的臉色很是蒼白，額間也沁出了密匝匝的細汗，“我沒有來得及救下淵麟界，被魔心的陰謀得逞了去。”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語氣激憤，神色悲慼，看起來是就像是真的在為淵麟界死於非命的生靈哀悼。
“不過，我們還是贏了。”顧箐仙又從袖子拿出了一個銅釉小爐，將仙心收了進去。
淵麟界眾生的祭祀，終究是滌盪盡淨了仙心之上的五濁之氣。
林樾徹底地癱軟在了地上，大口地喘著氣。
“公子。”他搖了搖頭，“公子何須抱歉，樾還要謝過公子伸出援手——”
他苦笑了一下，支著飲雪劍站了起來，腳步踉蹌地走出了祭臺。
只見昔日繁華阜盛的羽衣城變得一片死寂，杳無人聲，就像是一座空城，一座死城。
它確是一座死城了。
人都死了，不就是死城了？
林樾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出了城門，遙遙望向了東州的方向。
在快要走出城門的時候，他還回首深深地望了一眼那顆懸在城門頂樑上的頭顱。
那顆頭顱雙目圓睜，面色依舊鮮活。
淵麟界，是真的成為了一座死界了。
林樾在城門口的茶水肆停下了腳步。
放在桌子上的茶水還是熱騰騰的，但是吆喝的小二、歇息的行商，都不見了身影。
林樾嘆息了一聲，在茶水肆中坐了下來。
他不敢回家，哪怕是去看一眼父親的死。
……
“姚叔，有些許的不對勁。”顧箐仙緊鎖著眉頭，看著託在手心的那尊銅釉小爐，“淵麟界的意識，怎麼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照理說，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淵麟界的意識也應該醒過來了，即使，那場葬送一切生靈的血祭是淵麟界的界子一手主導的。
“是，出了什麼意外嗎？”他喃喃自語道。
“公子，要不……就讓老夫去看看？”姚叔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提議道。
“也好。”顧箐仙想了一會兒，還是應了下來，“我和姚叔一起去。”
“這……”姚叔有些猶豫。
但是，在看到顧箐仙堅定的神色的時候，他還是無奈地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