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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顧公子，有話好好說……”北霓皇主變了臉色，訕訕地擠出了一個滿是褶子的笑容，結結巴巴地說道，“別動手啊，那也太傷和氣了。”
只差半寸，那根銀針就會扎入他頸下的動脈，鮮血迸流。
北霓皇主神色驚惶，一臉不可思議。
他承認，是自已小覷了顧箐仙。
“顧公子？”他的聲音如蚊吶，小心翼翼地詢問著顧箐仙，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抹了自已的脖子，“我這就給皇祖父傳訊……”
“老夫陳了道，見到顧公子。”就在這時，爽朗的笑聲響起，一個鶴髮童顏的老人出現在了顧箐仙的面前。
他也並未著一身明黃龍袍，而是一身道袍竹冠，看起來頗為仙風道骨。
“北霓皇朝的老皇主？”顧箐仙眯了眯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
陳了道的修為，赫然是半步彼岸境。
只消一個契機，他就可以叩開道宮天門，修得彼岸同渡。
在顧箐仙琉璃瞳的映照下，一切陰謀詭譎之事、修為境界之形，都歷歷可見。
畢竟，一個下界皇朝的老皇主，也得不到什麼遮掩修為的秘法或者是秘寶。
他的氣運很高啊——
顧箐仙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陳了道，在心中思索道。
雖然比不上身為界子的林樾——那就是一個行走的外掛，但卻和娰般若的氣運不相上下。
不過，陳了道身上的氣運，是血紅色，喻示為“竊”，是淵麟界氣運的竊賊。
林樾和娰般若身上的氣運是青藍色的，喻示為“賜”，是淵麟界天道的賜福。
顧箐仙在看到陳了道身上濃稠地就像是血海的氣運的時候，就證實了自已先前的猜想。
陳了道在無意之間發現了生靈氣血和一界氣運之間的隱秘聯絡，於是在北霓皇宮的枯井之下修築祭臺，銘刻陣法，偷竊淵麟界的血氣和氣運，化為已用。
即使陳了道都不知道，到底何為氣運，何為界種子。
“敢問顧公子可是為了‘道氣’而來？”修為到了半步彼岸，陳了道的靈覺可謂通神。
他在看到顧箐仙的第一眼，就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甚至於……他警惕地環顧四周，試圖找到那股陰冷的氣息的來處，卻是一無所獲。
“他察覺到了我的存在。”姚叔的聲音在顧箐仙的心中響起，“他似乎，是天生的靈覺者。”
姚叔的聲音有些許的遲疑。
靈覺，在凡人界的說法就是第六感。
天生的靈覺者，就是第六感很靈驗的人。
天生的靈覺者？
聞言，顧箐仙正了正神色，認真了起來。
雖然年紀有些大了，但是還可以養養。
畢竟陳了道的才情還算是不錯，靈覺者麼，也有收入麾下的價值。
不過，“道氣”——這個說法倒是有意思，誤打誤撞的名字，卻是正巧應上了“被偷盜的氣運”，該說不愧是天生的靈覺者麼？
“姚叔，動手吧。”顧箐仙搖了搖頭，衝著遠處說道。
即使他知道，從枯井下去禁地走的是陣法，並不是真的跳進井裡，顧箐仙在心理上也是難以接受。
他乾脆利落地指揮姚叔直接把北霓皇宮的地皮整塊兒都剷起來，露出地下的祭臺。
“什麼？”北霓皇主一怔，看著如鬼魅般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姚叔，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動手？動什麼手？
但是，下一刻，他就知道了答案。
只見姚叔的手中出現了一柄銀白色的重劍，重劍無鋒，大拙若巧。
拙巧劍的劍身古樸，渾身都充滿著歷史的厚重和凝滯，就像是一柄鍘刀，鍘下了歷史的書卷。
姚叔的劍很慢，就像是螞蟻拖著時間在迤邐著前行，慢得北霓皇主都可以看清楚他的動作。
但是，他的劍又很快，在北霓皇主和陳了道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劍就已經斬下。
一劍落下，光陰斷絕。
只見寒芒如冷月清輝，在拙巧劍下，整個北霓皇朝都被夷為了平地。
恢弘的殿宇被整個掀起，參天的古木被連根拔起，曲水斷流，草木橫屍。
陳了道並不像北霓皇主那樣悲痛欲絕，他只是神色冷峻地看著化為了廢墟的皇宮，臉上古井無波。
他並不是在裝模作樣。
在百年的掙扎求索，在生死的邊緣徘徊踟躕中，陳了道對於北霓皇朝的感情早就淡了。
他都能夠狠下心來殺了自已的親生兒子，把頭顱懸於城門之上，還指望他對北霓皇朝有什麼特殊的眷戀？
在廢墟之中，一座祭臺靜靜地躺在那裡，就像是一隻血紅色的眼睛，冷冷地看著眾人。
顧箐仙瞥了北霓皇主一眼，手指微動。
“第二個祭品。”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根銀針貫穿了北霓皇主頸下的動脈，汩汩的鮮血流出，在陣法的牽引之下，流入了陣紋之中。
祭臺一下子就閃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