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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聞言，林樾激動地應聲道。
他的雙手微顫，緊緊地攥住了江流石轉陣的陣盤。
一雙奕奕的眸子裡，盡是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神采。
他搓了搓手，拿著陣盤，開始變幻江流石轉陣的八方陣門。
葫蘆谷的眾人都被困死在了江流石轉陣中。
只聽得一道悶雷之聲，銀瓶乍破水漿迸，從地裂之中，湧出瞭如注的黃色泉水。
在泉水之中，混雜著埋葬於彼岸秘藏之中的天驕屍骨。
許瘋子認出了夜如塵的儲物袋。
但是，此時此景之下，他也無暇去顧及夜如塵。
他現在是自身難保了。
在江流石轉陣之中，陰陽顛倒，天地失序，眾人的修為都被禁錮。
他們現在就是宛如凡人。
不過和凡人相比，他們的氣血更盛罷了。
……
林樾撥動著江流石轉陣的陣門，神色冷漠地看著昭雪鏡中映出的畫面。
那幾尊高高在上的道宮境長老，就像是螻蟻那樣掙扎在如血的泉水中，生死不由已。
林樾的心中快哉。
他從未想過，風水輪流轉：曾經的他，在道宮境尊者的眼裡，不過是一隻螻蟻；但是現在，他卻可以隨意執掌道宮境尊者的生死。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自已棄暗投明，投奔了顧公子。
不過幾息之間，在葫蘆谷中的眾人的血肉，都餵了絞肉機似的江流石轉陣。
一時之間血色的洪水濤濤，幾乎淹沒了整個葫蘆谷。
就像是奔湧的江流吞吐著峭壁陡崖之上滾落的岩石，血色的洪水吞吐著眾人的屍骸。
在江流石轉陣的絞殺開始的時候，被驅逐到葫蘆谷之外的穆凜和一眾東州聖主長老就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那幾尊對他們指氣頤使的道宮境被葫蘆谷中的陣法絞殺。
木老人看著葫蘆谷中翻滾的血肉，不由得乾嘔了一聲，他只覺得自已的胃裡也翻江倒海了起來。
葫蘆谷中的血氣太濃郁了，幾乎是沖天而起。
他們站在遠處的高崖之上，都可以聞到葫蘆谷底的血腥氣。
穆凜皺了皺眉，望著葫蘆谷中的煉獄之景，心中有了猜測。
難道是顧公子嗎？
他突然想起了姚叔的神鬼手段。
……
“你做得很好。”顧箐仙一點都不吝嗇自已口頭的誇獎，淺笑盈盈。
林樾一時激動，手上一用力，不小心撥亂了生門和死門的序列。
只見葫蘆谷中，一座峰巒拔地而起，從下往上地劈開了山谷。
遠遠地望去，就像是一座雲峰欹斜著從兩座相對的青山間插出。
顧箐仙從激動地手腳都變得不協調了的林樾手中拿回了江流石轉陣的陣盤。
他在死門之處輕輕一彈指，指尖輕捻，將血祭的符籙烙印在了陣盤的中心。
剎那間，葫蘆谷中的血光大盛，直接就是沖霄而起，就像是大片大片的晚霞，映紅了整個群玉山脈。
可謂是，血色染蒼穹，倏忽天下驚。
就在九重天霄之外，睡得就像是一頭死豬似的淵麟界意識哼哼唧唧地翻了一個身，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淵麟界意識的化身是一個白色的糰子，看起來就像是貓咪玩耍的毛線球，闔著一隻獨眼，時不時地發出幾聲呼嚕聲。
在林樾界子身份的遮掩下，祂並未被驚動。
但是，顧箐仙卻循著血氣收斂的方向，找到了界種子的所在。
界種子，是一界之根。
生靈的氣血，最終都是要歸於界種子的紮根之地，化為是一界成長的養料。
顧箐仙血祭了中州的天驕和長老，就是為了找到界種子的紮根之地。
在他的琉璃瞳下，一道纖細的血線從葫蘆谷中蔓延而出，就像是一根風箏線似的，飄飄晃晃地繫到了中州。
顧箐仙眯了眯眼睛，引動了琉璃瞳術，看到了一尊如玉的白色雕像。
在雕像之下，是一個半坍圮的祭臺。
血線沿著祭臺遊走，如水蛇般靈活地鑽入了雕像底下。
那是在中州北霓皇朝的祖地。
“北霓皇朝。”他輕聲自語道，“有意思，沒有想到還有勇士。”
顧箐仙在看到祭臺的時候，心中就有了猜測。
真是沒有想到，北霓皇朝也做了淵麟界意識的逆子，在敲骨吸髓一界的氣運。
淵麟界的意識：so，受傷的又是我？吾兒叛逆傷吾心。
真是好想法，也不知道是那一位皇主的主意。
顧箐仙輕嘖了一聲，讚歎道。
在經頌聲中，大祭逐漸落下了帷幕。
猩紅的血色褪去，渾濁的泉水湧回了地下，橫插的峰巒也歸於了地底，被攪得天翻地覆的葫蘆谷恢復到了往日的寧靜。
在江流石轉陣的偉力之下，一切都恢復如初，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高崖之上的木老人一臉的魔幻，就像是夢遊似的囈語道：“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宋縵兮捂著胸口，只覺得心臟跳地飛快，就快要蹦出胸膛了。
但是，她在看到神色自如的穆凜的時候，卻是鬆了一口氣。
她總覺得穆凜知道什麼。
宋縵兮琢磨著穆凜的神色，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不聽，不看，不問，才是明哲保身的智慧。
她從不羞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