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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黃威的絕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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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的狀態代表了大部分楚軍將領,在大火後還安然無恙的山頂樹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人總是在面對超出認知的東西時充滿恐懼,無論是誰都一樣。

“黃威並不會控火之術,我發現他是怎麼做到的了。”就在楚軍眾將陷入自我懷疑之時,喬遠從主帳外進來。

“他是怎麼做到的?你發現了什麼?”侯景的眼睛裡又有了光。

“三日前,我們放火之後火勢很快便蔓延到了半山腰,當時,鎮東軍往山下扔了很多巨石,我不明白黃威的用意,直到剛才,我看到半山腰的情況,我才明白。”喬遠對當時鎮東軍扔石頭的行為有些疑惑,起初,只以為是鎮東軍走投無路想砸死一些楚軍陪葬。

“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侯景急不可耐。

“青山半山腰的樹木不像是被火燒完的,更像是先被人砍出缺口,然後,用巨石撞斷的。”喬遠說出自已遠遠觀察到的半山腰的情況。

“那又如何?”侯景還是不明白,其餘眾將也不是很明白,只是侯景嘴巴更快。

“黃威應該是一開始就預料到了我們會火攻,所以,半山腰的樹木他派人提前砍出了缺口,這樣在我們放火的時候就用巨石砸斷半山腰的樹木,山腰的樹木折斷之後,山腳和山頂中間就沒有樹木連線了,火自然也就蔓延不上去了。”喬遠說完了他的猜測。

“原來是這樣。”侯景一拍大腿,又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他黃威不會控火之術。”不是鬼神之力讓侯景鬆了一口氣。

主帳內其餘眾人同樣鬆了一口氣,不過面色隨後又都凝重起來。雖然,黃威不會控火之術,但是,這樣啥都準備好的黃威同樣可怕。

侯景也反應了過來,他現在是見識到了黃威的實力,原本以為他是自已送死,沒想到小小的一座青山被黃威經營得固若金湯。

“火攻雖然沒能要了黃威的命,但是,他山腰下的陷阱都沒用了,這樣,我們攻山的難度要小了很多,也不算沒有收穫。”餘正見眾將士氣低落,趕緊出言。

“鎮國公說的對,這大火雖然沒燒上去。但是,那麼熱的火焰,在山上的鎮東軍肯定也不好受,肯定費了他們不少水,他們能堅持的時間肯定變短了,我們多圍困些時日就是了。”侯景也說道,攻山也變成了圍困。

在鎮東軍這邊還在和楚軍大戰時,發生了一件震驚天下的大事。

七月三十一,蘇禹手持先帝蘇明的遺詔,在安南王張憲的支援下,在安南州稱帝,鎮東州留守的崔粲,按照黃威留下的命令支援蘇禹。以安南王在南境的聲望和鎮東王在東境的聲望,大齊瞬間一分為二。

蘇禹在安南城稱帝,國號仍為齊,世人為了區分兩家齊國,蘇禹這個齊國被稱為東齊,蘇玄的齊國被稱為西齊。

兩齊並立,齊陽城就距離東境太近了,齊陽城內不少臣子諫言蘇玄遷都。蘇禹剛稱帝,齊陽城的朝會就有人提出來了。

“遷都?大齊一分為二我已經是大齊的罪人了,朕不可能遷都的,朕要在這齊陽城看到大齊重新一統的那天。”遷都的提議被蘇玄無情的反駁了。

“陛下,如今黃威正與大楚大戰,我們何不趁機與大楚聯合,楚帝現在應該只對黃威還有恨,我們以黃威的命和大楚聯合,我們收回東境,楚帝應該也是會同意的。”新任禮部尚書郭芳諫言。

蘇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只這一眼便讓郭芳靜若寒蟬。

“你把朕當成什麼人了?大齊雖分兩家,但還是自已家的事,什麼時候自已家的事要讓外人參與了,還要在自已兄弟與外人大戰時捅刀子?你居心何在?大齊人幹不出這事來,來人啊,將這個狗東西拖出去,朕不想再看到他。”蘇玄暴怒,這種人豈能佔據禮部尚書的高位?

郭芳哭喊著被禁軍拖走了,沒人為他求情,有的人眼神閃爍,慶幸自已沒有做這個出頭鳥。

“朕再說一遍,朕與老三的事是家事,在家裡怎麼打都行,但是,如今老三在和外人打仗,我這個做大哥的不能幫他已經沒臉了,還想讓我在背後捅刀子,這種事我幹不來,我要是做了這種事,父皇得爬起來掐死我,派人去告訴老三,大楚沒被趕走之前不用擔心我這邊。靠近東境的城池駐軍全部後撤,至少空出一州之地不要駐軍,讓老三沒有後顧之憂。”蘇玄下令。

殿內眾臣無人敢反對,陛下的態度很明瞭了,這個時候誰敢去觸黴頭,何況,很多大臣心裡是支援陛下如此的,這才是他們曾經支援的太子殿下。

早朝很快結束,空缺的禮部尚書之位現在已經沒人想要了,短短几年時間,禮部尚書已經換了好幾個了,都沒有善終,誰都不想趟這趟渾水。

下朝後的蘇玄來到了天牢,天牢前幾個月還是由京緝司掌控,蘇玄繼位之後,京緝司遭到裁撤,京緝司司正鄭忠如今就被關押在天牢之中。

“委屈你了,過段時間鄭公公你還是給朕做暗衛統領吧。”看著眼前的鄭忠,蘇玄輕聲說道。

“罪臣鄭忠見過陛下,多謝陛下厚愛,只是鄭忠如今已經沒有任何用處,只想去追隨先帝。”鄭忠對蘇玄行禮後拒絕道。他鄭忠不僅僅是一個太監,他是先帝親封的京緝司司正,位同三品大員,他鄭忠是大齊的臣子。

“你何必呢?父皇交代朕要照顧好你,你為父皇和朕做了這麼多,朕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死,你放心,朕已經安排好了,過幾日你就會病死在天牢裡,然後,你繼續做你的暗衛統領,沒有誰會知道的。”蘇玄說道。

“臣在接受先帝任命時就已經想到了結局,臣病死在天牢說服不了那些人,臣那天殺的人太多了,他們一定要看著我死才會放心。先帝去了,臣也不想苟活,請陛下滿足臣的心願,臣想以京緝司司正的身份被問斬,這是先帝給臣的身份,臣要用這個身份繼續去追隨先帝,至於暗衛,陛下肯定有更合適的人選,臣就不摻和了。”鄭忠言真意切的求死。

“那些世家大族現在根本不足為慮,朕要對付他們只是多費一些事罷了,沒必要因此搭上你的命,你為父皇和朕做得夠多了。朕希望你能活下來,這也是父皇的意思。如果你不想做暗衛統領,朕可以讓你選,哪怕你要去邊境當個將軍,以你的能力也是可以的。”蘇玄掏出蘇明試圖勸服鄭忠。

鄭忠感激涕零:“臣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便是遇到了先帝,臣年幼時就已經進宮了,無依無靠若不是先帝救助,臣根本活不到現在,先帝把臣當個人看,臣這條命就賣給先帝了。先帝走後還想著臣,臣更想快去陪伴先帝了。”

“哎,罷了,便隨你吧。父皇啊,你在天上也可以驕傲了,這麼多人願意為您赴死。”蘇玄看出鄭忠已經下定決心,便也不再勉強。

從天牢出來的蘇玄沒有回皇宮,一路來到楊柳河畔,楊柳河上的邀月樓還在,只是,老闆換了人,原來的呂文不知道去了哪裡,蘇玄一路來到了天一觀。

天一觀裡,老道士清玄又在樹下喝茶。見蘇玄進來,老道士趕緊行禮:“貧道清玄見過太子殿下。”

“蘇玄見過清玄道長。”蘇玄拱手回禮。

“怎麼不見靜虛道長?”蘇玄好奇靜虛去了哪裡。

“靜虛沒能救下一個做點心很好吃的姐姐,心情不好,已經傷心很久了。”清玄搖搖頭。

“我那弟妹是個表面柔軟實則剛硬的人,她一顆心又都在老二那裡,老二走了,她又沒能為老二留後,她是不會苟活的,還是要多謝道長特意趕回來。”蘇玄鄭重的向清玄行禮。

“哎,都是命數,老道也無能為力。如今,老傢伙也沒了,兩個小傢伙也不在齊陽城了,老道士我啊也不知道該幹什麼了。”清玄也有些惆悵。

“父皇和老三都是為了大齊,道長若是有空可帶靜虛多來皇宮坐坐,我如今在齊陽城也沒多少能說話的人了。”蘇玄發出邀請。

“老道士我啊,不明白你們的雄心壯志,人這一生平平淡淡不也挺好?隨心所欲,率性而為,豈不美哉?”清玄美美的輕啜了一口茶。

“道長的心性,我們是不及的,只是有些事總要人去做的,有些責任也要有人去承擔的,父皇替我們遮風擋雨了這麼多年,如今,也還輪到我們了。”蘇玄也端起清玄給他倒的茶喝了一小口。

“是我不如你們,那擔子太重了,我負擔不起來,他就做得很好,我不如他遠矣。”清玄長嘆一口氣。

“這心境還是不行,做不到心如止水,道行還是不夠啊。”清玄緊接著又是一口長嘆。

“這說明大伯還是個活生生的人,誰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呢?沒有七情六慾還修什麼道?大伯不就是講究隨心所欲,率性而為嗎?要什麼心如止水乾嘛?”蘇玄寬慰道。

“哈哈,你說得對,大伯?好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蘇禹那小子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每次來都是老道士老道士的叫著,現在,知道我身份的應該更少了。”清玄聽到大伯的稱呼,先是愣了一下,道長聽久了,這聲大伯顯得那麼親切呢。

“老三如今也知道您的身份了,之後再見到您就不會那麼放肆了。”蘇玄笑嘻嘻的回覆。

“我看不一定,那小子的性子,不過都是當皇帝的人了,應該要穩重一些了。”清玄提起蘇禹滿是笑意。

“老三的性子確實不適合當皇帝,不過他只能擔著,希望他能儘快成長吧,父皇可是給他在東境和南境發配了不少能人,加上鄒啟鄒大人和魏清魏大人,他應該會成長得很快吧。”蘇玄也很喜歡他的三弟,三弟那種性子應該很討喜吧,可惜,自已是做不到的。

八月初一,京緝司司正鄭忠,近幾個月在齊陽城令人聞風喪膽的劊子手,於齊陽城鬧市被問斬,大批的世家之人拍手稱快。這個劊子手不死,他們一天都不能安心。

就在蘇誠造反的那天晚上,鄭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了在齊陽城的裴家、耿家、江家滿門,不僅如此,京緝司在各地的緝事處同時動手,滅了不少的世家,裴家、耿家、江家在各地的族人也沒能逃脫。

鄭忠做的事因為有誠王造反的事擋著,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等到蘇玄繼位,一切步入正軌時,所有人都被鄭忠嚇了一跳,雖然,很多人都知道,鄭忠殺的世家都是罪有應得,但是,這不是鄭忠隨意屠殺的理由。

鄭忠被問斬的訊息很快傳遍了齊陽城,開始向更廣的地方傳去。

得知這個訊息計程車紳和百姓是兩種反應,士紳們歡欣鼓舞的同時,百姓們扼腕嘆息。甚至有不少被世家欺壓過的百姓給鄭忠立下往生牌位,鄭忠一個太監有如此待遇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鄭忠死後,原本的京緝司大部分人沒有受到牽連,原本屬於暗衛的成員迴歸暗衛,後面京緝司擴招的人員,蘇玄重新成立了一個巡查司,隸屬於御史臺管理,各地的緝事處也重新改名為巡查處,仍然歸巡查司管理。

巡查司的成立大大加強了御史臺的權力,只是巡查司相較於京緝司少了不少權力,最重要的是巡查司只有查證的權力,沒有了斷案的權力,巡查司成為了監察百官的機構,只是,沒有之前的京緝司那麼恐怖。

蘇玄用這樣的辦法讓巡查司得以延續,有了京緝司的恐怖在前,官員們對於巡查司也能夠接受了,不就是御史臺多了些眼睛嗎?之前能夠矇混過去的,多了些眼睛就能查清楚了?只要不是京緝司那種可以隨意殺人的機構,巡查司這種官員們不帶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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