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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農曆的三月，天氣又悶又潮。
沈書璟窩在床邊，看著兩個丫鬟把床榻上的被褥收拾到一側，留下一大片空白的床板。
李處擺擺手示意丫鬟們退下，待房門闔上，李處才將一旁的浴桶搬到了床板上，將熱水灌滿。
“沈姑娘，手巾給您放這了。”
李處掀開簾子，將手巾放在床榻一側，對著角落的空氣說道。
沈書璟張了張嘴，頓了頓，用手指輕點了一下浴桶裡的水，在床板上寫道：
【齊乘淵呢？】
李處湊上前看了一眼，“殿下進宮去了。”
沈書璟點點頭，抓了抓頭髮，心想：古代應該沒有髮圈吧。
【麻煩你幫我弄兩根筷子過來，辛苦了。】
李處早已沒有了一開始的膽怯，客氣道：“不礙事，那屬下先告退了，晚點讓丫鬟給您送過來。”
待一聲咣噹合門聲響起，屋內恢復了平靜，沈書璟這才褪下禮裙，抬腳將自已浸入溫暖的浴水中。
溫熱水溫包裹著面板，沈書璟這才感受到自已是真實存在的。她懶散地靠坐在桶邊，兩隻手一下又一下地拍打著水面。
她望著床頂的掛簷，長長地，無奈地，嘆出一口氣來，閉上眼，腦子裡亂糟糟的思緒又肆虐了起來。
前兩天，齊乘淵因為換季感染了風寒，有些嗜睡，比往常多躺了一個時辰。也就是那天，兩個人發現，只要齊乘淵在這床榻上待的時間夠長，沈書璟就能觸碰到床榻上的物件。
“你這是什麼神奇的體質啊！”沈書璟扯了扯齊乘淵的衣角，眼神裡冒著光驚喜又興奮。
“大驚小怪。”齊乘淵瞥了她一眼之後，移開視線，“試試看能不能自已離開床榻。”
“得嘞！”
沈書璟自信向前，一聲驚呼後，狼狽倒下。
“......”
齊乘淵低下頭，抿嘴偷笑。
“你笑什麼？”
沈書璟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一道細微的笑聲。
齊乘淵“咳咳”了兩聲，心虛地否認道：“你聽錯了。”
沈書璟悶悶地看著他，齊乘淵拙劣的演技有些好笑，但她笑不出來。
見剛剛還兩眼放光的沈書璟這會兒蔫巴巴的，不知為何，齊乘淵心裡也不大舒服。
他立刻識相地轉移了話題，“有沒有什麼想吃的，給你拿到床上來？”
“......”
沈書璟垂著頭，不回答。
“給你做件衣裳？喜歡什麼顏色？”
齊乘淵心裡還惦記著這件事。
沈書璟手指無意識地卷著被褥的一角，良久也沒吭聲，不知道在想什麼。沉默半晌，才開口，
“我想洗澡。”
齊乘淵愣怔了一下，隨後一口應下，還幫她想了這個法子——把浴桶放到床榻上。
沈書璟心想，他大概也是嫌棄的，她兩三天沒洗澡這件事。
只是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既然能短暫地觸碰，那一定是有法子可以延長這個時間，而且上次李處突然能看到她這事兒也很奇怪。
“哎～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書璟伸了個懶腰，兩眼一閉，將自已完全浸泡在溫熱的水中，試圖將腦海裡混亂的思緒清空......
**
此時，剛從宮裡回來的齊乘淵拎著一袋子蜜餞走到門口，抬手屈指正準備敲門，走廊一側就走來了幾個丫鬟。
“殿下，這是李護衛吩咐奴婢準備的筷子”
“嗯？”齊乘淵抬起的手懸在半空中，愣了一下，才接過來掃了眼便塞進袖中，“下去吧。”
“奴婢告退。”
見丫鬟們只是退到的廊亭，齊乘淵也不好在門口敲門，索性推門而入。
他淡定進屋，回手關門，落鎖。
“沈書璟？”
齊乘淵朝裡屋喚了一聲，沒有回應。
他皺了皺眉，將蜜餞放在桌上，徑直朝裡屋走去。
隔著半透明的帷帳，齊乘淵隱約瞧見床上的浴桶，卻不見身影。
“難道走了？”
齊乘淵心裡猛然“咯噔”一下，隱隱生出不妙的感覺。
就在這時，挾著水汽的沈書璟唰的一聲從水裡冒了出來。
小風吹起帷帳，氤氳霧氣中，酥腰與玉臂齊齊伸展。
“......”
“......”
視線相撞，兩人怔愣地對視著。
齊乘淵平靜地看了她三秒，又默默地轉身離開，看起來沒什麼異樣。
事發突然，沈書璟半天沒緩過神，人走了，才反應過來。
“啊！！！！！！”
齊乘淵腳步快且輕地離開了裡屋，關上門的那一刻，屋內傳來了刺穿天花板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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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裡焚了薰香，嫋嫋升騰的香氣，讓人口乾舌燥。
齊乘淵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緩解喉嚨裡的幹癢。
目光落在緊閉的門板，心裡忍不住劃過一絲煩躁。
過了大概一刻鐘，裡面的人終於忍不住了。
“齊乘淵，進來！”
聞言，齊乘淵倏地站起身來，拿起茶几上的筷子走了過去。
齊乘淵叩了叩門，在聽到沈書璟應聲後，才推門而入。
“剛剛怎麼不知道敲門。”
沈書璟掃了他一臉正氣的模樣，忍不住小聲嘀咕。
“你要的筷子。”
齊乘淵掀開帷帳，將兩根筷子遞了過去。
見沈書璟沒有接，齊乘淵不解地蹙了蹙眉，往前又遞了遞。
沈書璟抬眸，悶聲道：“剛放進來的，我拿不了。”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撞，氣氛有種詭異的曖昧。
沈書璟仰著頭往後縮著看他，眼睛一眨不眨，許是剛剛潛入水裡泡得太久，她的眼角有些泛紅，長髮垂掛在肩上，沒有完全擦乾的水滴順著她柔軟的鬢髮滑落，看起來我見猶憐。
齊乘淵僵了僵，腦海中閃過剛剛無意中瞥到畫面：
裸露的肩膀和白皙的半邊胸脯。
齊乘淵雖然心裡忐忑，但臉上仍故作鎮定。
他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將筷子放在一側，“出來吧，有事兒跟你商量。”
“你不進來，我怎麼出去。”
沈書璟皺著眉，仰起頭來瞪他，滿臉的不滿。
齊乘淵自已理虧，側身坐在床邊，待沈書璟挪到床邊後，才一起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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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人來人往，齊乘淵提議去書房聊，沈書璟沒有異議，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兩人拉開了一點距離，走在前頭的齊乘淵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後的人有沒有跟上，表情卻欲言又止。
沈書璟雖然是個女鬼，但到底是個女兒家，自已確實冒犯了。
可，該如何開口？
--“本王，什麼也沒看到。”
--“抱歉，本王不是故意的。”
行，就這樣說，不就是道歉嗎？
大丈夫能屈能伸，沒什麼不能說的。
可剛剛他還一臉坦蕩的樣子，現在他又去解釋去道歉，她會怎麼想？
會不會覺得本王戲弄她，看輕她？
齊乘淵微頓，跟在身後的沈書璟愣了下，也停住腳步，抬眸看過去。
“咋了？”
沈書璟的聲音傳來。
“我.....”
齊乘淵聞言回頭，喉嚨乾乾澀澀，張了張嘴，就是說不出來。
“嗯？”
沈書璟歪頭，一臉茫然看著他
齊乘淵細斟酌了片刻，調轉了步子朝她走過去，正準備要說些什麼，倏然間，卻聽到一陣慌張的聲音，急火火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殿下，不好了，吳常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