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一隻纖細白皙的小手突然出現,懸在齊乘淵的身側,李處瞪大了雙眸,一臉震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嘴上唸叨著:手,手,手!
齊乘淵見他情緒突然失控,滿臉疑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身側的沈書璟。
此時的沈書璟一臉懵逼,無辜地朝齊乘淵眨了眨眼睛。
“何事如此驚慌?”齊乘淵眉頭微皺,不解地看向李處。
李處吞嚥了一口唾沫,依舊指著齊乘淵的身側,聲音顫抖:“殿,殿下,那...有隻手……”
齊乘淵聞言一愣,沒接話,扭頭看向旁邊的沈書璟。
茫然之際,沈書璟率先一步驚呼起來,“他看到我了!”
說完還朝李處招了招手。
好傢伙,不招還好,一招差點把李處魂都招過去了。
齊乘淵目光從李處身上掃過,側頭瞥了沈書璟一眼,語氣不冷不熱道:“你別嚇唬他。”
李處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齊乘淵,“殿,殿下,你是在跟這隻手說話嗎?”
沈書璟“啊”了一聲,臉上閃過轉瞬即逝的失落,悶悶道:“只看到手嗎?”
“只看到手嗎?”齊乘淵蹙眉,重複了一遍沈書璟的問題。
“是,而且只有一隻手!”李處連連點頭,眼眸裡的驚懼與惶恐越發深了。
齊乘淵側了側頭,視線落在沈書璟的手上,“你過來指一下位置。”
“啊?”李處怔了一下,猛地嚥了一口唾沫,“殿下...”
“快點。”齊乘淵語氣淡淡卻不容置疑,李處只能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直到他站在了齊乘淵的左側。
沈書璟配合地將兩隻手伸了過去,李處明顯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襲來。
“在這裡。”李處伸手指了指沈書璟的左手,他的指尖顫抖,臉色蒼白,明顯是被嚇到了極點。
齊乘淵不緊不慢地追問道:“你確定?”
“我確定,我真的看到了。”李處聲音顫抖,見齊乘淵平靜淡漠得好像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神色狐疑道:“殿下,也看到了?”
齊乘淵側頭淡淡掃了沈書璟一眼,便移開視線,揶揄道:“很不幸,看到得比你多。”
沈書璟完全無視了齊乘淵的嘲諷,沉浸在終於被人看到的喜悅中。
可下一秒,因為李處的一句話,這個快樂碎了。
“嗯?怎麼沒了?”
李處目光在沈書璟和齊乘淵之間來回掃視,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齊乘淵低頭看向沈書璟,兩人眼底有著相似的驚訝,幾秒後齊乘淵斂眉收回視線。
“你確定剛才只看到了一隻手?”
李處道:“真的看到了殿下,而且那隻手...突然就不見了。”
齊乘淵猶豫地沉思著,他不太擅長解釋,也還沒想好怎麼平穩合理地解釋這個事情。畢竟見鬼神的事情,不真實到讓人完全沒辦法聽到了,心裡就相信了。
李處小心翼翼,試探性地喚了一聲:“殿,殿下?”
“你先坐下。”
齊乘淵回過神來,率先坐下了,李處不敢違抗也跟著坐下。
聽完齊乘淵把事情經過大概地闡述一番後,李處更瘮得慌了,他緊張地握著拳頭,坐直了身子,目光甚至不敢往齊乘淵身邊看去。
李處越聽越一頭霧水,“殿下的意思是,這鬼怪姑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你告訴他,我叫沈書璟。”
沈書璟聽到“鬼怪姑娘”四個字,忍不住插話。
齊乘淵並沒有搭理她,答非所問,“總之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再有人知道,那就是你傳出去的。”
“屬下明白。”李處連忙應下,心裡卻滿是疑惑,這件事實在太匪夷所思了,殿下身邊竟然跟著一隻鬼?
而且,這隻鬼還能未卜先知?
齊乘淵不疑有他,只淡淡地“嗯”了一聲,就轉而看向了沈書璟,“你說這杏仁露有毒,此話怎講?”
沈書璟張了張嘴,還來得及開口,就被李處咋咋呼呼地打斷了。
“有毒?”李處愕然了三秒,連忙起身跪拜在齊乘淵面前,“殿下,這些膳食屬下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請殿下明察。”
齊乘淵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淡淡道,“你先起來。”
見齊乘淵沒有怪罪於他的意思,李處才稍稍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
齊乘淵眉目疏冷地看向沈書璟,“你接著說。”
李處也順著齊乘淵視線朝那片空氣看過去,眉頭緊蹙地等著解釋,雖然他聽不到也看不到。
“這杏仁露的味道不對,還有些發苦,更像是氰化物的味道。”
“何為氰化物?”
“這是一種化合物,有劇毒的致命物質,很多食物上都可以提取出來,一旦攝入過量就會全身衰弱,體溫下降,心跳遲緩,呼吸困難,最後陷入窒息狀態而亡。”
沈書璟聲線軟糯,清透又幹淨,即便說著這麼滲人的話都給人一種溫和的感覺。
齊乘淵聽她說完,臉色鐵青,整個人都變得冷冽起來,“這誰做的?”
李處陡然打了個激靈,解釋道:“是新來的廚子曾二水,屬下見他以前是徽香樓的廚子,就讓他過來幹活了。”
“拿去。”齊乘淵端起面前的杏仁露遞給李處,冷聲道:“讓他喝下去。”
“是,殿下。”李處躬身接過,而後又想起齊乘淵早上交代的事,“殿下,你命屬下找的神婆有訊息了。”
沈書璟眨巴了兩下眼,問:“什麼神婆?”
“......”
空氣安靜了幾秒。
齊乘淵表情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藉口道:“你不是要本王幫你找法子?”
李處雖不是一個有眼力見的人,但他絕對是一個實誠的人。特別是要向齊乘淵彙報的事,一字都不會差。
“神婆說,過幾日三月三上巳節是消災驅邪的好日子,還吩咐特意屬下,讓殿下提前一天用蘭湯沐浴。”
“......”
齊乘淵不動聲色移開視線,面上表情淡淡,心裡對李處無語至極。
沈書璟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咬著牙,一字一頓重複道,“消,災,驅,邪?”
這下空氣不止安靜了,好像要凝固了。
李處不明所以,一臉真摯地等著齊乘淵下一步的指示。
齊乘淵兩眼一閉,揮了揮手讓李處退下。
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氣氛有點尷尬。
齊乘淵小時候在皇宮長大,舞象之年才搬出宮外。除了照顧自已起居的嬤嬤和幾個年長的宮女丫鬟,就沒跟什麼異性接觸過,更別說同齡的異性了。
加上三皇子的身份,自知理虧,也說不出哄人的話。
午膳草草結束,齊乘淵又回到了書案前。
沈書璟跟在一側,靠在邊上,絲毫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其實她並沒有生氣,只是藉機放大了一下,換個清靜,避免齊乘淵突然又要她說歷史。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整個世界驟然安靜下來。
昨夜醒來後,陌生的環境,未知的人事物,讓本就無助的沈書璟神經更加緊繃。這會兒有了個所謂的合作伙伴,心情也放鬆了一些。
不就是歷史嘛,反正古裝劇平時沒少看,想必那些編劇都是查閱過資料的,自已再整合一下,應該大差不差。
想到這,沈書璟也沒再內耗自已了,胳膊抱著膝蓋,歪著頭閉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或許是少有的跟異性在一個空間待著,齊乘淵總是無意識地側目看她在幹什麼,又怕被發現欲蓋彌彰地斂下眼瞼。
齊乘淵坐的位置其實看不太清她的表情,側眸看了幾次之後,才發現她微微垂著頭,睡著了。
他的視線落在她白淨的臉頰,停留了幾秒,這才第一次認真地看清沈書璟的長相。
她閉著眼,纖長的睫毛低垂著,烏黑的長髮披在腦後,左邊的肩帶歪斜,胸前白得晃眼,裙子順著小腿往下滑,露出一雙筆直白皙的腿,布料岌岌可危地垂著,卻毫無意識。
沈書璟是屬於甜美的長相,氣質乾淨又清純,一雙大眼睛眼角微上挑,襯得那張臉帶著幾分攝人心魄的美。
直到李處敲門,在門外喊,“殿下……”
齊乘淵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已竟然像個毛頭小子般看得出神,表情稍稍有點羞慚。
與此同時,沈書璟蹙眉抬頭,睜開眼跟他來不及錯開的雙眸對視上。
齊乘淵背脊微僵,故作坦蕩地盯著多看了兩眼,面無表情地淡然開口。
“回房了。”
沈書璟有起床氣,半晌才悶悶道:“知道了。”
**
月色清淺,屋內紅燭高照,一片燈火通明。
齊乘淵推開門,徑直走到裡屋沐浴更衣,浴桶間只隔了一道屏風。
齊乘淵沐浴的時候,不喜歡邊上有人,打小就這樣。
李處吩咐家丁打好水,便退下了。
可是鬼,退不下。
齊乘淵全身浸泡在水裡,搭在桶邊的手臂,青筋蜿蜒著向上,溫暖的水包裹著身體,全身軟綿舒適,身心放鬆,閉眼假寐,他盡力地忽視屏風後的沈書璟。
沈書璟無聊得很,只能站在原地,四處看看順便伸展一下筋骨。
屋內很安靜,窸窸窣窣的聲音清晰地掠過耳邊。
齊乘淵扯了扯嘴角,“警告你,別偷看。”
沈書璟翻了個白眼,嗤笑了聲,“知道了!”
默了,又逞一時口舌之快地補了一句,“我看過的身體沒有八十也有一百了,誰稀罕看你的?”
“你.....”聞言,齊乘淵目光明顯一怔,最終才憋出一句,“不知羞恥,一個女兒家言語間如此粗魯不堪。”
“你才不堪,腦子裡想的什麼東西。”沈書璟歪頭,臉上似笑非笑,揶揄道,“姐姐四捨五入也是個學醫的,大體老師懂不懂,往生的人體不知道看了多少具。”
“你還是個仵作?”
“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當法醫,我可沒這本事。”
“想來也是。”
齊乘淵小聲嘀咕一句。
他是個聰明人,雖不知沈書璟口中詞彙本意,但結合對話內容還是能猜出一二。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雖然九不搭八,倒也聊得有來有回。
“你好了沒有,洗老半天了。”
沈書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齊乘淵淡淡地哦了聲,又閉上了眼。
Ok,敷衍我。
沈書璟打了個響指,齊乘淵抬眼掃了過去。
屏風後,一道身影若隱若現地站在那,微微抬腳,接著一道軟乎乎的聲音響起。
“你再不出來,我就往後走咯。”
沈書璟假意往前,不疾不徐道。
屏風高度不足兩米,只要沈書璟飄起來,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齊乘淵並不覺得她只是說說,無可奈何地咬牙道:“好了。”
沒等她開口,他快速強調,“轉過去,本王更衣。”
沈書璟輕笑了聲,叨叨了句:“毛病。”
齊乘淵是個作息規律的人,一到亥時便和衣躺下,沈書璟非本意地跟著回到了床榻。
蠟燭被熄滅,月明如晝,從窗外透進來,顯得屋內並不是很黑。
齊乘淵嚴詞拒絕和沈書璟靠得太近,沈書璟也不計較。兩人一頭一尾地躺著,中間隔了不遠不近的距離。
夜色深沉,齊乘淵卻怎麼也睡不著,這是他第一次與除了額娘以外的女子同床共枕,腦海中思緒萬千。
不知怎的,閉上眼睛就會鬼使神差想到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畫面。
比如,白天在書房內看到的“風景”。
齊乘淵的喉結不自然地滾動著,他只能繃緊身子,在腦海中背起了“弟子規”,試圖轉移注意力。
【冠必正,紐必結。】
【襪與履,俱緊切。】
【置冠服,有定位。】
【勿亂頓,致汙穢。】
“齊乘淵,睡了沒?”
一道不大不小的聲音飄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沈書璟微微抬頭,對著床頭小聲喚他,聲音黏糊,在寂靜的屋內極其突兀。
床頭沉默兩秒,聲調沒什麼起伏的“嗯”了一聲。
沈書璟輕笑著,“睡不著,聊聊唄。”
齊乘淵淡定低眸掃了一眼床尾,心裡忍不住劃過一絲煩躁。
“你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
“......”
“史書上對你的記載太少了,我連莊皇后投毒這件事都是在野史看到的。”
“......”
“你不說,我就算想起來了,我也不知道莊皇后用的哪一招是對付得的你啊。”
齊乘淵輕嘆了口氣,被她的詭辯說服了,“從什麼時候開始說。”
沈書璟以牙還牙,狡黠一笑,“就從你出生開始說起吧。”
齊乘淵清冽又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毫無起伏地訴說著:
“我的額娘萍妃以前是宮裡繡房的繡女,清明祭祀那天...... ”